当黑暗降临世界时我们能看见什么?
这是自古以来人们都猜想过得东西,也是我在猜想的问题。我所在是最糟糕的时代,是战争之时,一个人一天当中大概只有夕阳落山的时候,才是属于他的时间。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
天空正在变暗,是的,只有这时我才有机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黄瑭,该回去了,他们就要来了。”雷夫·约翰森朝我大喊了一声。
你可能不清楚,我们现在处于什么时代。这样和你说吧,这是一个连魔王都会感到恐惧的时代,这是战争之时的时代。失控的人们四处拉帮结派,争夺为数不多的资源,枪声、惨叫、鲜血、尸体,是生活的日常。千万不要恐惧,这里无论什么都有用,除了恐惧。约翰森说的“他们”便是那些不择手段抢夺资源的人。你问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仅存的善人,我们要重新将人类统一,以求得和平。
“这么着急干嘛,今天还有一点时间。”雷夫·约翰森快速答到:“明天要转移阵地,我们得收拾东西了。”
“这次是要发起总攻了吗?”
雷夫·约翰森突然严肃起来:“大概不久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是时候为世界建立秩序了。”于是我也只能苦笑一声站了起来,拍拍裤子,拍掉粘有血液的尘土。是啊,颠沛流离的日子也该结束了,人们需要安静的生活,不然灭亡就会不守规矩的提前到来。
“这次的队长是谁?”
“达米安·沃纳,你知道的。”
“应该是他,他是我们当中最正直的人。像先烈说的那样,他的心里有一盏灯。”
一直到基地我们再没说过话,这是生存的基本守则。你知道的,只要猎物发出一点声音,猎手们就会蜂拥而至。
基地,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废弃工厂,经过我们一大群人的改造也只是勉强能待下。当我们到达这里时,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依然没有声音,没有人说话。黑暗早就降临到每个人头上。
我要带的东西并不多,无非就是一些生存必须品,比如武器和食物,当然重点是武器。毫无疑问,在这个时代,你有再多的食物也打不过有武器的人;而有武器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拿走你的食物乃至生命。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上路了。至于为什么不在夜间行路?呵,无论何时野外的猛兽永远比人类凶残一点。
夕阳又要落下,我正想停下脚步。耳边便传来达米安的吼声:“黄瑭,你想要干嘛。”我并不在意,大家都很清楚,没错这种情况他都会说:“那捉紧跟上来。”
但这次我想错了,他很严肃,这次是他最严肃的一次:“以前你想干什么,我都允许了。但这次不一样,你给我听好了,我们这次是去争取和平的,不容许有点差错。你知道吗,这条路叫做落英路,你踏过的每一寸土地下都可能埋藏着先烈。这条路用他们的血肉铸就,绝不是仅仅为了让你看看夕阳。”
我看到了,所有人都变得更加沉默,他们为了和平付出的太多了。
再看向这条“落英路”,这曾是英雄堕落的地方,褐色的土地上只长有稀稀拉拉几朵花,不过没人会笑话的。这些花在炮火中生存了下来,在鲜血的浇灌中长大,它们是象征希望的花。
第三天下午,便到了预备基地。
在整理行李时,约翰森说话了:“如果战争结束了,你会去干嘛呢?”
“不知道。”我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约翰森并没有放弃这个话题:“等战争结束,我一定会好好陪伴我的家人,你知道的,我有一个大胖小子。我一定要亲自抱抱他。唉,这见鬼的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
这个晚上我们都没睡着。我在思考战争之后的生活,嗯,我一定要天天吃红烧肉。而约翰森则是在看他妻子和孩子的照片,在月光下,他显得十分孤独。而我没法帮他,我不懂他的感受,毕竟我没有亲人了。说起来,都怪这该死的战争。
很快,战争打响了。
霎时间,硝烟四起。我们已经不能分辨白天黑夜了,因为炮火的光足以照亮天空。但是很清楚的是,黑暗已经降临在我们每个人的头上。如果你用心倾听可以发现,每个人都在祈祷死亡不会如期而至。
战争过了七个月,我们已经打过地图一半的地方。
就是这时,约翰森就义了,我无法回忆当时的情形。只记得,在血泊中,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到:“黄瑭,快胜利了,你知道自己将来要干嘛吗,记住好好活下去。”他是在送往战地医院的路上去世的,他去往了梦中的天国但他再也抱不到他的大胖小子了。
而我将来要干什么我依然不清不楚。
战争还在继续,我们从地图一段打向地图另一段。一路上,死伤无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消失人间。我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时死去的是我该有多好。几乎每天我从噩梦中惊醒,梦中回忆着他们逝世的情形。就让战争见鬼去吧,我每次醒来都会愤恨的想道。
战争越到后面越艰难,但是不负我的祷告。第三年,战争真的去见了鬼,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而我,凭借运气,侥幸活了下来。
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二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为逝去的英烈祈祷、立碑,因为他们是真正战士。在那一刻,如果你在那,你可以看到阳光撒在地上,撒在花上,撒在所有人身上,每一位战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活下来的战士得到嘉奖,下半生可以无忧,值得一提的是达米安当选了社会建设工程的领袖。
而我则申请当了落英路所在树林的护林人,那条路如今长满了鲜花,花儿在晴空下自由的活着。
又到了夕阳下山的时候了,但我并不在意。你知道吗,我开始喜欢看星星了。
是啊,在黑暗降临的时候我们能看见什么呢?
或许我们可以看见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