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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契机

六个月后,鬼族部落旁的树林中。

白茧躺在地上,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小匕首,双眼看着正上方树枝上的划痕,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

“已经练习了将近三个月,还是无法踏出第七步,如此怎么能在三个月内登到树顶。”白茧盯着这颗大树,又看了看树枝,实在无法想象如何能迅速的攀爬至树顶。

“无论如何,再试一次。”白茧用力撑起身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看手中的匕首,慢慢走到树前,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三个月前,白沐教给他的爬树方法和口诀。

片刻过后,白茧睁开双眼,满眼凝重之色,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又深吸一口气,便迈开双腿开始加速,待接近树前,右脚用力一蹬,全身跃起,左脚踩在树杆上,正好借力继续用力,身体又向上冲出,来到第二个树干时,右脚向右下方用力蹬踏,力量用的刚刚好,身体向左上方飞出,正好够到第三层树枝,如此反复,瞬间便已来到第六层树枝,此时已是他的极限,总是在这个树枝上腿软用不上力。这次力道没有浪费,寻找的落点也不错,右脚踩住树枝,微微弯曲右腿,咬牙瞬间发力,身体又以一个飞快的速度向最后一层树枝冲去。身体越过最后一层树枝,双腿微微弯曲,正准备在树枝上站定,但是右脚接触树枝的瞬间,一股酸痛感袭来,右脚没能站稳,身体向右边倾斜,眼看要跌落下去。白茧没有考虑如何做出落地时的保护姿势,而是右手匕首找到树干,在身体落下之前,用力在树干上划了一道标记。同时也错过了做落地动作的时间,头朝下从树上落了下去。

悬在空中的白茧双手够不着任何可以借力的树枝,只能如此姿势坠落下去,心中顿时惊慌。眼看就要落地,忽然一股力量将其托住,悬浮在地面上方一寸处。

这时,从树林里跳出一个人影,蹲在白茧面前。

“小茧,为了这个,命都不要了?”蹲在他面前的正是躲着看了很久的白沐。

“白沐叔叔,我终于成功啦!你可以教我怎么做烤山鸡了。”白茧看见白沐把刚才惊险的一幕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兴奋的叫唤起来,也不顾自己还被倒吊着。

“这次不算,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你命都没了,拿什么学做烤山鸡,成功又有何用?”白沐一脸正经的看着白茧,眼中尽是严厉。

“呃……白沐叔叔,我知错了,下次我要命,不要山鸡。你先放我下来吧!”白茧看着白沐的眼神,似乎认识到刚才的自己有些鲁莽,赶紧认错。

“好啊。”白沐说着便站起身,打了个响指,白茧便从空中直接掉下来,摔在地上闷响一声。

“啊!”白茧头先着地,躺地上抱着头大叫一声。

“这次给你点教训,下次还敢这样,你就等着散灵吧。”白沐边说边走到树旁的一块空地,左手凭空一挥,地上便多出几块形状分明的石头。

“小茧,你看这是什么?”白沐边说边露出藏在身后的右手。

“山鸡!”白茧睁大双眼,瞬间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向白沐跑过来。

片刻间,白沐便将简易的烤炉搭建完成,右手剑指一挥,烤炉中便燃起火来,一边转动着烤架上的山鸡,一边用手煽动,控制着火势。

“白沐叔叔,你有一堆火属性的灵器可以烤山鸡,为啥每次都要费力,自己生火烤,还要烤那么久。”看到白沐多次的手工烤鸡后,白茧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嘘……别说话,小茧,用灵器烤熟的山鸡,是没有灵魂的。”白沐一本正经的向白茧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又自顾自的翻烤着。旁边的白茧一脸呆滞,哑口无言。

一只烤山鸡下肚,两人都摸着肚子躺在树下,回味着刚才的山鸡留下的余香。

“小茧,生命只有一次,为了某些事情值得付出它,但为了另一些事情却不值得。”白沐转头望向白茧,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刚才的行为愚蠢之极,为了向我证明你达到了目标,失去了最好的调整落地姿势的时机,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沐叔叔,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谨记教诲。”白茧翻起身体,跪在白沐旁边,低下头,承认刚才的愚蠢行为。

“你知道就好,不准有下次,这个给你。”说着白沐起身向树林走去,丢给白茧一瓶药膏。转眼间,已不见人影。

“谢谢白沐叔叔。”白茧向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喊道。

收拾好匕首,涂了药膏,一瘸一拐的向部落走去。

白茧走到临近部落的树林,忽然从旁边闪出几个孩童的身影,为首的正是听学中年龄最大的白末。

“上!”白末不由分说,直接指挥旁边三人,自己却站在一旁冷眼观看。

白茧腿上有伤,不出三个回合,已被两个高个子男童将双臂擒住,按住肩膀,单膝跪在地上。

“你无父无母,来历不明,根本配不上小花苓,祖爷爷能赐你白姓已是仁慈,劝你以后离我的小花苓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白末缓缓走到白茧面前,双手叉腰,一副高傲的样子,嘴里满是嫉妒与怨恨,眼中隐约带有一丝红光。

说罢娴熟的掐起法印,口中迅速的念完口诀,右手臂上出现一条青藤,狠狠的朝白茧身上抽去。

“啪!”一声脆响,白茧背后被打出一条血痕,疼痛难忍,却没有哼一声,紧咬着牙,闭着双眼,憋住一口气等待下一鞭的到来。

“这……这次……给你……一点教训,下次定不轻饶,我们走。”白末有些惊讶,眼中红光不知何时已消散。没曾想这刚学会的藤鞭术法,威力居然如此巨大,轻轻一鞭,居然皮开肉绽,语无伦次的说了几句便带头跑开了。

另外两个大个子见白末跑了,自然也跟着跑开,剩下一个小个子丫头胆战心惊的慢慢靠近白茧。

“小茧哥哥,你没事吧,白末哥哥只是怕你抢了他的小花苓,所以对你有些偏见,你别怪他,他也不知道这藤鞭如此厉害。”小个子丫头蹲在白茧面前,看着白茧背后的血痕,几乎要哭出来。

“小……芸,哥哥……没事,一点……都……不痛。”白茧强忍着剧痛,缓缓站起来,微笑着看着白芸,“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我去找花苓姐给你看看。”白芸还是有些担心,准备转身去找人。

“小芸,哥哥真的没事,你看我还能打拳呢。”说着站直身体,抡了两圈胳膊,笑嘻嘻的看着白芸。

“小茧哥哥没事就好,那小芸先走了,不然要跟丢了。”白芸看白茧一副没事的样子,放下了担心,转身追着白末的身影跑开了。

“啊……嘶……这藤鞭竟然如此厉害,术法果然不同寻常,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白茧见白芸已走远,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望界峰下,崖壁旁的一个小山洞内,白茧用将药膏抹在背后的血痕上,药膏十分神奇,覆盖的地方一阵清凉,立刻不觉疼痛。

整理好破旧的衣衫,白茧顿时觉得一阵疲惫袭来,兴许是白天练习太久,体力消耗过多;兴许是心情沮丧。由于没法躺着,白茧只能找了个大石头趴在上面,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洞外的星空。

八岁的白茧已十分懂事,看着部落里大大小小的孩童都有爹娘疼爱,自己也不免羡慕。虽然花姨和言叔对自己如亲生儿子一般,但白茧总觉得好似有一层什么东西隔着,没有办法做到不顾一切的去撒娇,去喧闹。白沐叔叔、洛叔叔和葶苎姑姑倒是一点都不生疏,对自己也是疼爱有加,但他们公事繁忙,也只能偶尔抽空来陪衬片刻。祖爷爷每次见到总是点头微笑,然后褒奖一顿便不见踪迹。可能对自己最好的就是每天担心他的花苓姐了。每每想到这些,白茧总觉得心头一暖,虽然不知道爹娘在哪,但是整个鬼族都是他的亲人,虽然白末对自己总有一丝敌意,但真的一点也不怨他。正在发呆之际,洞外忽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茧,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就会跑这里来。”小花苓双手叉腰一脸严肃的站在洞口。

“花苓姐,别叫那么大声,小心招来野狗。”白茧在洞中回话,示意花苓进来。

“小芸都告诉我了,白末居然用术法打你,他已经被祖爷爷罚去面壁思过了。给我看看你的伤势。”花苓边走边说,来到白茧背后,一手就掀开白茧后背的衣衫,顿时愣住了。

“啊……这么大的伤口,他怎么下手这么重,我要回去找爹娘去评理。”花苓见到一条血淋淋的伤口,不免惊恐万分。

“花苓姐,也就是一点皮肉伤,休息几天就好了,白末也不知道藤鞭的威力如此惊人,他已经知错了。我不回去是不想他被罚的那么重。”白茧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劝阻花苓不要再生事端。

“好啦,好啦,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花姨和言叔应该等着呢。”白茧见花苓还没有放弃的意思,便岔开话题。

“你怎地如此宽宏,不怕白末下次变本加厉的再欺负你?”花苓见白茧的用心也是难得,不免心中替白茧鸣不平。

“不会的,我们鬼族之人皆知毕生使命,怎会妥协于心魔呢。”说着白茧便支撑起身,花苓搀扶着往洞外走去。

“慢点,娘亲知我能寻到你,已在家等候。”花苓扶着白茧让其放慢脚步。

“慢着!”刚走出洞口白茧感觉不对,一股危机感从心底升起。

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一群野狼,幽亮的眼睛在夜空下泛着绿光,每一只都张着血盆大口,垂涎欲滴,死死的盯着二人,显然一副饿了很久的样子。

“是我疏忽了,应是我背后的伤痕,散发出去的血腥气息将他们引过来的。”白茧双脚站定,抬起左臂护着花苓,右手拿出了匕首,双眼凝视着面前的狼群。

“嗷……呜……”林中一声狼叫响起,周围的狼群开始发起攻势。

从前方和左右两边共三只狼向二人奔来,站在后方的花苓掐好手印,默念口诀,一息之间,地面便生出一团藤蔓将前方的狼缠绕住。

左右两只狼已奔至面前,忽然跃起,目标是白茧。狼群十分聪明,知道制服白茧后,身后的女孩不足为据。

白茧见两只狼皆跃起,便右腿站定,左脚向左上方用力踢去,同时右手匕首划向右上方方向。

顿时左脚脚尖踢中狼的咽喉,瞬间向上弹飞出去,右手匕首直接划破狼的颈动脉,瞬间喷出大量狼血,染红了白茧的右手。

几息之间,一狼殒命,一狼摔在地上呜咽不止。

“呜……呜……”这时林中走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巨狼,身形足足高过白茧一头,两只血红的眼睛直视着白茧。

剩余四只凶狼从四个方向直接冲了上来,高高跃起,企图从上方扑杀二人。

花苓继续吟唱着并不熟练的术法口诀,手中不停变换着手印,似乎术法施展还需要一息时间。白茧算准时机,双脚蹬地,原地跳起,瞬间出现在空中,连续变换身形踢出两脚,将其中两只踢飞,此时身体已横在空中,只能用力将匕首扔出,直插心脏。眼看最后一只狼已接近白茧,忽然从后方突出一根木锥刺入最后一只狼的身体,并将其弹飞出去。

做完这些,白茧在空中调整落地姿势,忽然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从旁边冲出,将白茧撞飞出去。原来在四只狼跃起时,白狼已开始发动,二人全力对付四只跃起的狼,并未注意白狼。

白狼落地站在花苓面前,直直的看着花苓,花苓头脑一片空白,被吓得没有任何反应。

白茧落地见花苓已被白狼震慑,爬起身朝着花苓狂奔过去。

白狼没有犹豫,举起右爪朝着花苓拍去。

白茧起身跃起横在花苓面前,白狼的巨爪直接拍在白茧背后。

白茧气海处茧壳忽然发出白光,茧壳分成两半,露出中间一个白色的光球,一股强大的灵力从气海冲出,瞬间倾注全身经脉,使得横在半空的白茧全身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气海中半块茧壳消失不见,出现在白茧背后,瞬间将白狼弹飞,撞断了几颗树后落在地上奄奄一息,眼中红光瞬间消失不见。茧壳再次消失,出现在白茧气海中,漂浮在白色光球旁边摇摆不定。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直到白茧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花苓才从震惊中缓缓清醒过来。

“白茧!白茧!”缓过神来的花苓不断的摇晃着地上晕死过去的白茧,满脸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与此同时,灵霄顶中,盘坐在烛之封印旁的无尘忽然睁开双眼,不可思议的吐出两个字:“太一!”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片刻间便出现在花苓与白茧二人身边。

看着地上的二人,一个昏死不醒,另一个嚎啕大哭,无尘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当年的界门飞星,怎会出现太一的灵息?”

这时,又有六人前前后后从空中落下。

“见过无尘!”六人先后向无尘行礼,观地上二人并无大碍后皆舒了一口气。

“嗯,三日后灵霄顶议事。”说罢右手一挥,白茧身体缓缓飘至身前,一阵白光闪过,无尘带着白茧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娘亲,小茧没死吧。”花苓见白茧被带走,站起身体,擦了眼泪走到花月容身边小声问道。

“小茧只是晕过去了,没事的。”花月容帮花苓捋了捋头发,安慰花苓。

“三日后,灵霄顶再议。”白?眯着眼看了看旁边几头狼的尸体,又扭头看了看那头奄奄一息的白狼,没有多说话,便离开了。

“善!”余下众人见无尘与族长皆未多语,便未言语,行礼后皆消失不见。

树林中一丝红烟从白狼身上升起,消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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