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心殿内,夏侯桀独坐于高贵的龙椅上,强忍着心头的不适,努力表现得和平常别无二致,可他沧桑的眼和毫无血色的唇已经出卖了一切。
文武百官安静地矗立着,等着眼前这个似要奄奄一息的君王发出最后的指令。
可那声“退朝”还未说出口,剧烈的咳嗽声忽然传了开,震动着每一寸空气。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夏侯宇渊心情好极了,他当然知道这个老的快要死的父亲已经不行了,所以他不急,慢慢地等他自己赴往那阴阳交汇之所。
但在这之前,他得表现得像一个孝顺的儿子。
于是他将自己乐得快要发疯的情绪深埋于心,上前一步,面色焦急地凝望他:“父皇,父皇……”
夏侯桀用丝绸帕子捂着嘴唇,他咯血了,但他不能让任何人瞧见。
对于儿子的关切,他作为父亲,回应以一个抚慰人心的眼神,强撑着站起身来,可这会儿身体摇晃的厉害,根本站不稳,只能依靠旁边的张公公搀扶着。
张公公明白主子的意思,替其发话:“皇上儿近日因为过度劳累的原因身体有些不适,今儿早朝就到这里,退朝——”
文武百官皆下跪。
待夏侯桀走后,众人才起身。
这时,有太监过来传话,“林大人,皇上儿叫您过去一趟。”
林邑瞥了一眼夏侯宇渊,跟随着太监去往夏侯桀所住的惠安。
夏侯宇渊对上那束看透一切的目光,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但所有的一切都还在的掌握之内,林兮予也死了,他没什么可怕的,于是坦荡荡地昂首出了仪心殿。
林邑随着太监刚入惠安宫,便听到又一阵猛烈的咳嗽传来,听的他心惊肉跳,赶忙进入殿内查看,一眼便瞧见了一地的血。
“皇上——皇上!”
夏侯桀抬手示意他不必慌张,缓了好一会儿儿才沙哑着声音道:“爱卿莫要担忧。”
很快,张公公便请来了邹玄,邹玄一看地上的血,眉拧紧了几分,赶忙掏出器具,替其暂时稳住体内蔓延的毒素。
替其把脉时,忍不住担忧地道:“陛下莫要再劳累了,这毒已经深入心肺了,再这样下去,老邹也无力回天了。”
夏侯桀摆摆手:“无妨,有劳邹太医了。”
尔后,林邑亲眼目睹了夏侯桀接受诊治的过程,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夏侯桀已身心俱损了。
邹太医走后,夏侯桀才抬眸看向林邑,沉着嗓子道:“林爱卿可看的朕的模样了?”
林邑忧心地问道:“陛下怎会中毒?”
夏侯桀道:“朕这毒中的很是诡异,目前还查不出来。但一直以来,负责真的药材供应的,都是林爱卿,朕派人查过了,这批药里有一味药材藏着剧毒。”
林邑一听慌了神,立马跪了下来,赶忙澄清:“陛下,臣没有害您之心啊!”
“爱卿莫要慌,朕既然找你来,便是信任你,且这味药材朕已派人查过了,来自白岩,爱卿从未接触过白岩人,是不会害朕的,朕放心将此案交给爱卿,爱卿在三日之内给朕一个结果。”
林邑心里咯噔一下,这看似是信任的把戏,其实只是在给他一个自证的机会,若三日后查不出真相,他就得为此送命。
未作思量,他嗑了一个响头,沉声道:“陛下信任老臣是老臣的荣幸,三日后,老臣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夏侯桀点点头:“好,有劳爱卿了。”
“陛下,老臣有两个请求。”
“爱卿尽管讲,朕能办到的,定倾力相助。”
“陛下,臣需要检察院协助臣办案。”
夏侯桀毫不犹豫地准了:“没问题,朕立马下旨,让封大人协助爱卿,那么,另一个请求呢?”
“第二个请求,就是恳请陛下允许老臣私密查案,不公之于众。”
夏侯桀一听,赞同地点了点头:“朕也正有此意,声势浩大便会节外生枝,此次将爱卿召集此处,也是这个目的。”
林邑跪地谢礼:“老臣定不负陛下的信任,给陛下一个交代。”
林初珩回到七王府的时候,傅音立马上前禀报,“主子,皇上果然将此案交给了林大人。”
林初珩满意地点点头,倏然一笑“皇后那边已经知会完毕了,接下来坐等好戏,咱嗑瓜子儿就ok了。”
“主子,傅音有一事不明白,为何您不直接将信交给皇上呢?”
林初珩白了他一眼:“要是皇帝老头问我从哪来的信,我该怎么解释?从夏侯宇渊那里偷来的?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去偷信?到时候要是落了个同流合污的罪名,我不得玩完儿了!”
傅音闻言觉得颇为有道理,挠了挠后脑勺:“主子说的是。”还有一件事情,心里纠结,不知要不要说出口。
林初珩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沉默了一下,问:“还是没有消息?”
傅音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林初珩忽然急躁起来:“继续找,就算是死,老子也要看到她的尸体,想就这么消失了,没门。”
三皇子府。
夏侯宇渊正在屋内安然小憩。
忽闻屋外一阵异动,惊得他立马睁开了眼睛,郝然看到了翻窗入内的暗卫。
暗卫上前躬身行礼:“王爷,得到消息,检察院接了一个案子,很是神秘。”
夏侯宇渊眉头一皱:“什么案子如此遮遮掩掩?”
“似乎与皇上的咯血有关。”
夏侯宇渊闻言脸色一变,“父皇起疑心了?”
“或许是。”
“该死。”他猛然踢了一下桌角,慌乱中有些暴躁:“究竟是何人给了他提醒?”
“似乎是皇上身旁一个叫邹玄的医者,行走江湖多年,看过各种怪病,看出皇上染毒不难。”
“邹玄?”夏侯宇渊思量着什么,道:“去查一查此人的来历,必要的时候杀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