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下葬后当天,有人说按照习俗,死者家属要从家里举着火把一路跑到坟上,意思是照亮死者回家的路,怕他迷路。
母亲不懂,找人用稻草扎了一个草把。她点着草把,拿着它跑去坟那里,鸣远也跟去。但是没跑多远,草把就烧起来了,她急忙把火扑灭。然后又点着。
可是又没跑多久,火又大了,草把眼看要烧完。他们慌忙费劲把火扑灭,草把已经烧掉一半。这样不行,他们决定干脆不点着了,先走过去,等快到坟址的时候再点着。
距离坟前还有50米远,母亲点着了草把,然后以冲刺的速度终于把燃起熊熊大火的草把捧到了坟前…
鸣远心疼她有没有烧到自己。她说没有。父亲在土里面如果能看到,也会心疼吧…
鸣远怕母亲忽然一个人在家住会不习惯,他就当天晚上留在家里住。姐姐今晚也在,她说和妈去隔壁叔叔家睡。
此刻忽然只有鸣远在家,他去二楼洗澡。他洗完澡后,忽然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这会是谁?姐姐和妈都去了隔壁叔叔家。这沉重的脚步声像极了父亲,他越想越怕!
脚步声越来越近,鸣远忍不住一问,“哪个?”
“是我。”原来是姐姐。鸣远长出一口气。原来是叔叔家一楼的蚊子多,不能睡,她们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姐姐回去了。母亲忽然跟鸣远说她要去医院看一下,她的胸、腹、背,打圈圈的痛,还头晕。鸣远忽然感到打击,怕母亲出事,就同她去医院。
在医院抽血化验,做心电图,做核磁共振,做胃镜,打了几天点滴。最后确认只是胃炎,还有点贫血。大家这才放心。
鸣远要去深圳上班了,母亲还是要一个人住在老家。她怕,说家里有父亲的大大的影子。鸣远劝她去他们的新家住,但她不想去。
鸣远在老家二楼的卧室装上了电视。母亲晚上一个人在家睡,她会一直开着电视,看到很晚,有时睡着了电视还没关。鸣远在深圳每天来个电话,问母亲住的可习惯,会不会怕。母亲说还是有一点怕。
她还是每天去附近的景区上班——扫地和捡包装。她已经在那里干了好多年。以前父亲每天早上骑电动车送她去上班,出门要转弯经过一个湖。鸣远担心父亲哪天不注意骑下湖里去…现在不用担心了,母亲每天坐公交车去上班。鸣远让她不要去上班了,就在家里颐养天年,种点菜,打打牌。但她坚持要去,说在家待着,一天那么长时间不容易熬过。
鸣远不让母亲帮他带孩子,是怕她带孩子会出事。她是个迷糊的人,而孩子又顽皮。孩子还是慧萍和丈母娘带。他们的新家和他丈母娘家很近,步行不用十分钟。
眨眼之间,孩子3岁了,去读附近的一所幼儿园,就在丈母娘家斜对面,孩子每天由丈母娘接送。慧萍也在附近找了份工作,做团购蔬菜的。
女儿活泼开朗,好动,不像鸣远这么死气沉沉。女儿说跟他讲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忽然…。这是在模仿她妈妈。女儿很会模仿,以前搬家,鸣远拿螺丝刀重新组装床架,女儿也在一旁拿着螺丝刀有模有样的往床架上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