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来到艾笑笑家所在的小巷后独自走到了孙大爷的小卖铺。此时,孙大爷正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戴着老花镜看着报纸。
“孙大爷,你还记得我吗?”林成在孙大爷旁边的矮凳上坐下。
孙大爷放下报纸,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后笑着说:“记得记得,你是前几天来的警察。”
“孙大爷,您一个人住在这啊。”林成寒暄道。
“儿女啊都成家了,他们也想把我接到家里住,可我呀不想麻烦他们。一个人住挺好的。”孙大爷说着起身给林成拿了一瓶水。
“我想找你问问艾笑笑的情况。”林成站起来接过水后扶孙大爷坐下。
“笑笑呀,我还记得她出生时的模样呢。小小的,瘦瘦的,特别爱笑,嘴也很甜。她笑起来啊那两个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他爸爸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但是人特别老实,我那时家里的电器或者水管出了问题,他就会立马来给我修。每次他来我家修东西的时候笑笑都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可惜啊,笑笑爸爸出了意外去世了,自那以后笑笑就开始变得沉默不爱笑了。有一次,天下着大雨,我担心放在外面的花便出来看了一眼,却发现笑笑一个人坐在店门口也不哭也不闹,身上全是伤,浑身都湿透了……”孙大爷慢慢地回忆着过往,林成就在一旁听着。
“你们找到笑笑了吗?”孙大爷问道。
“找到了。”林成沉默了一会后才说,“只是她自杀了。”
孙大爷听到后先是愣住了,然后慢慢地靠在躺椅上,摘下了老花镜说:“走了也好,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了。她呀终于可以去找自己的爸爸了。”孙大爷看了会天后站了起来,“老了,老了,今天要提前收摊啦。”林成也站了起来帮孙大爷搬东西。
“以前都是笑笑帮我,今天谢谢你啊。”孙大爷拍了拍林成的肩膀说。
孙大爷进屋后,从身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孙爷爷,您要好好的。这张纸是案发当日孙大爷从现场回来后在小卖铺的门上发现的,是艾笑笑临走时给他写的纸条。
“这怎么就成了告别呢?笑笑。”孙大爷摸着纸条上的字,一滴泪落在了纸条上。
“喂,儿子啊。你这两天有空的话来接我吧。”孙大爷拨通了儿子的电话,“我老了守不住这个店了,倒不如把这个房子买了……”
林成从孙大爷处离开后又去了一趟张廷家了解情况。
“你好,我是负责艾笑笑案子的警察,我叫林成。”林成自我介绍道。
“林警官,请进吧。”张父将林警官带到了客厅,“林警官这次来是想了解什么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好好配合的。”张父替林成倒了一杯茶。
林成从手机里翻出了提前拍好的照片递给了张父:“想请您确认一下日记中写的是不是真实的事情。”
张父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后点了点头:“那几年啊,我和老罗两个人正好在外地工作。张廷每次和我通电话时都会说笑笑身上又多了好多伤口。那天我和老罗刚好从外地回来,我们便商量了一下准备去看看笑笑,结果我们俩一到门口就看见笑笑浑身是血地从屋里逃了出来。一开始她也不愿意说,后来我们和她做了约定她才告诉我们真相。第二天我就让我夫人去找裴月,想让她旁敲侧击一下。结果裴月当场就翻脸了,又哭又闹说我夫人冤枉她,还动起了手……”张父叹了口气。
“谢谢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林成刚站起来,张母急忙从厨房走出来问到:“你们找到笑笑了吗?”
“艾笑笑自杀了,请节哀。”说完后林成便走了。
“哐当”一声,张母握在手中的锅铲落在了地上,张父立马走到她身边抱住了她,张母哭着说到:“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走了呢?前几天还说好来家里吃饭,我还特地准备了她爱吃的菜啊,我都好好的给她放在冰箱里就等她来了呀……”
屋内的张廷听见了母亲的哭泣声,将手中的笔狠狠地扔了出去,伏在桌上痛哭着。
过了一会后,张父给罗父打了一通电话:“喂,老罗,是我。刚刚警察来了,笑笑自杀了。”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林成回到警局后直接去了解剖室找老张,此时小六也正坐在那里读着手上的日记本。
“死者身上的伤大多为击打伤,有新伤也有旧伤和覆盖伤,鉴定下来基本上和裴月身上的伤差不多,但她比裴月多了一处伤口。”说完,老张将艾笑笑的腹部露了出来,指着她腹部上的一条疤痕说到,“就是这个。这样看来,艾笑笑日记本里所记录的情况都是真实的。她长期受到了裴月的毒打。所以才会有想要动手杀裴月的念头,只是最后放弃了。”
“出报告吧。辛苦了。”林成说完后独自一个人开到了警局的天台,从口袋里抽了一支烟吸了起来。风吹在脸上,寒冷而潮湿。
第二天,裴月准备出院的时候,林成和小六还有几个警察来到了医院,“裴月,你因涉嫌故意伤害罪依法对你进行逮捕。”林成向裴月出示了逮捕证后,小六和一个警官给裴月戴上了手铐。
“天啊,我做错了什么?我被自己的女儿打成这样,你们不去抓她,你们来抓我?”裴月被戴上手铐后一边挣扎一边大声痛哭,很快病房门口就围满了人。
“是啊,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妹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啊。”裴敏急忙为自己的妹妹辩护道。
“你们应该去抓那个不孝女,而不是我这可怜的女儿。”裴月的母亲也在一旁哭着说道。
病房门口的人也都开始议论了起来,“艾笑笑已经自杀了。你这套对我来说没有用裴月,我劝你配合我们工作,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林成一次警告裴月。
可裴月充耳不闻,依然在病房里大哭大闹:“她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抓我。没有天理啦。”见状林成对裴月进行了二次警告。
就在林成要进行三次警告的时候,裴月因反抗打了小六一巴掌,林成立马示意小六采取强制措施。就这样小六和另一个警察将裴月给拖走了。裴敏和她们的老母亲在后面一边哭一边跟着他们。
在审讯室里,裴月一开始仍然对自己的罪行持否认态度,并且极其不配合,林成便将法医拍的照片和有艾笑笑日记本内容的照片扔在了裴月的面前,“这上面所写的内容是不是真的?”林成问。
“不,我没有做过,是艾笑笑编的。她要害死我这个母亲。”裴月否认。
“那艾笑笑身上的伤呢?”林成又问道。
“是她打架打的。”裴月不假思索的说道。
“你到现在还在说谎。法医报告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艾笑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那道疤,我们也已经证实了情况。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林成生气地说道。
“我打我自己的女儿怎么了?是我生下了她,是我给了她生命。”裴月不以为然的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谁家孩子没有被打过?”
“你是生下了她,可你也亲手杀了她。不要以为你给了她生命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她是一个人。”林成冷静下来后说,“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杀你吗?”
“她来不及杀我呗,要不是……”“是因为她还记得你是她妈妈!”林成打断了裴月的话,“可你还记得她是你女儿吗?你把刀捅进她身体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林成莫名的觉得审讯室里闷得他透不过气,便起身准备出去。在他开门前他对裴月说了最后一句话:
“艾笑笑有句话要告诉你:‘她把一切都还给了你,伤痛和生命一并还给了你。从此,你们互不相欠;死生,不再相见。’”审讯室内,裴月陷入了久久地沉默。
裴月被庭审的时候,林成来到了艾笑笑的爷爷家。他将一封信放进了铁盒里,将铁盒埋在了树下,“艾先生,这是你女儿给你写的信,请原谅我拆开了它。希望你们在那边可以幸福。”
埋完信后,林成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抽着烟,在他的旁边围着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小白蝶在门口的野花丛里飞来飞去,时不时的和前来采蜜的蜜蜂嬉闹着。春日的阳光,穿过院门的缝隙洒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林成隐约在树下看见了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色的碎花裙,扎着两个小小的麻花辫,手上沾满着泥土,但她却笑着很开心,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笑笑长大后有什么理想吗?”
“我要向爸爸一样做一个好人,去帮助好多好多的人。”
“好,哈哈哈……”笑声温暖着整个庭院。
尾语:最后我杀了自己而放过了她。
至于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还爱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