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如商量一二?”齐朗川道,“我找的乐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住的,我见姑娘身娇体弱的,要是命丧于此,岂不可惜。再者,姑娘脸上的伤,或许有救。”
风飘絮双拳紧握,扬脸道:“我本就贱命一条,死不足惜。用卑劣手段威胁她二人,已是不该,若再苟且求生,简直天理难容。无论公子用何法子享乐,我都能承受得住,只求公子让我对她说两句话,即使死也了无遗憾。”风飘絮朝齐朗川磕了个头,“求公子念在乐子的份上,成全我。”齐朗川起身,慢步走了出去。
风飘絮拉着江临的手走到屏风后,将一粉色的荷包塞到江临怀里,“江姑娘,我对不住你们,这是一些银票,还我被卖进来时身上带着的一块帕子,是我唯一干净的东西,求江姑娘帮我把它扔到河里水里,或是找个地方埋了。江姑娘,”风飘絮跪下,朝着江临磕了三个头,“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江临心软,道:“你虽然可恨,但那是我们之间的事儿。这个阴阳怪气的王八羔子,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决定人家死活,起来,我还有办法。”
“没用的,江姑娘你不知道,这里哪年不死上几条命,官府早就收够银子,根本不管。”风飘絮张开手臂抱了江临一下,“没想到我死之前,还能遇到有情有义之人,也算是不枉此生吧。”
“少给我灌迷魂汤,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饶了你。”江临把荷包从怀里拿出,还给风飘絮,“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着,总劳烦别人做什么。”她边往外走边道:“外面那个疯子可不是好打发的,即使留下一人,也不见得会放过其他两人。”风飘絮道:“但总归是个机会,江姑娘,不要再犹豫了,我知你心中是想走的。”
江临理直气壮地反问:“我和阿齐走理所当然,只是我怕走了的人比留下的还惨,所以才不能下决断。”她看向门口,小声道:“你那药还没有没?”风飘絮从怀里拿出来包得密密实实的一个纸包,道:“在这里。”
江临塞在衣里,拉过阿齐,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阿齐,去找安阳知府,说清平公主遇险。”阿齐脸色突变,目中竟是不可置信。江临用力地握了下他的手,阿齐仍旧不能平静,“不行,我留下。”
江临推开阿齐,打开门,见齐朗川站在廊下,悠然自得地看着廊上的雕栏画栋。齐朗川听到声响,回身道:“决定好了?”
江临道:“无法决断,因而你看着办吧,你愿意谁留下便是谁留下。”江临微笑着,见他楞了一下,心里涌上几分得意。风飘絮有脏病,他不会让她留下,倒不如让风飘絮再欠她个情,而无论他留下她还是阿齐,她都可以说出她的身份,怎么说他们俩都有婚约在身,他还能真杀了她不成。
齐朗川嘴角噙笑,道:“既然如此,你留下可好。”江临也笑,道:“好啊。不过我要先看着他们两人出去,你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齐朗川鼻腔一哼,极为轻蔑地道:“你们几人,还不配。”
江临也不在意,抓着风飘絮的手腕道:“我把阿齐交给你,你要带他出去,其他事情暂放一边。”阿齐不肯,江临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赶,“少废话,快走。”她又看向风飘絮,“走啊。”
风飘絮咬着唇角,像是下了很大勇气,抓住阿齐的手腕,连拉带扯地把人拉了出去。江临把门关上上了锁,对着两扇雕花木板,平复着心绪。
“你打算在那里生根吗?过来,给我揉揉肩。”齐朗川道,“我既然说放了他们,便没人敢为难他二人。”
“真的?”
“随你信不信。”齐朗川拍了拍肩膀,“过来揉肩,伺候得好免些皮肉之苦。”江临拉着脸走过去,握着拳头,轻轻在他宽阔的后背敲着。
“用些力气,没吃饭啊?”
“没吃。”江临道,“早就饿了。”
“刚才把盘子都差点儿吃下去的是谁?”齐朗川道,“知道我为何留下你吗?”他说完,不等江临回答,便接着道,“常听人说北朝女子礼教森严,恪守三从四德,见了男人,大气都不敢出,可你怎么比我南国嘉禾城的女子还要剽悍。”
江临心道:我剽悍乃因遇到了你,对付你这种无耻之徒,不剽悍怎行。她抬手往齐朗川脖颈上敲去,齐朗川吸口气,扭头不悦地瞪着她,“故意的吧?”江临呲牙笑道:“不小心的,哦,你方才说嘉禾城女子,她们怎样?”
“那里女子和男子并无二致,可习文可从武可经商,若不想不嫁人,三五姐妹相伴终身也比可。”齐朗川闭上眼,轻声道,“那里曾有一名极为优秀的女子,跟随夫君南征北战,统一南粤、消除流寇、传播文化、废女奴制度、设立女子官学,只可惜红颜早逝。”
“是和颐皇后?”江临停下动作,绕到齐朗川身前,“是不是她?”
“你竟然知道和颐皇后?”齐朗川脸上浮现些诧异,瞧着江临眼中的向往之色,大手一伸,拽着她的手腕将人面对面拉坐在自己腿上。
江临像被马蜂蜇了一般,脸红耳热地挣着,“放开,说得好好的,动手动脚做什么?我儿子可都八九岁了,这么老又这么丑,你,你下得去嘴啊。”
江临耳边传来轻笑声,紧接着,她右臂袖子被拉了上去,齐朗川指着手肘处一圆润红点道,“那这是什么?”江临慌乱地把袖子放下,扒开齐朗川的手臂跳下来,跑到八仙桌另一端与他对峙。
齐朗川道:“北朝皇亲国戚女子才会点守宫砂,你虽长得丑,可谈吐、胆识的确不同,你是哪家的?说出来,或许我一高兴放了你也未可知。”江临摸着袖口,淡淡地道:“我要皇室众人,还至于沦落至此让你戏弄吗?”
齐朗川起身,缓缓走向江临,“要是不说,我就当你是凤栖阁的姑娘了,破了你的shen,可不要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江临手扒着桌子,目光定定与齐朗川对视,道:“你长得这般好看,我就是去买也不一定能买到,咱们俩还不一定谁piao谁呢?”
齐朗川哑然失笑,眉眼风流无限、容姿熠熠生辉,炫目之风采直击江临心怀,她双眼痴痴,双唇粉粉,脸颊处泛出一层潮红,仿若三月春桃,韵味暗涌。齐朗川心中一动,不知不觉间,竟将江临拉到身前,在她眉间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