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丹,入口即化。
浓郁的灵气,转瞬之间,在张然的体内流转千里。
裸露出来的手掌上,片刻功夫,便出现指甲盖大小的青色龙鳞,整整齐齐,密密麻麻。
借着所剩无几的灯火。
龙鳞熠熠生辉。
“凝!”
借住青龙丹的药力。
一朵柔软的云朵,凭空出现在张然脚下。
无需张然过多的浪费心神,云朵悄悄的发生变化,最终化成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莲。
“疾。”
张然跨出一脚,身形便出现在数丈远。
一人,一鬼之间的差距,顺序被拉近。
望着白藕般的赤足,白衣女鬼抿嘴而笑。
显然,此前的修为攀升,也抵不过天性的爱美。
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在身前一划而过。
粉红的粉末,从指间流淌而出。
一层淡淡的粉末紧紧的围绕在白衣女鬼身旁。
此时,张然距离对方,只剩下五丈距离。
五丈的距离,对于庄小前来说,也不过是咫尺之遥,一两步而已。
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浓郁至极的胭脂味,瞬间传入脑海。
张然双眼迷茫,眼角闪过一丝皎洁。
阴风中,伴随着点点香气。
“刺啦!”
白衣女鬼的风轻云淡。
张然的波澜不惊。
“滴答,滴答,滴答。”
白莲已经染成红莲。
不知何时,陈望双手紧握,轻声惊呼道:“燕儿!”
陈望动了。
老者,每走一步,其外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恢复年轻。
当老者跨出第一步时,其外貌,已经从迟暮的老翁,变成儒雅的中年男人。
当老者第二部跨出后,转瞬间,又从中年男人变成,而立之年的青年。
其身上的灵气波动,犹如海水一般,汹涌的往四处宣泄。
庭院内的阴气迅速退散开来。
诡谲的是,陈望的实力节节攀升,于庭院内的灵气形成正比。
白衣女鬼,断掉的一臂,重新长出。整个人恢复如初,与刚刚出来的时候,一般无二,令人神往的修为,一跌在跌,跌入谷底,最后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就连原本还不是很上心的张然,都悄无声息的后侧两步。
陈望环视了一圈之后,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置身于空中的张然。
“少侠,暂且停手可否?”
张然吐出漆黑的鲜血,对于儒生的言语,嗤之以鼻。
双手交叉,手中的利器滴溜溜的转动。
皱着眉头,警惕的盯着恢复年轻的陈老爷。
“知晓遇见硬茬了,现在想要握手言和了?”
陈望双手覆在身后,微笑的说道:“少侠此言差矣。我不过是看见少侠气机混乱,稍有不慎,轻者修为倒退。重者,此生无缘,再度修炼。”
“可,那又如何。这一切不过是借口罢了。谁知晓,你到底是否会说话算话。我可不想让这些,不确定的因素,权权被他人掌握。”
面无血色的张然,阴沉的望着脚下的儒生。
“既然好言相劝,都无法让你回心转意。那我就要依靠我的拳头了。”
不等张然反应过来。
陈望的身形,出现在张然的身前。
一只手,紧紧的掐着白皙的脖颈,面目狰狞的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让你陪葬。”
知晓谁是幕后黑手之后。
不知何时。
一副浅薄的蔚蓝人皮,出现在庄小前的掌心中。
轻轻的覆盖在面容上。
“人皮面具。”
体内气机流转。
一道细不可见的涟漪从庄小前面上传出。
撒腿狂奔,借住庭院内倒塌的树干,双袖鼓荡,
身形拔地而起,青筋暴起。
一抹耀眼的光芒,从双手的水火亦相融爆发。
竭力嘶吼:“抓住机会。”
陈望收回双手,双手环抱胸前,做出格挡姿态。
“红莲咒。”
滔天威压,从张然的眉心处散发出来。
一朵拳头大小的红莲,突然飘荡而出。
飘忽不定的轨迹,诡谲的出现在张然脚下。
随着一片片莲花,无风自燃,以陈望为中心点,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火光,形成一个巨大牢笼,使其无法挣脱开来。
耀眼的红光,宛如星辰,照亮漆黑的夜空。
落地之后的庄小前,心有余悸,拍着胸口,望着燃烧殆尽的衣物。
抬头,凝视着正在燃烧红莲。
在红莲绽放的一刹那,内心深处的恐惧,久久环绕在其心中,挥之不去。
果然,只有自己亲身,直至其中,方能感受到。
隐蔽于众生头顶的高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底是如何的厉害。
红莲四周,动荡不已,出现了细不可见的裂痕,无比狂暴的灵气,沿着点点裂缝,席卷这一方小天地。
房间内。
凌幽站在窗边,望着张然一招之下,便险些破开牢固的空间,感慨万千。
嘤嘤独自搬了一张椅子,站在老者的身旁。
目光全然放在,正在奔跑的庄小前。
接住坠落下来的张然,庄小前将其平坦的放在脚边。
皱着眉头。
眼神在陈望与白衣女鬼之间,不断的徘徊。
谁知道,他们是否还有其他的后手。
陈望痴痴的望着不远处的白衣女鬼,露出笑容。
喃喃自语。
“燕儿,莫要怪我不自量力。我尽力了。”
说完,陈望双袖鼓荡,双手覆在身后。
头顶处,一道虚无缥缈的身形悄然出现。
儒生陈望,强行出窍。
以灵魂行事,现身。
快速的在肉身上,连续清点数下。
在红莲的燃烧之下,肉身早已烟消云散。
陈望仰天大笑:“徒儿陈望,愧对先师。
一人做事,一人当。
终究是我陈望,行这偷天换日的勾当。
习以为是,妄想以一己之力,布下大阵。
残害过完的修炼者,自以为,可以凭借着这些,让燕儿恢复如初。
终究是我错了。
可,就算是错了。
那又如何!
我陈望,永生永世,绝不后悔。”
就在陈望说完之后,其灵魂,烟消云散。
没有一丝转世再修的机会。
整个庭院动荡不已,本就残破的庭院。
脚下不断炸裂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六十四道光柱,从庭院外围,冲天而起,将庭院内的所有人全部笼罩在内。
大阵起!
天资卓越的陈望,早在五十年前,变跨入九品境界。
三十岁的九品术士,其前途堪称,不可限量。
却一生,为情所困。
自身搜刮而来的天材地宝,凝练出的这座大阵。以魂飞魄散为代价,临死前,也要为白衣女鬼,博得一线天机。
就是为了白衣女鬼度过天劫,重新恢复人身。
淳厚的灵气,犹如潮水一般,聚集在白衣女鬼身旁。
与此同时。
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雷声震耳欲聋。
无数道赤色闪电,在乌云之中,张牙舞爪。
待大阵内的灵气,皆是被白衣女鬼吸收殆尽。
一道水桶粗壮的雷霆,划破天际。
气势汹汹,朝着衣袖飘飘的白衣女鬼,俯冲而下。
房间早已消失不见,凌幽牵着身旁的嘤嘤。
自言自语。
“阴阳劫!渡不过,烟消云散。渡得过,重新拥有躯身。并且前途不可限量。十一品不好说,此生必定跨入十品。”
沐沐见师父牵着嘤嘤,心中略有一些醋意。
“师父,这阴阳劫有什么讲究。难道很厉害吗?”
凌幽没好气的说道:“十死无生,你说厉害吗?”
“既然如此,那先前的陈老爷,又为何如此?难道他不知道吗?”
“陈望,当然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赌上全部家当。为了就是不过一丝的机会。
我辈修炼,本就是逆天行事。不论是任何事情,基本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有的只有不屈的骨气。也只有如此,才能走的更远。”
“哦!”
“小鬼头,认真看好了,这种东西,师尊也教不了你,仔细看看,别人是如何在困境中挣扎。不论是对是错,这都是一种宝贵的经历。”
凌幽声音不大,却落在众人耳中。
傲天双膝跪地,仰头凝视;张然平坦在废墟中;庄小前依靠在花坛边缘。
只有凌幽、沐沐、嘤嘤,一大两小,站着看天空中的雷霆之怒。
意识清醒的白衣女鬼,并没有第一时间迎向,奔腾而下的雷霆。
众人的神采,皆是落在她的眼中。
目光望着,陈望消失不见的方向。
“你又为何如此?
你陈望,又何须如此?
为了我,付出性命,你值得吗?”
白衣女鬼,冷落冰霜,身形拔地而起。
完好无损的轻纱,随风飘摇。
双手做掌,悍然的硬抗下,雷霆之怒。
清晰可见的电弧,不断的在女鬼身上,四处乱串。
“噼里啪啦……”
清脆的声响,环绕在众人耳边,久久未成消散。
“贼老天,再来啊!”
遮天辟日的乌云,似乎被女鬼的言语,一下就激怒。
原本的阴阳劫,不过是一道雷霆衔接着一道,连续落下九道天雷。
此刻,连续出现八道天雷。
第一道天雷,不过是水桶粗细;此刻,已经逐步递增,最后一道天雷冲天而下时,已经不知粗壮了多少倍。
住着拐杖的老妪,看见此情此景,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老天爷啊!夫人不是有意冒犯,还请高抬贵手,放过夫人吧……”
八条大小不一的雷霆,争先恐后,眼前的白衣女鬼不知死活。
第二道雷龙俯冲而下。
白衣女鬼面无血色。
第三道雷龙俯冲而下。
白衣女鬼嘴角泛起鲜血,还未等到擦拭。
第四道。
第五道。
接踵而来。
好似白藕的手臂,顷刻间,烟消云散。
皑皑白骨,雷电环绕,白衣女鬼,傲然的站在天上。
千钧一发之际,陈望遗留下来的后手。
阴阳大阵,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浓郁的生机,从四周凝聚而来。
纷纷涌入白衣女鬼身上。
白骨生肉。
此时的白衣女鬼实力已经突破到七品境界。
即便如此,在雷霆之中,比只一叶扁舟还要不如。
第六道。
第七道。
第八道。
天雷的威能逐渐递增。
此时,阴阳大阵,已经破碎了。
白衣女鬼,只剩下一道,虚无的魂魄。
伴随着呼啸的第九道雷霆俯冲而下。
白衣女鬼凄然的望着远处的老妪,柔声道:“燕儿,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一丝希望之后。
白衣女鬼,毅然决然,压榨出体内的最后一丝灵气。
猩红的雨水,从天而降。
无比狂暴的灵气波动,逐渐散落开来。
她,烟消云散。
老妪跪在血水中,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我可怜的小姐。”
庄小前见两人搀扶起身,摇摇晃晃,朝着凌幽走去。
凌幽瞥了瞥嘴,一言不发,不过其目光,还是在老妪身上停留了片刻。
最后摇了摇头。
“让客人见笑了,你们随便寻一个房间住就好了。”
老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湿润的眼眶,让人看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
干净的房间中,凌幽坐在床沿,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望着身前三人。
看情形,似乎在说:“你们真是长本事了。”
嘤嘤依偎在庄小前的怀中,肉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摩挲着,脸上受伤的伤痕。
肥嘟嘟的脸颊上,忧心忡忡,皱着眉头,柔声说道:“哥哥,还疼吗?”
庄小前吃力的抬起手,轻轻的拨了拨小丫头的羊角辫,轻声说道:“没是的。一点儿都不疼。”
凌幽屈指一弹。
无形的气浪,并未带起点点涟漪。
庄小前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环顾四周,望着似笑非笑的凌幽。
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可这幅滑稽的模样,却让人哭笑不得。
嘤嘤双手叉腰,瞪了老不正经的凌幽。
“老爷爷,你都多大了年纪了,还不知道羞耻?尽会捉弄人。”
不等凌幽开口。
宛如被毒蛇盯上的庄小前,轻声安慰:“老爷爷跟我闹着玩呢。”
“哼!”
“看的出来,依你们现在的伤势,别说明天,后天了。至少要在荒山野岭中带上半旬时光,才有肯能恢复伤势。”
张然心中一紧,又惊又喜。此时自己,就算是随便一只一品妖兽,与自己相遇,自己都有可能丧生在其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