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空豁开一道口子,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接踵而至,在地上汇流成河,像是要将纪家公馆淹没成孤岛。
大厅里设了灵堂,前方摆满雏菊与玫瑰,白色的蜡烛环绕一圈,透出一种悲凉的死亡气息。
遗照上的男人看上去不超过四十岁,但一双鹰眼透露出的,是五十岁才有的沉淀,他是纪南辰,慈城集团的创始人,在禧和市拥有至尊无上的权威,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大门打开又闭上,地上光影交错。
纪灵希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问道:“是他回来了吗?”
裴管家看了一眼来人,极紧张地回答:“是的,大小姐,是大少……是他回来了。”
纪灵希抿了下唇,这人怎么说还是名义上的大少爷,养父去世,他回来也是应该的。
鞋跟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是很沉着冷静的步伐,透着猎人般独有的耐心,踱步到她的身前,挡住了她投向父亲遗照的视线。
纪惟生一身银灰色暗纹西装,凸显出他修长健壮的身形,才二十四岁的年纪,就是慈城集团的总裁,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如今……只有万人之上了。
“昨晚有个生意,路上耽误一天。”
纪惟生很少有耐心给别人解释原因,可他如此迁就,换来的却是纪灵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冷冰冰的质问。
“崇安离禧和不过三个小时车程,你要开一整天?”
纪惟生勾起手指,扯了扯领带,领口微微露出一段锁骨,也将他浑身无处掩藏的戾气释放出来。
他眉眼生得极好,眉飞入鬓,眼波动情,可那削薄的嘴唇太过锋利,使得他像一件危险的艺术品,人们往往会被美色吸引,又沦为他诡谲手段下的俘虏。
裴管家看纪惟生默不作声,只是用颇有意味的眼睛盯着纪灵希,赶紧提醒道:“大少,律师在书房等着呢。”
……
书房的灯光温暖许多,可两人脸色依旧冰冷。
“我在重病中立本遗嘱,对我所有的财产,作如下处理……所有遗产归长女纪灵希继承。”
律师将遗嘱交给纪灵希,有些尴尬地看了纪惟生一眼。
这大少虽然与纪总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算是集团的领导人物,可这遗嘱关于他的只字片语都没有,像是这个从十六岁来到纪家的养子不存在一样。
纪惟生眼底寒光波动,只是牵动唇角,就让律师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同情的眼神直接投到了纪灵希身上。
乖乖……律师赶紧告退,有这位大哥在,纪家大小姐想要顺利拿到慈城集团怕是不容易,他还是别当炮灰比较好。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他们两个,纪灵希咬紧牙关,感觉自己拿遗嘱的手都在抖。
“你都听到了吧,想必心中有数。”
“有数?我为慈城集团肝脑涂地,然后白送给你?”
豆大的雨珠敲得窗户噼里啪啦,纪灵希心中很清楚,这张遗嘱就是她手中唯一的底牌。
“我才是纪家主事人,你不是。”
好大的口气,可小猫明显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纪惟生危险地眯起眸子,突然低头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嘶哑得可怕,“灵希,你记不记得你十六岁生日,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
纪灵希一愣,瞳孔骤然放大,不堪的画面重新在脑海中浮现,她狠狠捶击他的胸膛,大声咒骂道:“你给我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呢!”
小猫咪一受刺激,就要炸毛了。
纪惟生心情大好,他轻而易举地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制在墙上,薄唇渐渐靠近她咒骂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