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微上下看了江厉玄一眼，发现他此刻衣服也是凌乱的，酒气虽然不至于难闻，但给她的感觉太压抑，江厉玄的眼神也十分不对劲。
短短几天发生了什么？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因为自己离开，所以江厉玄……
她皱了皱眉头。
印象中的江厉玄可不是这样不堪一击的。他时时刻刻都能保持冷静，就算是那点腹黑的特质，也没有让他整个人显得活泼起来。他天生就是应该俯视一切，冷静地对着一切的，这是她认知中的他。
但是现在，显然已经和认知相去甚远。
“你……不舒服？”乔西微开口问了一句。
江厉玄盯着她看着，一动不动。
乔西微皱了皱眉。
他突然转身，走进了房间里，一言不发，但是也没有关门。乔西微看着他的动作，明白江厉玄这样就是不拒绝自己进去的意思，但是这奇怪的态度……又是因为什么？
她有一瞬间想离开。
“爸！”十二清晰地开口叫着，小手死死地将乔西微的领口给抓住了，大眼睛圆溜溜的。
十二不爱睁眼，从前乔西微可从来没见过这丫头眼睛有这么大过。
她无奈地伸出手，将十二扒拉在她衣服上的手给抓了下来，抬腿便朝着房间里迈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刚才江厉玄看十二的眼神便是突然柔软的，她知道他一定也想十二了。
十二一进房里，便扑向了江厉玄。
江厉玄立刻伸手接了，担忧的神色一闪而过，伸手兜住十二，没有让她摔倒，眉眼间的凌厉倒是褪去了不少。
乔西微的脚步往后稍稍一退，开口道：“十二一直哭着要你，所以我带她来了。”
她的眼神看了眼周围，不仅是酒气一团乱，还有东西也都是乱糟糟的，一点都不符合江厉玄的生活习惯。毛毯上甚至也有烟头，烟灰缸已经摔裂了，碎片渣子就停留在他的脚边，那个位置……没有被扎到已经是万幸。还有乱糟糟的衣服，仍在沙发上，一切都是乱的……
这几天江厉玄到底在过什么日子？他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疑惑一闪而过，乔西微隐隐猜测到是和自己有关，但是事到如今，她也不敢盲目自信了。
“这两天十二就在你这儿……”最后一个“吧”字还没有说出来，她的眼神突然顿住了。
沙发边沿，有一件和这个房间气息十分不符合的东西。
白色吊带。
质地十分柔软，是一件内搭，这个天气里有谁会闷骚地需要穿若隐若现的衣服……她的脑中有了人选。
而且这件内搭选的料子，有些刺眼地熟悉。
江厉玄听着她话里不经意的停顿，眉头微微一蹙，顺着乔西微的眼睛看了过去，一眼便看见了沙发旁那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几个并不清晰的片段。昨天喝醉了之后……是怎么回来的？
对，味道……他讨厌的味道……
画面稍稍清晰了一些，江厉玄心里一沉，咬牙，闭了眼。
谁也没有说话。
他不想解释，乔西微也不会刻意提及，只是笑了笑。
“看来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十二交给你了，我过几天再来接她。”她道，转身想要离开。
江厉玄心里再一次一沉，整张脸都阴了下来，看着乔西微动了的步子，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崩裂了，不加思考便冷笑了一声。
“是啊，不是时候，我去的也不是时候，不过是看见了一件衣服就能失去信任，看见其他的东西要怎么办？”他道。
话里有话。
乔西微停住了了脚步，眉头狠狠一蹙，转身。
“看见其他的什么？”她当然知道江厉玄不会和其他女人扯上关系，这么热的天气需要穿到吊带，要么就是外穿，要么就是为某件透明衣服打底。看着江厉玄的样子估计是一夜大醉，什么人送他回来都不会知道，司范的口气也不像是昨夜陪着江厉玄去喝酒了，那有人趁虚而入也是应该……
相信是一回事，但是知道这样的事实，心里还是免不了一股气憋着，但是又不想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们两个关系这么僵，没来由的生气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已经对未来有方向了吗，现在为什么还要回来？”江厉玄的语气恶劣，突然站了起来，朝着乔西微走了过来。
乔西微稍稍往后一退，盯着江厉玄道：“我对未来有什么方向？我就是出去散心，今天十二哭闹，江厉玄不用多想。”
江厉玄气极，咬牙。
“是啊，浪漫的国度，贴心的身边人，浓情蜜意的拥抱，你应该很享受吧？”江厉玄的火药味十足。
“关你什么……”乔西微一顿，对江厉玄描述的这个画面突然一惊，抬头看向了他。
江厉玄咬牙，气自己说错了话，也气乔西微此刻的漫不经心。
“是啊，和我没有关系是吗？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江厉玄的眼神突然阴厉起来，咬牙盯着乔西微，“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你去法国了？”乔西微难掩自己眼神中的震动。
他去法国了……她看见自己了……那天凌晨，刚好是她和卓辛墨拥抱的时候？
不能说不震惊。江厉玄竟然真的飞去找她……这根本不是他从前会做的事情。
江厉玄抿唇，冷笑一声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我一离开，你身边总有人替代，你就这么耐不住性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乔西微的表情冷了下来。
“说错了？”江厉玄走了两步，挡住了十二好奇的视线，尽量不让她看见两人现在的表情。
乔西微笑了笑，瞥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被大力扯了回来。
“你不是很开心吗？”江厉玄愤怒的情绪随着她的两次想要离开而到达了顶峰，“你明明知道孩子是我们两个的牵扯，又送回来，什么意思？！和他去了法国，在他怀里笑得那么开心，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清楚？！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他的音量猛地加大了。
室内一片寂静。
乔西微动了动嘴。江厉玄的样子实在是太狰狞。
“说话啊！”江厉玄吼了一句，眼眶已经红了，不知道是醉酒之后的疲惫还是真的有些泪意。
乔西微盯着他的眼睛，心里一颤，开口道：“江厉玄，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能比我果断多少？我和他……算了，你没有一次相信我，我说了没用。”
“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样！”江厉玄猛地将她压上墙，拳头落在了她身边的墙面上，咬牙道：“我要忍让，要让你们双宿双飞？！谁他妈能大方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另一个男人亲密？！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没关系！你们是好朋友！没关系！你想通了就会回来！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但是我有关系啊乔西微，只有对你，我才是真正的束手无策……”
他吼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大口的喘息。
乔西微的瞳孔微缩，完全无法掩饰自己震惊的表情。
这是第二次了。她看着江厉玄情绪外泄的第二次。她以为墓地的那天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但是今天……他似乎已经将全部的自己暴露在她的面前，没有遮掩。
半晌，江厉玄的手从她的耳边收回，垂落。
乔西微第一时间便将目光投向了他的手掌——已经红肿。她转头看了看墙面，上面有些血丝，估计已经擦伤。
担忧一闪而过。
“我一定是疯了……”江厉玄摇头，伸手将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十分疲惫，一瞬间脱力。
乔西微抿唇不语，还没有从震惊中退出。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只剩下两人挨近的呼吸，还有十二有一搭没一搭的咿呀之语。
江厉玄重新抬头，吸了口气，道：“我是认真的，西微。我现在有点……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我做错了，而且我原本也打算一辈子为我这个错误负责。不管你怎么想，我的原意真的只是减少双方的痛苦，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爆发了之后，受到最大影响的只能是我们两个……过去的事情，我没法决定，也没法阻止，对不对？”
乔西微眉眼一动，眼神执着地盯着他的手，已经清晰地看见有血痕，地面上也绽开了几滴血花。她咬牙。
“我这辈子没有打算放开你。”江厉玄一字一句，“你不管去哪里，只要我们还有感情，我不会允许任何外力因素来让我们分开。我不会，乔西微。你知道我。”
一句“你知道我”，彻底砸在了乔西微的心坎里。
他痛苦的表情遍布整张脸，想要挨近，但却又停止。
乔西微终于动了动身子，哑然开口：“伤口清理一下，我给你包扎。”
江厉玄一愣，乔西微转身走到了放药盒的地方，拿出了纱布和酒精，又走了过来。
她抬头看他，半晌，江厉玄也走了过来。
他知道现在不能再逼她，但是她的关注点居然是在伤口上……这说明……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对吗？
心里顿时一松。
乔西微低头，简单包扎了之后便起了身，“这两天别浸水了。还有，卓辛墨是我的好朋友，永远都是。”随后转身离开。
江厉玄盯着她的背影，狂喜突然在眼中爆发。
刚才……是解释？
他伸手抱起十二，十二笑得眉眼弯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