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圈圈缠好的绷带,傅朝辞单膝跪地托着简柠的手,双手中仿佛捧着一块美玉般,温柔地不带一丝攻击力。
“你……”
简柠有些不太适应,把手从傅朝辞的手中抽了出来,后者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刚刚失了态。
“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傅朝辞收拾好了东西,拎着药箱站起了身,看着坐在沙发上愣神的简柠,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手摸了摸简柠的脑袋,随后才转身走了出去。
简柠被他摸得一愣,怔怔地看着他迈着修长的双腿走了出去,看到房门被贴心地带上,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抬起左手摸上了傅朝辞刚刚摸过的地方。
一整晚,简柠都没有拉上窗帘,她侧躺在床上从落地窗看着外面的夜色与月光,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那么的突然又好像都注定好了一般。
展遥出了车祸,脚受了伤,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继续跳舞,勿留留被那帮人追杀,留在京城恐怕也不安全了,还有傅朝辞,一个神秘且无法掌控的人。
她思考着,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但又毫无头绪,想着想着,简柠就睡了过去。
而在她的隔壁,昏黄的灯光通明,傅朝辞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他的发丝湿润着,还往下滴着水珠。
想到刚刚自己突然无法压抑的情感,他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在没办法确定的情况下,他不能再这样失控了。
傅朝辞从茶几上的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侧着头用火机点燃,看着火星在眼底涌现,他烦躁地把火机丢在了沙发上,左手夹着烟,将面容隐在了烟雾中。
一夜未眠。
一大早,简柠醒过来就看到张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衣服放在了沙发上,她看着那件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上面的血迹并没有被完全洗干净。
她换好衣服,就到三楼医疗室去看勿留留了,因为失血过多,他还没有醒过来,上半身赤裸地躺在雪白的床上,腹部被缠上了一层层绷带,面上还戴着氧气罩。
少年的长发被剪短了,原本看不清的面容完完全全暴露在简柠面前,清秀白嫩的脸上满是受伤后的苍白无色,不见一丝红润。
简柠正坐在勿留留的床边思考着事情,房间门就被打开了,是傅朝辞。
简柠听见声音抬起眼帘,两人的目光在安静的空气中交错,双方对视着,皆是一愣。
“来看他的?”
“来看他吗?”
两人同时开了口,发觉后又是一阵沉默,傅朝辞心中了然,拎着张姨给的食盒走了进来,放在了茶几上。
简柠低着头假装看不见他,但其实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他走到了沙发那,也不回头,自顾自地在心中猜想他在干什么,正想着,就听到身后傅朝辞的声音传来。
“吃早饭了。”
简柠的思路突然被打断了,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没有吃东西,应该是张姨没有看到自己到餐厅吃饭,喊傅朝辞给自己带的。
“好的。”
她整理好情绪,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傅朝辞把餐盒里的吃的一样一样地放在桌子上,最后从底层拿出了一盒酸奶,放在了简柠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简柠从桌上端起一碗粥,拿着勺子一小口小口地喝着,“还特意给我带了酸奶?”
“第一个问题,是猜的。”
傅朝辞的手伸进口袋中掏烟,但想到这里还有一个病人,又侧目瞥了眼正在吃早餐的简柠,还是把手拿了出来,双手交叠在腿上。
“第二个问题呢?”
简柠边喝着粥边等他回答,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对方不回答了,扭头看去,只见傅朝辞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洒下的阴影为他满是戾气与冷漠的面容平添了一丝柔和。
简柠注意到他的眼底晕着一层青黑,想来应该是晚上没有休息好,简柠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不习惯留宿在外面导致的。
她回过头,喝粥的声音压抑着呼吸都变得轻微了许多,生怕一点动静就把身旁的男人吵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朝辞才从浅眠中转醒,片刻的休息让他原本支离破碎的精力得到了暂时的舒缓,这几天为了帮贺饶留意展遥的情况,他在医院带了一天一夜,又为了那批货,一直在跟路正文筹划,现在遇上勿留留的事情,哪怕自己作为老雇主,也不可能不管。
他微侧着脑袋,眼神还有些刚苏醒的迷茫,简柠正窝在沙发上用手机给谁回着消息。
“我睡了多久?”
听到身旁的声音,简柠转过头看向了她,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
“没多久,半小时。”
“嗯。”
傅朝辞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久坐的四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有个未接来电,是陆正文打来的,想到可能是关于车子和那个男人的问题,便拨回了过去。
“喂。”
傅朝辞走到阳台上,撑在欧式的雕花栏杆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抚着自己已经不那么扎手的短发。
“老大,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外面,怎么了?”
傅朝辞俯视着底下的花园,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人恍若神明的错觉。
远处湖边荡秋千的女孩看到了三楼阳台上的男人,他满手的纹身仿佛被贬下人间时烙下的禁锢。
“他是谁?”
少女问着身旁的张姨,张姨正给她摆放着果盘,顺着她的视线向三楼看去,笑着跟女孩说道:
“是傅先生,少爷的朋友。”
“傅先生?”少女坐在秋千上双脚点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哥哥还有这样子的朋友?”
这么好看的朋友。
“这我哪知道呀,小姐可以去问少爷。”
张姨笑了笑,把东西放好后又回到了屋内准备午餐的菜式。
这边,傅朝辞跟陆正文打完了电话,大概清理也了解了,陆正文和对方留下后,对方的人很快就到了,把车拖走了,还给陆正文留下了一笔钱,但被陆正文反手丢给了桥洞底下的乞丐,陆正文这边没有叫到拖车的人,只能今天白天才喊着修车行的车去把那辆吉普拖了回去。
傅朝辞陷入了沉思,他奇怪,在深夜,对方叫的人也能够赶到现场,并且还那么迅速,再看他当时明显拖延时间的态度,傅朝辞不得不怀疑对方和那个组织有所联系,但是,简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