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打开白泽臣的房门，没有烟味，没有凌乱，白泽臣就静静坐在窗边，宛如一尊雕塑。
“泽臣，你还好吧。”李局走到他面前。
白泽臣不答他。
“泽臣，你怎么了？”李局手搭在他肩膀上。
白泽臣眼皮都没抬一下。
“别费力气了，回来后闹了一次退婚，然后就这样，不吃东西不喝水，不说话，除了上厕所，就没离开那把椅子。”白父站在门边，看着两人。
“泽臣，要不要李叔叔回趟S市，帮你取些东西回来，也好做个念想？”
白泽臣一颤，又低下了头：“人都不在了，要东西干什么。”
李局看得心里难受，把白父拉出房门：“我说老白，那婚真退不了？”
“不是不能退，咱们用什么理由退啊，叶家那丫头你也见过，多好的姑娘啊。退一万步，我说退一万步啊，咱们把叶家退了，然后呢？那个女的就能进我家门了？我听说她爸爸是强奸犯，自己还是做小姐的。这样的女的娶回来，我做爸的疼儿子不说什么，不过泽臣这辈子也完了，还有泽臣的儿子，儿子的儿子，都会因为这个女的一辈子抬不起头。”
这个答案李局也早在心里转了很多遍，如今听白父说出来，知道真的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我真不是不让他们在一起，泽臣乖乖跟叶家丫头结婚，就当外面养个小的，就算将来有了孩子，我也让孩子回来认祖归宗，除了不能结婚，他们想怎么样都行。可这孩子轴啊，死活不认这个理，我能怎么办？”白父语气委屈，“我看他这样，我也难受。”
李局折回房间，一把提起白泽臣就往外走。
“老李，你要把我儿子带哪里去？”白父急了。
“案子还没破呢，你小子就偷懒回家？跟我走！”李局力气大，用的又是格斗技，白泽臣一时挣脱不掉。
“我不回S市。”
“想得美！跟我去Z市，案子有突破了！”李局使劲全身气力拽他，“男儿志在四方，你TM先跟老子把天下平了，再想你儿女情长的破事！”
白泽臣不挣扎了：“李叔叔，你放了我，我跟你走。”
李局松手，带着白泽臣下楼。
白父把两人送到门口：“老李，泽臣交给你了。”
“孩子就是一时没想明白，时间久了，总会懂事的。”李局把白泽臣塞进车里，转身跟白父说道：“我带他换换心情，咱们都年轻过，这种要死要活的事情几个月就过去了。”
“泽臣是我儿子我才担心啊……”白父踟蹰：“泽臣妈妈的事情，我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啧啧，你当我老年痴呆，忘记你当年那些风流事了？”
白父苦笑了下，和李局挥手道别。
叶嘉清到民国街小楼的时候，楼里灯还亮着。
叶嘉清走进去，阿阮正戴着手套把一楼的藏画小心翼翼地搬上二楼。
“阮小姐，这些粗活明天让工人来做就可以了。”
“没事，这些东西都挺贵的，我怕工人不小心弄坏了。”阿阮擦了擦鼻尖的汗。
叶嘉清想过去帮忙，拿过一副画，却一下没搬动。
阿阮走了过来，轻松抱着画就往楼上走。
叶嘉清站在原地发窘，突然手机视频连线响了。
点了接听，一个明媚可爱的小女孩对着手机屏幕张望。
“爸爸！你看到我了吗？”
叶嘉清笑了：“看到了。”
小女孩抱过一个玩具熊说：“爸爸，熊熊说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B市啊？”
阿阮正好从二楼下来，看叶嘉清坐在沙发上视频通话，脸上幸福洋溢。
阿阮不想参与叶嘉清的生活，她从桌上拿起水杯，故意离他远远的。
“阮小姐，你来看看我女儿。”叶嘉清却招呼她。
阿阮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跟视频里的小女孩打了个招呼：“你好。”
“爸爸，这个姐姐是谁？”小女孩嘴很甜。
“爸爸的合作伙伴，等这家新公司走上正轨，爸爸就回B市。”
“那姐姐，你要多帮帮我爸爸，我想快点看见他。”
阿阮笑了：“好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心心。”小女孩比了个爱心。
阿阮的心仿佛被撞了下，又是个叫“心心”的女孩。
“你好，心心，我叫阮看秋。”
“秋姐姐，你好。”
三人又聊了几句，小女孩就开始犯困，手机被保姆摁断，应该是抱着孩子去睡了。
阿阮心里沉甸甸的，她放下手上的杯子，继续去搬画。
“阮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去吃点宵夜再忙吧。”叶嘉清建议。
“不用了，明天工人就要进场，这些东西我很快的。”
叶嘉清觉得自己在一旁杵着有点傻，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清晨，叶嘉清就醒了，他起床抽了根烟，开车来到民国街的小楼。
一楼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叶嘉清上到二楼，阿阮正窝在沙发里睡得正香。
叶嘉清从车里拿了条毯子，折回二楼给阿阮盖上，看她眼角泛泪，心里骂了句白泽臣不是东西。
“心心。”
叶嘉清准备离开，听阿阮轻声唤了句，正在奇怪，阿阮又说了句：“臣哥，叫‘心心’的女孩都好幸福，我也是‘心心’啊……”
叶嘉清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阮梦琪站在小楼里，外观是古色古香，一楼却是极简风格，摆了几个白色的圆桌，用来进行客单的商谈，二楼是VIP间和办公室，奢华得近乎无耻，墙上挂满名画，桌上铺满古董，浓烈的土豪味扑面而来。
“姐，这上下楼是不是差太多了。”
“一楼是我的意思，二楼就没办法了，叶先生藏品太多，总不能都堆着吧。”
“不过姐你好厉害，这才一个月公司就开出来了？”
“都是朋友帮忙。”阿阮笑了，“叶先生也出了不少力。”
“什么时候开始营业？”
“房子装修好了最好再吹段时间散味，我和叶先生计划是七夕开张，不过叶先生已经带了几个单子过来，我这边招的人还没来全，所以把你拉过来了。”
“我能做什么吗？”阮梦琪对自己干啥啥不行的能力颇为担忧。
“平时和我一起看看店，给客人倒点水，策划和布置有专门的人，不用你担心。”
叶嘉清的电话来了：“阮小姐，下午会有个美国的客人过来，女的，您英语可以吗？要不要我安排个翻译过去？”
“没问题的，叶先生，不用麻烦了。”
两人没什么废话，说完工作就各自挂断了。
“小梦，下午有个美国的客户，跟我一起招待吧。”
“嗯。”听到美国，阮梦琪想到麦克，心底深处又开始隐隐牵痛。
“小梦，你没事吧，从刚才我就发现了，你老捂着胸口。”
“没什么，过段时间就好了。”
“等会忙完了我带你去看下医生，突然胸疼还挺危险的。”
“没什么，姐，我就是有点想他……”阮梦琪随口说了个借口，也不算说谎，刚才那阵牵痛的确是因为想到麦克。
阿阮忙碌的手滞住了，继而又恢复如常。
“小梦，我跟你说过，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明知不可能，就别想了。”
中午的时候，叶嘉清过来带阿阮吃饭，看阮梦琪也在，就一起带去餐馆。
是家门面不太起眼的小餐馆，做的也都是家常菜，阮梦琪看叶嘉清和阿阮似乎对这家餐馆很熟，进门老板就跟他们打招呼。
“阿阮，这个小姑娘是谁？”
“我妹妹。”
“哦，你好。”老板热情地跟阮梦琪打了个招呼，“阿阮，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嗯，再加个菜，我妹妹喜欢吃鸡汁大排。”
“好的。”老板下单去了。
“姐，你常来吗？”
“嗯，之前公司装修的时候，叶先生来带我吃过几次。”
叶嘉清走了过来，接过阿阮手上的包放在桌上。
“阮小姐，我把下午行程推了，和您一起接待那位美国的贵客。”
“叶先生，这不太好吧，您工作那么忙，一直往我这里跑，是不是会耽误挺多事？”
“没事。”叶嘉清喝了口茶：“公司成立初期肯定会忙点，等走上正轨我就不过来了。”
阿阮觉得他说得也挺有道理，就不多说了，两人接下来聊的大多是工作的事情，阮梦琪百无聊赖，坐在一边玩筷子。
三人走出餐馆，叶嘉清突然喊了一声：“小心！”接着就一把将阿阮抓进怀里。
阮梦琪看着空空荡荡的大街，疑惑地看着两人。
阿阮红着脸从叶嘉清怀里退了出来。
叶嘉清似乎也很尴尬：“不好意思，阮小姐，我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出现幻觉。”
“没事。”阿阮不知他说真假，只当一次意外。
叶嘉清开车回小楼时候，一辆红色帕加尼停在小楼前，一个金发女孩靠着车门，她看见叶嘉清似乎很高兴，跑过来搂着他脖子就亲了两口。
阿阮没多说什么，拉着阮梦琪开了门让两人进屋。
“丽萨小姐你想要办个求婚仪式？”阿阮看着她的要求有些奇怪，“您要求婚？还是您男朋友要求婚？”
“当然是我。”出乎意料，丽萨中文居然不错。
“好的，那能把您求婚对象名字给我们吗？做条幅什么的可能用得着。”
“不能给你们，我想给他个惊喜。”
阿阮看了看叶嘉清，叶嘉清在一旁开口道：“50万美金，转账还是现金？”
“刷卡。”丽萨从包里拿了张卡递给叶嘉清。
叶嘉清从阮梦琪手里取过POS机，打了单子给丽萨签字：“把时间地点写在表格上，然后你就回家准备自己的事情好了。”
“叶，我很喜欢跟你合作，真爽快。”丽萨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一口，“你真的不能离婚吗？”
叶嘉清哈哈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