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让石还是昏迷不醒,这大大出乎耶律宗桓的意料,毕竟他一直觉得既然韩让石未伤到要害,按道理应该早就醒了,可是他混混沌沌的都快一个月,完全不见好转。
耶律宗桓冒出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想,屏退众人后,他坐在韩让石的床边。床铺上的人还是昏昏沉沉的躺着,一动不动的。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泛着淡淡的寒光。他高举起匕首,迅速插入他的心脏,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他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蓦地拔出匕首,匕首通体发乌,甚至还代出浓重黑色的血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恶臭,果然,果然,韩伯父,你结了血盟。韩珺本就对耶律宗桓不甚信任,巡着异样的气味,她飞快的奔进屋内,呆愣在当场,“你,杀了我爷爷。为什么呀?”韩珺高声喊到。
萧铎一把抓住情绪激动的韩珺,不住的说着,有误会,有误会。一直瞪着耶律宗桓,示意他赶快出言解释。
耶律宗桓收起匕首,淡淡的说道:“可以安排后事了。”
韩珺抽泣着,整个人呆若木鸡,脑中一片空白。萧铎轻拥着她,不解的出声问道:“宗桓,韩郎中帮了我们这么多,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耶律宗桓脸庞苍白的显露出透明之感,充耳不闻的往外走去,一路疾奔,却在老彭头门口刹住了车。
“端王殿下,来了就进来吧。”老彭头悠悠的开口。
耶律宗桓深深的吸了口气,推门而入,尽量语调平稳的说道:“去见见韩伯父吧,他快不行了。”
“你胡说什么,不会的。”老彭头那张可怖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一双混浊的眼眸射出骇人的目光。
“你自己看看”,匕首轻巧的落在床铺之上。老彭头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瞪视着他,“血盟,没错吧,你知道结了血盟的意思。”耶律宗桓开口说道。
“不可能的,家父,家父知道那是邪术,怎么会呢?”老彭头匆匆下床,跌跌撞撞性往门外而去。
老彭头赶到的时候,韩让石果然已然醒来,身上的伤口已然痊愈,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倒看不出半点大病初愈的模样。耶律宗桓一把拉走陪着韩珺的萧铎,不顾他的反抗,将他硬生生拖到门外。
“父亲,不肖子燕秋给您扣头。”老彭头高声说道。
韩让石愕然的睁大双眼,怎么会呢,他的秋儿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与眼前这个神情呆滞,面目可憎的老头八竿子都打不着,难道他已然身处炼狱,眼前的秋儿只是折磨人的幻想,环顾四周,他的孙女,奶妈,韩旌都错愕看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老彭头。“秋儿,怎么会是你呢?”韩让石颤抖着嗓音问道。
“秋儿不孝,累父亲至此,秋儿罪该万次。”老彭头喑哑着嗓子喊叫着。
萧铎偷眼打量着耶律宗桓冷硬的侧颜,“阿铎,父母之爱子真是足以舍弃一切。”
萧铎一时语塞,他虽然不知道耶律宗桓出手伤人的真切原因,但是此事必有隐情,他踌躇了片刻,还是悠悠的开口道:“宗桓,韩郎中这病是不是有些蹊跷?”
耶律宗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在萧铎以为他不会说些什么,他一开口足以碎裂自己的三观,“老彭头就是韩郎中失散多年的独生爱子,韩珺的父亲。”
萧铎第一次深刻的认知到天方夜谭的真切感,“宗桓,你在说些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是涉私隐,不便透露。”这个黑脸的高瘦汉子,吐出一句颇为扭捏之言,萧铎识趣的闭嘴。
“两位贵人,我家老爷有请。”韩旌的声线不似往日明媚灵动,但是礼节上倒也不差,两人入屋,韩让石苍白的脸庞已然红润,看起来蛮健康的模样。
“端王殿下,秋儿得归,让我老怀安慰。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请您多多照顾一下活着的人。”
耶律宗桓上前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此时祸起宗桓,累您至此,宗桓万死难抵其罪,还请人放心。”
韩让石了然于心,缓缓的闭上双目,屋内哭声大作,耶律宗桓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荡出去,萧铎不放心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走了两条街,耶律宗桓开口问道:“阿铎,我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今天的这些祸事,都是我造成的,我是个罪人,罪人呵。”
萧铎惊诧的望着眼前之人,“宗桓,你不要乱想,不是你的问题。”
耶律宗桓脸色凝重,“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话音一落,他居然倒地不起。
……
幻境之中,“合虚,合虚”,他跪爬着抓住白衣男子的衣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
白衣男子笔挺飞扬的眉头轻轻的打了个结,喃喃道:“自食恶果,谁也没有办法。逆天改命的事,哪有那么容易。”
“我错了,我太自私了,不应该的,如果我没有,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耶律宗桓苦苦的哀求着,泪流满面,如同孩童般。
“宗桓,醒醒,不要吓叔父,醒醒。”一个略显年迈的低沉嗓音缥缈的呼唤着他。
他直勾勾的瞪视着眼前之人,明明近在咫尺,却透出些不可言喻的缥缈虚幻。
“小桓,你吓死叔父了。”耶律乙辛见他苏醒,大喜过望。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合虚清冷的音色一直在他的脑中回荡。
“小桓,你是怎么了?”耶律乙辛问道,神色焦急,此刻的他真的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风浪了。
“没事儿,最近身体不适而已,刚刚有些着急。”耶律宗桓开口说道。
耶律乙辛和他叙了叙话,见他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勒令他好生修养。耶律宗桓平躺在床铺之上,混乱的思绪飘回了过往。
“杀人偿命,没有例外。”耶律乙辛冰冷的声线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偌大的客栈已经被他团团围住,三三两两的闲客已然全部驱赶走了。
“我可以救他,但是你们必须放过她”,韩燕秋把女孩儿护在身后,信心百倍的开口。
“很好,救活了,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耶律乙辛的言语间甚为笃定。
“血盟,你居然懂这妖术,耶律宗桓开口道。可是这等妖术,是将自己寿元抵押给恶鬼,实现自己的心愿,这心愿必须是血缘关系的呀”。耶律宗桓质疑道。
韩燕秋一笑,开口道:“大人果然不是凡人,居然知道血盟之术。看来燕秋的眼力不错。”
他边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手中之物,边开口道:“血盟之术救不了他的命,血盟那等下九流的法术,不过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被恶鬼缠上了,哪有善终的,不过是献祭罢了,鄙人还没有如此蠢钝。通天求仙术,不知道大人是否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