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牙子也是有自己的思孰,女奴的脸坏了,多半是等于残了一半,可如果是给她医脸,可不又要花不少银子,到时万一她再发疯逃跑,或是韩少爷不买了,那自己可不就亏大了,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卖了来的实在。
“二百两银子。”牙子道,他折握起手里的马鞭,转身面向楚黎,伸出两个粗短的指头,一出价就是狮子大开口,其实人牙子也没底楚黎会不会买,可看楚黎穿着也不像是差钱,而且救人不比买货,大多不会讨价还价,也不会见价贵就一走了之,实在不行他也可以降点价的,其实韩少爷的出价也就一百两银子。
“白桃,给他。”楚黎平淡的抽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但他仍懒得下马,况且人牙子身上那股臭味让楚黎不屑与他靠近,反正是白桃有意多管闲事,那楚黎也就将她差遣的理所当然了。
“哦。”我走向楚黎,接过他手里的银票,心里却充斥着不解,是个人都看得出那牙子在乱报价,简直是把楚黎当肥羊宰,可如果就这么把两百两的银票给他了,岂不太便宜了牙子,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不过我还是照着楚黎的吩咐照办了,反正不是我的钱,况且楚黎也许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牙子接过银票,仔细的检查了上面的字印,确认无误后,他虽然表面仍是凶神恶煞,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没想到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姬子,竟然卖出了二百两,且比原来卖给韩少爷的价还翻了一倍,好运!真是好运!
我不想再看这个壮矮的牙子,看到他那副丑陋的嘴脸就恶心,还是面向我美貌俊朗的黎哥哥吧,只见楚黎面无表情的再次跃身下马,向女孩的方向不急不缓的走去,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素色的方帕,覆在女奴的后衣领上,毫无感情的将她一把拎起,随后漠然的将女奴一把丢在了马背上。
“走吧。”说话中,楚黎向我漫不经心的招了招手。
“嗯。”我甜甜的笑着朝他小步跑去,既然人设已经崩了,我也不想再苦苦演绎一个迷惑娇娆,薄情寡义的花魁,反正看到他就很开心,忍不住想甜甜的傻笑。
毕生的第一次为人牵马,竟是为了一个女奴,可叹啊!这便是多管闲事的下场,但他总不能让白桃一个女人牵马吧。
我默默的跟在后面,看着楚黎为别的女人牵马,又觉得是折辱了他,难免心里不大舒服。
“我来牵吧。”我不好意思的自告奋勇道。
“不必。”楚黎只是淡淡的说道,继续向前走。
路途不远,不一会,我们就进了黑市,只见楚黎将手里的缰绳和马背上的女奴交给了一个穿着胡国服饰的胡商,他们又是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大概是胡国的语言。
胡商有礼的笑着接过楚黎的马绳,并柔爱的摸了摸马的脑袋,骏马温顺的蹭了几下那胡商的手掌,发出了惬意的低嘶声。
看来是我想多了,当今的胡人和汉人似乎对混血并没有太大的敌意,而且楚黎和这个胡商显然也是熟人。
他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些什么,随意的解释着“三年前两地正式通商,皇族虽没有明确通婚,但民间迎娶胡女的也有不少,当然胡国也有迎娶汉女的。”
“哦,对哦。”我忽然又想通了不少,胡国对汉国确实也是有意和解,放在前朝,胡国派王储参加汉皇的封后大典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还有一件事依旧困扰在我的心头“那个人贩子干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就这么白白便宜他了吗?”
“那你想怎么样?”楚黎转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反问道,不等我回答他,便又将脑袋转向了前方。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疑惑。”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始终坚信这一点,虽然多半还是要人为。
楚黎也不建议再多费几句口舌,解释道“有时取得的也许只是暂且的小利,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得到了什么,毕竟还要看他是否真的能咽得下。”
楚黎的话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嗤笑,虽然我知道他是在说先前那贩卖女孩的人牙子,可细听又觉得他仿佛是在暗指什么更有深意的东西。
不管了!脑子疼!
察觉到我的落后,楚黎虽没有说话,却故意放缓了脚步,待得我赶了上来,他才回复正常的速率,就这样我们并行而走,直到到了另一家铺子,他停住了脚步。
红花,乳香,没药,大黄,栀子,白芷,白蒺藜,折贝,五贝子,丹参,他一口气买了不少药材,我大多认识,其中有不少萱娘调香时也会用到,不过无一不是祛疤淡疤的。
“你买这么多药材干什么?”我道。
“路过,祛疤,你很容易受伤。”他说的一本正经,三个不带修饰的短语,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其实也没有经常受伤吧,今晚被敲晕是意外。
“那好吧,谢谢你。”随他吧。
我们没有久逛,否则不知道今晚要搞到什么时辰了,我原先还没察觉,原来从内环到外郊这么远,这会反倒好奇张三是怎么将我绑到外郊的了,不顾想想也是,用车的话其实也没多少路程。
今日这么一路过,发现黑色确实不同于外面的街市,这儿衙门很少管,甚至是不管,只要你出的起价,在这儿你什么都可以买,包括人头,地摊上,即便是各色珊瑚,琉璃,古玩珠宝也同样琳琅满目,只是大多不是良品。
牙市,各种奴隶应有尽有,其中以妙龄的混血女奴价格为最,甚至超过了能干力气活的高大男奴,据老板介绍,这样的女奴虽大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胜在美丽,具有一种独特的异域风情,因此深得士族子弟的青睐,再加上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就水涨船高了。
说真的,即使只是第一次来,我依旧不喜欢黑市的氛围,压抑而混乱。
绕出黑市,路过巷子,我看到一个带着黑色斗帽的男人?他的走路姿势奇怪,像是内宫里的阉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警惕的连忙转头探看,猝不及防中,楚黎从后面用左臂环住我的右肩,另一只猝然捂住了我的嘴,他的手心暖暖的,还有点软。
转生退回了巷子的拐角,让我来不及反应。
黑夜中,我并不确定刚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就被楚黎拖得直后退,惊惶的转过身望向他,一个没站稳,面对面的将他撞靠在墙上,下意识的伸手撑墙稳住自己的身体,反倒很不巧的将他压在了墙上。
我慌忙的失了神,不好意思的脸“刷!”的红了,连忙的放下手,正要说“对不起!”才发现小嘴还被他的手堵着呢,这会脸更红了。
楚黎轻轻一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他忽然觉得眼前女孩害羞的样子有点可爱,纯情的像大家闺秀。
我弱弱的点了点头,大脑快速运转,确定自己刚刚确实是看见人了,不过楚黎应该也看到了,说不定他还认识,否则他的反应不会如此剧烈。
不过我忽然发现楚黎好像对害羞窘迫的白桃更感兴趣啊!他竟对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