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沈时琛突然问她。
一颗珠子从她的眼睛里滑了出来,太快,导致裴一念还没有意识到。
“没哭,沈时琛,我不是那么爱哭的人。”
“是吗?”
他的指腹忽然从她的胸口挪到眼角,捕捉到那一点泪的时候,开始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脸。
“我觉得你最近怎么会说假话了?”
“我一直都说的假话,你不是爱听吗?”
她听见沈时琛笑了,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有一点吓人,他这样看她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温温?现在你不能去公司,你知道吗?”
沈时琛的声音有些温柔,可是他的眼睛并不温柔,就像是拿了一把刀子,将她活生生的剥开。
“是吗?你还会怕我干什么?”
“你一直都是一个惹事精。”
沈时琛说这话倒不像是在夸她,可是却很实在。
裴一念往旁边躲了躲,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问他。
“我听说最近沈氏的总裁风评出了问题,是一场命案,沈时琛,沈氏最近的基金项目受到影响出问题了,公司股票大跌,股东也不安生,我说的没错吧?”
“耳听八方?看来你在樊楼也不消停。”
“我当然不会消停,沈时琛你知道吗?我巴不得有一天见不到你,最好能进个监狱,像你这种人渣就该在监狱里呆着。”
她说话的语气一点儿都没掺假,眼神也没躲开,反而直瞪瞪的看着沈时琛,她知道就算是她说再狠的话,沈时琛都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可是她算错了。
沈时琛忽然掐着她的腰,道。
“监狱不适合我,还是樊楼适合,是个温柔乡。”
裴一念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苦涩,伸手将他推开了。
她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了,缩在了一角,躲着他,悄悄息的说着。
“温柔乡,刀刀割人心。”
……
沈时琛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就出去了,裴一念其实那个时候已经醒了,在男人穿衣服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听到关门的声音,才从床上爬起来,去了窗台。
今天依然是汪权来接他,迈巴赫开出去的时候,她才匆匆忙忙的下楼,已经有几天了,她没敢在沈时琛面前提小平安的事情,可是她心里却很清楚,他不告诉她,就是有事情。
“裴小姐,吃早饭吗?今天早上煮了绿豆粥,沈先生吃了都说软糯。”
“吃吧,对了,今天你们出去买菜的时候,帮我买一些颜料回来,知道吗?”
她没说为什么买,佣人自然也不会去问她,跟照常一样,吃完饭,她等着厨房那边的人端药,可是半天都没有动静。
裴一念有些狐疑的问着正在收拾碗筷的佣人。
“你们今天没有煮药?”
“裴小姐,沈先生吩咐我们把药倒掉,药渣已经在垃圾桶了。”
她倒是很意外沈时琛会这样干,正想着,却突然干呕了起来,佣人看见了,立马递来了水。
裴一念还没说什么话,佣人已经在顺她的气了。
“您早上可能吃太急了,喝点白开水就好了。”
“没事,我最近肠胃可能不太好。”
裴一念下午的时候,拿到了颜料之后,一直呆在客厅里。
沈时琛不给她找事情做,她也会自己找事情,大学的时候加过一个彩绘社团,沈时琛的审美里只有黑白,仔细一想,像那样一个人,黑白已经够可以的了,毕竟他们根本不配绚丽的颜色。
一下午,她都在调粉红色的颜料,又让佣人搬来了洗吊灯用的梯子,让人扶着,直接在白墙上刷了起来,那椅子不稳,佣人在下面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沈时琛肯定不喜欢粉色,当然,肯定也不喜欢黄色,她涂了一大片墙,把客厅的一面上了粉色之后,又觉得没劲儿,将另外一些墙涂上了黄色和橘色。
她没怎么用红色,那种颜色在樊楼多少有点不搭。
一下午,她几乎都在梯子上刷墙,佣人叫她下来,她也没下来,直到最后客厅的每面墙都刷上了颜色,她才歇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是她的杰作,裴一念拿着手机拍了下来,然后给沈时琛打了一个电话。
他听见她说话的时候倒是诧异。
“沈时琛?”
裴一念几乎是下意识的去念他的名字,那边嗯了一声,她不知道沈时琛究竟在听没,自顾自的就在那里说着。
“你回来我给你一个惊喜。”
“你又想搞什么?”
沈时琛多少不相信她,这会儿说话的语气变成了斥责,专心听着电话,连汪权在外面敲门都没有听见。
“我不说假话,真的是惊喜。”她说话半真半假已经到了一种水平了,挂了电话,直接去了楼上,让佣人将颜料又拿上了楼,准备把沈时琛的卧室染成明亮的粉色,她的刷子刚一上墙,就有佣人来劝她。
一开口当然是沈先生会不高兴之类的话,可是裴一念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笑了,直接大刀阔斧得在墙上划起来,她一个人干当然没有多少精力,于是她又让佣人多拿了几把刷子帮着她,卧室很大,等到沈时琛晚上回家的时候,只弄了几面墙,可是已经能够感受到浓浓的少女风了。
“你干的?”
沈时琛眉头拧的就像是大虾壳的纹路一样,看见她身上脚上手上到处都是油彩的样子竟然有些失笑。
那会儿她正忙完坐在沙发上喝着酸奶,脚就那么慵懒的铐子靠在沙发背上,沈时琛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站在她身边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她听见这声音,才转过头,就连手上的酸奶也差点惊掉了。
没顾着沈时琛的反应,她稳住有些得意的表情,扬眉看着站在身边的男人,问他。
“怎么,喜不喜欢,我今天可是弄了一天,一直在梯子上,都没时间下来。”
“你用梯子了?”
沈时琛的关注点总是那么奇怪。
“当然要用梯子啊,我是女生,又不是男生,天生的就要矮一截,不用梯子,我怎么能够刷那么高的墙。”
沈时琛火气一下子上来了,直接攥住她的手,狠命的握着。
“你能不能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她本来已经很累了,沈时琛的手劲儿不知道怎么那么大,她疼的直接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疼!”
沈时琛倒是没有松开她,那双眼睛已经在告诉她了,她惹到他了。
“这个别墅里颜色这么单调,我就是让它变个样子而已,你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要是哪个不识趣的把她的房子染成这个鬼样子,她要拿着刀子和那个人拼,可是樊楼不属于她,她也根本不在乎,沈时琛气就气,她顶多就受点疼,可是那个男人就不一样了,从出生到现在,能有什么人惹他生气,惹他不快的,让他尝尝这种感觉也可以。
“你天天闲着没事干?”
“我都快要发霉了。”
从进了樊楼,沈时琛就一直没有让她出去过。
“你他妈不能消停?”
“沈时琛,别看客厅这里面涂的像个彩虹,你到卧室里会发现你住进了一个公主房。”
沈时琛终于爆粗口了,将身上的西服脱了扔到沙发上,挽着手腕的衬衣口,准备上楼去看看这个女人嘴里说的“公主房”。
裴一念在下面欣喜以待,可是等到沈时琛下来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他生气的样子,竟然走过来将她抱上了楼,说着。
“你把房子染成这样,不就是想惹我生气。”
“被你看透了,还真是不好意思。”裴一念的手挂着沈时琛的脖子,呵呵笑了几声,才又拿那双清明的眼睛看着他。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怎么说?”
“沈时琛,我不知道自己欠你什么,虎毒不食子,你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非要让仇恨延续到下一代,不就是来证明你有多讨厌我吗?”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有梨涡,沈时琛的脸上有些僵硬了。
她却继续在说,直到沈时琛堵住她的嘴。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粉嫩的唇瓣已经不能动弹了,唇腔里呜咽了两声,开始呼吸不了。
她仰头倒在床上,看着粉嫩嫩的天花板,在灯光下炫的她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她才觉得这颜色简直就是自己折磨自己,从小到大她都不怎么喜欢粉色,可是却将整个房间几乎染上了粉色。
“呕……”
她突然干呕了起来,不耐的将他推开,忽然跑进了厕所吐了起来,她这几天肠胃不太好,总觉得要吐,嘴里苦苦的,沈时琛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递来了一杯水。
“最近不舒服?”
“没有。”她拿着水喝了起来,看着沈时琛得眼神有些闪躲。
“没有,那为什么你看着我的表情有些闪躲?”沈时琛戳穿她,指节穿过她的头发,摸着她的头。
问她。
“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浑身上下的血液就像是紊乱了一样,在脑子里乱窜,神经就像是被左右拉扯,恍惚的看着对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