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屏气凝神的寂静,彼此眼眸波光游动,神思都不免恍惚起来,诸葛从腰间掏出酒杯仰头便喝,皱眉沉吟,过了半晌才警惕地喃喃道:“怎么回事?”
“剧烈的闪光和爆炸声好像是从西边传来的。”南宫若雪寒气如冰,决绝如铁的眼神忽然一闪,恍若一惊道:“是雇佣军学院。”
“雇佣军学院离我们这里大概四千米,如果真的是从雇佣军学院发出的爆炸声,那么这场爆炸非同小可。”长孙重阳打开地图,手指快速划拨着影像投射出的立体全息图层,内心不断计算与推断着这声剧烈响声的可能性,他突然心里一沉,锁住两道深眉道:“根据刚才接收的声波强度,爆炸地点位于我们的西南侧,离这里大概有五千米左右,计算没错的话,距离雇佣军学院大概三千米。”
“这个距离并非在雇佣军范围内,大概是普通化工厂爆炸也有可能。”皇甫光辉跪摁着地面上两名忠虚村的巡逻人员,将他们死死束缚在地面不得动弹,这两名俘虏是诸葛小队捕获的,他们的目的地是忠虚村的行政大楼,然而当他们越接近村长所在地的行政大楼时就越感觉诡异,因为作为村子的中枢核心机构,这里的防卫实在是太稀薄了,他们害怕这是敌人事先设置好的诱敌之计,因此以防万一在路上顺手抓了两名俘虏,先探探口风再说,可当他们刚想讯问的时候,便突然从远方听到一声巨响,讯问的流程也因此被打断,皇甫光辉一脸毫无在意的表情说道:“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工厂爆炸都是家常便饭,又不影响吃饭。”
南宫若雪面色凝然不动,长期的合作已经让她对皇甫光辉有了极强的免疫,因此不管皇甫光辉说了什么愚钝、傻蠢、异想天开乃至不可理喻的话都不会挂怀,因为他人就这样,整天懒散惯了,要是哪一天他能够说出正儿八经的话来,那才叫破天荒的奇怪呢。
但南宫若雪可以如此,长孙重阳却压根就不习惯,一路上皇甫光辉的言行举止他没有一件是看得上眼的,粮食吃的算他最多,事干的算他最少,闲话说的算他最勤,任务执行算他最慢,整个人压根就是一个废柴,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半吊子竟然还可以成为刺影,长孙重阳也时常感叹,世态炎凉,关系户不可取。
长孙重阳听了皇甫光辉的这句荒唐的话,气得简直胸腔起伏,气愤难耐,但当他看看南宫若雪那凝然不动的漠然气质,又看看诸葛队长那置若罔闻的淡然态度,便又将怒火隐而不发,只好轻轻干咳了几声,不再说话。
诸葛久久凝视远方的闪光点,忽而来回缓慢踱步,垂头思索,慕容小队比自己出发得早,而且到雇佣军学院距离比到行政大楼的短,如果一路上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慕容小队此时应该已经成功潜入雇佣军学院了,此时爆炸点距离学院三千米开外的地方,想到这里,诸葛面色释怀自言自语道:“应该没事的。”
他转过身往俘虏处走去,让皇甫光辉将两名俘虏扣押好,瞧他们脸色,被雨水冲刷得分外憔悴,其中一名稍微肥胖些的明显已经被吓得失魂落魄,他目光呆滞,苍白的嘴唇嘟囔着不敢发出声音,但咽喉的颤抖让他几乎控住不住自己的声带,而另外一位尖嘴猴腮的却面色紧绷,眼睛微微眯起,透露着不容屈服的倔强。
“哼,你以为你们这点小伎俩就想瞒天过海。”诸葛弯腰死死盯着两名俘虏,嘴角露出不可捉摸的冷笑道:“我们早就识破了。”
尖嘴猴腮的俘虏面容铁板不动,薄唇紧绷成一条钢线,似乎已经做好了誓死不屈的准备;而旁边的人目光游动,忽而抬起眼眸瞅瞅诸葛,忽而斜眼瞟了下队友,身子颤颤巍巍,仿若一位老者般无法控制身体的每一处肌肉,过了许久,他似乎受到了队友的感染,学会了他的倔强。
这时长孙重阳走到诸葛身边,将嘴巴凑到诸葛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诸葛听完后便点点头。
长孙重阳从皇甫光辉手中接过了那位尖嘴猴腮的雇佣军,将他带到了另外一处,中间相隔的距离足以让他们互相不能影响到对方,微胖的雇佣军一见队友被人带走了,神色立马变得更加紧张,他瞠目结舌看着远离自己的队友,身子顿时跪立难安。
诸葛没有搭理眼前这名恐慌的俘虏,他淡然往另一名走去,猜忌与恐慌让俘虏变得惊恐无言,诸葛缓缓踱步,毫无表情的唇边忽然掠过一抹难以名具的微笑,远远望去,整个人在夜色中透露出了一股幽幽的肃然感,他在离俘虏一步之遥停了下来,没有弯腰,没有俯视,目光悠悠地往四周扫了一遍,期间特意神秘地看了一眼远处微胖的俘虏,当那名俘虏看到诸葛那邪笑表情时,立马惊慌地恳下头,再也不敢偷看一分。
“行政大楼是村子的中枢机构,为什么你们在这里布防就这么一点。”诸葛目光平视,仿若自言自语,对眼前这位倔强的俘虏没有一丝压迫,没有半分强求,他毫不在意地说道:“你们是有什么特殊的行动吧,或者这本身就是在诱敌,最后想来个瓮中捉鳖。”
俘虏不知为何,突然冷冷地切了一声,摇摇头,面容恢复之前的坚硬。
“很好。”诸葛转身离去,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他的诡异行为倒是让俘虏不禁抬起端凝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少许功夫,他忽然眸色一亮,随后又无奈摇摇头,颓然垂下头不再说话。
“你队友倒也实在,表面上看各个都是硬汉子,实际上还不都怕死。”诸葛歪腰伸手握住了微胖俘虏的下颚,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你们在这里布防就这么一点,你可以说说......要是和你队友说得一样,我可以留你一条活路,要是不一样,就得看谁的更加合理了。”
“果真?你......说话算数?”俘虏突然瞪大眼睛急切地问道:“不食言?”
“只给你一次机会!”诸葛直起身子,冷漠道。
“忠虚村最高权力并不在村长,而是在雇佣军学院,学院的院长老羊才是村子的实际最高领导人,而行政大楼的司徒羊村长只是老羊的一个傀儡,村子的所有决策全部出于雇佣军学院,行政大楼只是一个象征罢了,村子大多雇佣军皆不愿意来这里站岗巡逻,因为在这里工作就意味着远离权力中枢,自己仕途升迁也就没有希望了。”俘虏言辞诚恳,一字一句都清楚明白道:“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些都是我知道的。”
“那老羊是谁?”诸葛瞪大眼睛迫切问道。
“老羊好像是二十四年前逃难来的人,哪里来的就不知道了。”
“二十四年前?”诸葛细细品味,紧接着又若有所思道:“孤身一人吗?”
“不,听说是两人,还有一个是岩羊,岩羊现任村子的情报部长。”
“他们的具体身份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对内对外皆是以代号相称,知道他们真是身份的应该只有司徒村长一人。”
“那绵羊又是谁?”诸葛将忠虚村的人物一个一个问出,又将情况铭记在心,在大脑中逐渐形成了一张关系网。
“是一个小女生,和......那位小姐差不多年纪。”俘虏朝南宫若雪扬了扬下巴道:“她是老羊的心腹,哪里来的就不知道了。”
“那你们村长在哪里?”诸葛利眼一眯,盯着对方的冷汗淋漓的额头问道:“周边守卫如何?”
“就在行政大楼,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带你去。”俘虏僵硬的眼眸盯着诸葛,鼓足勇气颤抖地说道:“只要你肯放了我,我还不想死。”
“贪生怕死之人也不配我杀,就答应你了。”诸葛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朝南宫若雪使了个眼色,南宫若雪心领神会走向长孙重阳那儿,和对方换了班并且窃窃私语几句,长孙重阳从衣兜熟练掏出了一颗黑色颗粒,趁俘虏没有注意,冷不丁塞进了他的嘴里,吓得俘虏惊恐万分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我吃了什么?”
“放心,一个药丸罢了,事成之后自然会给你解药。”诸葛收回了斜视的目光,朝南宫若雪那里走去,在两米左右诸葛突然干咳了两声,消瘦的俘虏还没有反应过来,背后南宫若雪的手刀已经秋风扫落叶般落下,一阵头晕目眩,俘虏瘫倒在地,不再动弹,诸葛拔下他的衣服和装备,整个人就这样换了一身行头,他准备临时改变计划,留下三名队员在外策应,自己独自去会会这名可怜兮兮的傀儡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