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释桓离开了茶楼后,便去了刚才看见了吴难的那条街上。当他以为人早已走没了影时,却发现吴难正和孙文台在一块儿,向一卖武器的老板讲价。
“哪有这么贵重?”吴难手拿着一弓弩道:“一口价,二两银子。”
那老板一把夺过弓弩,指着它道:“你有没搞错?这可是其他镇上有名的匠师,苏西天亲手制造的。”
“那再加四钱,不卖不卖。你不买就走开,别打扰我做生意。”
当吴难转身离开时,那老板抬头朝着他的背影看了一小会儿,喊住他道:“回来。就你说的,二两四钱。”
吴难回头看了眼他,便从钱袋中掏出了三两四钱,拿了那弓弩。之后他试了试那弓弩,似乎颇感满意,就收了起来。
李释桓在他要离去时喊道:“吴安兄弟!”
吴难回头看向他,问道:“仇盛兄?有什么事么?”
李释桓走近,说:“确实有些,我们的首领想要与你见一面,可否跟我走一趟?”
吴难看着李释桓,说:“若是我不想跟你走这一趟,你会拿我怎么办?”
李释桓挠了挠头,说:“按首领原话是,动不了你。但若是按我们自己来说,蔡忠彪现在是在万安寺,对吧?”
吴难的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立刻就改变了。
李释桓说:“别这样。这也是首领原话,而且他只是想与你谈谈,又不做其他什么。”
吴难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那便带路吧。”
当孙文台要与他们一起走时,李释桓一把拦住了他,说:“你可以继续在这街上逛逛,但不要与我们一起走,行吗?”
孙文台朝吴难看了一眼,便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李释桓领着他走了约三里地后,指了指不远处山腰上的一栋木房道:“首领就在里面。你不需有任何压力,直接过去就是,我觉得他还是挺随和的。”
吴难问:“你不与我一起过去吗?”
“首领只想与你一人贪心。”说着,李释桓走到了路旁的草丛内,躺下后继续说:“而且我也得拦着点你的......兄弟们,给你和首领一些时间。免得他们冲动了。”
吴难还是在原地站着,没有挪步。李释桓抬了下头,说:“怎么?还要我在前面拉着你的手,一路鼓励、抚慰着你过去吗?”
吴难立刻动身,沿着一条直到石阶前的小路走了过去。他爬上了石阶后,推开了木屋的那扇门。
里面并无堂皇的装饰与精致的家具,只有一张看似有些年头的桌子,上摆着两幅茶杯,两张一摇就会发声的椅子以及一个坐在那儿,手提着茶壶的中年男子。
那人见了吴难来,手向自己对面的椅子伸去道:“你就是吴难吗?快快来坐。”
吴难有些迟疑的坐了过去。那中年男子给他面前的茶杯倒了些茶,说:“喝一口,近这几年我沏茶的手艺可涨了不少。”
吴难看着他给自己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后。便也拿起杯子,嘬了一小口。那男子问道:“如何?”
吴难放下茶杯道:“不错。不过,您并非是为了请我喝茶,才单独找我到这个地方的吧?”
那人将茶杯放下道:“嗯。。那我也不绕弯子了。你的父亲,是否叫做吴悲?”
吴难先是懵了一下,然后说:“不,吾父姓名吴重。您是记错了吧。”
那人有些许困惑的眨了下眼,然后一拍脑子,笑着说:“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那人说:“我听他们说,你随身带着一副面具,能否借我看看?”
吴难讲藏于怀中的面具掏出,递给了他。他拿来仔细的瞧了瞧,严肃地问道:“这副面具,是谁给你的?”
“是父亲给我的。”
那人一巴掌握住面具,往桌上一扣,说:“我还是喜欢与坦诚些的人相交谈。如果这是你从哪个地方捡到,或是偷到的。就实诚些说出来,咱们还能相安无事,我也能让你安全的出这扇门。”
吴难坚定地说:“这确是家父给我的。”
那人紧盯着吴难的眼睛,又大笑道:“瞧我。再怎么也不该如此,实在是失礼了,失礼啊。”说完,他将面具还给了吴难。
那人问:“你的父亲,现在可还安好?”
吴难一边将面具收入怀中,一边说:“他已去世快一月了。”
那人喝了口茶,沉默了许久后问道:“怎么死的?”
“因救我而死。”
那人没再继续问下去,而吴难则问他“走了这么久,还尚未请教您的姓名?”
那人愣了一下,说:“我没说吗?”
吴难也愣住了,问了句“说了?”
他赶紧放下茶杯道:“不好意思,坐了这么久,我竟忘了此事。我姓名李广义,字到成。”
吴难抱拳道:“到成先生。您曾与家父,是有何关系吗?”
“是。”李广义端起茶杯道:“你的父亲,吴重。曾经既是我的同僚,也是我的恩人。故刚才聊到他,才没控制住脾气,实在抱歉。”
吴难看着李广义,因为吴重从未对自己说过他自己的过往,所以他也不知李广义所言是真是假。
李广义见他这副模样,便说:“你只需知,你的父亲曾有恩于我。所以你日后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来找我就好。亦或是...现在加入我们吗?”
吴难说:“那倒不必,您的好意小辈心领了。若是他日有求与您,我也不会客气。”
李广义笑道:“不客气好!我喜欢直白些的人。”
吴难还是有些许疑惑,问道:“您方才,是说我的父亲,叫做吴悲?”
“他从未与你提及过吗?”
“不曾,可否请您费些时间,与我讲讲他的过往?”
“你若是想听的话,且听我说罢。但毕竟这也只是我听来的,是真是假,得由你自己分辨了。”
“您请说。”
“听说,在他出生之时,他的父母,也就是你的大父大母,便已亡故。后同村的何姓人家收养了他。而他的养父母,曾与你大父大母为挚友,就仍用了你大父大母为他取的姓名,吴悲。在他二十之时,他便与同村的郑谦出来闯荡。几年之后,被朝廷看中,加入了‘鬼众’。代号为‘赤面鬼’。五年内,同郑谦一起斩腐官数百,杀外敌上千。当时无人不知他们,但也只知其代号而不知其真身。而这期间,他奉命去杀个人,期间不知经历了何事,回来后实力大降。没过多久,他便回村结了婚,有了你。而就在公元1219年,也就是他的老家,被山贼侵入,你的母亲何伶与她的父母死于那场暴乱。后来,吴悲带人烧光了那群山贼在山中的驻扎地。回来后状态一再下降,实力大不如前。不久后,我退出了鬼众,而吴悲似乎也在不久后退出了。
上面的这些也只是我听来的,你若想知道详细些的,便去问问郑谦就好。”
吴难问:“父亲在那场任务是因何人何事所触动,他可有与你说过?”
“似乎是因为那次行动的,一名叫“重十怀”的老爷子。你可以去找当时与他一起行动的郑谦,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您所说的郑谦,是否是郑仁叔?”
“是。我估计你们也肯定认识,若是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与你父亲的事情,便去找他。”说完,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此时,屋顶上的木头“枝呀”的响了一声。李广义放下茶杯道:“该是你的朋友来找你了。去吧,让他们莫要破了我的屋顶。”
吴难起身,作揖道:“那,晚辈就先走了。”
出了门,便见了屋顶上的郑华年与孙文台,吴难朝他们喊道:“下来吧,我在里面都听了你们的声音了。小心点,莫踩坏了屋檐。”
二人见了他,便立刻下了屋顶,郑华年问:“他与你说了什么?”
吴难说:“倒没啥,只是些陈年往事,我们走吧。莫要扰他们了。对了,必达兄,你的事情如何了?”
郑华年说:“已经妥当了,只需在几日后再过去就行了。”
“那就好。我有事想同郑谦叔问问,你可否带我去见见他?”
“可以,现在典故城内也无任何事了,走吧。”
在三人下了石阶,渐行渐远后。一清脆的女声,叫了李广义:“父亲。”
李广义朝窗外看去,问:“你觉得,这个人如何?”
“倒是很有礼貌,不是那种地痞。”
“呵呵。”李广义收了茶杯,起身将茶壶提起道:“走吧,此处也没什么可以呆的了。”
“是。”女子跟在李广义的身后,一同离开了此处。
“哦,对了。下次多沏些,你瞧,没倒几杯,这壶就空了。”
“不是您在他来之前就已喝了大半么?”
“不然呢,我不能干坐着等他啊。”
“那我下次多沏一壶给您便是。”
李释桓朝着石阶下看去,问道:“李释桓他人呢?不是守在山脚处吗?”
“他方才还在那下面,待您差不多讲完后,他就不在了。”
李广义吐了口气,说:“看来我也得与他谈谈心了。”
父女二人,一同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