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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最后的挣扎

秦逸并没有选择跟上马匪,虽说这个村子的大多数村民极有可能被马匪掳走了,但其中是否有变数秦逸不得而知,若是贸然跟上去,就是他自己无事生非,更何况,从马匪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武力也不是秦逸一个人能抗衡的。

更何况,空地上被蛮力分尸的老者尸体,也告诉秦逸,这帮马匪不简单。

秦逸微微叹了口气,只希望村民们能化险为夷,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逸站在村口,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化为废墟的村庄,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入土为安。

徐杳疯跑进树林里,小腿伤口又崩裂开来,血流如注,小姑娘不管不顾,也不管向着哪里,只是拼命的往前跑,一不小心被树根绊倒了,立刻挣扎着站起来,继续跑,一直跑到精疲力竭,摔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大起大落的精神刺激,刚燃起希望又被打落到谷底,让小姑娘再也经受不住折磨,直接昏迷过去,沉睡中,小姑娘似梦非梦,一会儿梦见村子好好的,所有人都笑盈盈的看着她,一会儿又梦见老村长和其他惨死的村民化作厉鬼,模样凄惨的责问她为什么要将两个不知根底的外乡人带回村子……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从无休止的噩梦中惊醒过来,感到小腿伤口处一阵麻痒,她抬起头来定睛一看,一头狼正在舔舐她腿上的伤口。狼见这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突然醒了过来,惊得立刻向后退去,小姑娘趁此机会,赶紧坐起身来,一人一狼就这么隔着数步对峙起来。

徐杳感到喉咙干痛,肚子一阵灼烧,意识也有些昏昏沉沉,她甩了甩头,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庆幸。根据小姑娘的山里经验,按理说狼都是成群活动的,而如果方才昏迷中的她遇见游荡的狼群,是断然没有活路的。徐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这头狼,便发现了其中缘由。这是一头老的不能再老的狼,浑身上下皮毛开始脱落,一条腿一瘸一拐,瞎了一只眼睛,偶尔龇牙咧嘴的威胁徐杳时,露出的牙齿也是残缺不全的,方才后退数步,仿佛就耗干了老狼全身的力气,现在只能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吐着舌头。

这样的狼,已经完全丧失了自力更生的能力,或许连一只鸡都杀不死,自然被狼群赶了出来,自生自灭。

徐杳想站起来,可她刚起身,便感到头晕目眩,一下子又跌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身体本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数日的不吃不喝更是雪上加霜。

徐杳看着老狼,突然有些同病相怜,孤身一人,瘸着一条腿的徐杳,形单影只,也瘸着一条腿的老狼。

那么就来决一胜负,胜者将代替败者活下去。

老狼本以为这人已经死了,是老天送给它的白食,但白食却突然醒了,老狼本想转身离去,却发现眼前这个小人儿,似乎比它还要虚弱。它决定再观察一番,毕竟如果再找不到吃的,它就要饿死了。

一时间一人一狼各自占据两端,狼每次都试图靠近人,但只要人稍有动作,便立刻后退。终于,饥饿难耐的老狼决定一搏,它慢慢靠近小人,发现小人无论如何挣扎,都难以站起来,于是它不再犹豫,一只爪子踩住小人的胸膛,对准小人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但不知是它的牙齿已经残缺不全了,还是它已经太老了,这一咬并没有咬破小姑娘的喉咙,只是微微的破了点皮。小姑娘趁此机会,手握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击打老狼柔软的腹部,每打一下,老狼都会闷闷的呜咽一声。老狼与小人就这么僵持着,竟是谁也无法奈何谁。

最终,还是老狼先坚持不住了,松开了小姑娘的脖子,却不料小姑娘不知哪来的力气,仰起头反而一口咬在了老狼的脖子上,顿时血流如注,狼血一股脑儿灌进小姑娘的肚子里,小姑娘也不顾狼血腥臭无比,大口大口的吮吸,她能感受到还温热的狼血喝进去,力气一点一点的从四肢百骸中散发出来。

老狼也不甘放弃,一对前爪在地上疯狂的刨着,但于事无补,小姑娘的力气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大。

最终,老狼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最后一动不动,失去了生机,徐杳大口的咽着狼血,泪流满面。

小姑娘一把推开已经逐渐冰冷的狼尸,仰天长啸,满脸血污,宛若厉鬼。

“既然这世态炎凉,既然这人心险恶,既然好人没有好报,既然老天不开眼,那么求人不如求己,我要替村里惨死的人向老天讨要一个公道,我要杀尽这世间该杀之人,我要杀尽这世间薄情寡义之人,既然没人愿意帮我,那么我自己来。”

徐杳瘸着一条腿,艰难的走在山间小路上,小腿上的伤口已经没有了知觉,但看起来触目惊心,破损处已经溃烂,浓黑肿胀并向周围扩散,稍微一动便从伤口里流出黄绿色的脓液,用手去触碰伤口,只感觉到微微的针刺麻痒。小姑娘知道要是再不处理,整条腿就保不住了。万幸的是,在回村的路上,她发现了一些用的上的草药,能解燃眉之急。

“我要活下去。”她对自己说。

徐杳回到村子,在地上捡起一把小刀,放在还未熄灭的余烬上来回炙烤,又在衣物内衬里来回擦拭,又从衣袖处撕扯下一大块布料,接着席地而坐,看着溃烂的伤口,咬了咬牙,用小刀沿着伤口溃烂的边缘切开,一开始刀切进肉里竟没有半点痛感,并流出黄绿相交的脓液。徐杳一直切到能感觉疼痛难忍才停止,然后沿着边将整块溃烂的肉剜去。

疼痛一点点开始蔓延,但小姑娘反而如释重负,她盯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双手用力挤压伤口直到流出的血液不再带有其他杂色。徐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她强忍不适,用撕扯下来的布条系在膝盖处,用力勒死,小腿慢慢麻痹,血也渐渐止住。

徐杳又掏出方才采来的草药,放在嘴里咀嚼,小姑娘只觉得唇舌麻木,根本唱不出药的苦味。待咀嚼的差不多,小姑娘吐出满嘴的草药泥,深吸一口气,一把敷在了小腿的大洞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小姑娘疼痛难忍,又一次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才昏昏沉沉的醒来,她挣扎的翻了个身,一把扯开绑在腿上的布条,冰冷的小腿慢慢变暖,但让徐杳担心的是,她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就仿佛躺在棉花里。

徐杳双手胡乱摸索,在地上摸索到一根烧了一半的棍子,她拄着木棍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三晃,一瘸一拐的走向最近的民宅,想从里面找些马匪糟蹋剩下的粮食。

万幸的是,在不远的一座房屋里,小姑娘找到半缸米,缸里小半米已经被大火隔着瓷缸烤得焦糊,却散发出阵阵香味。小姑娘几乎手脚并用的爬到米缸前,抓起一把米,也不顾生熟焦糊,略微咀嚼就吞下肚子……

在另一座民宅里,徐杳找到半缸水,约莫是这里人家打来饮用盥洗的,竟是保存完好,没有多少异物,小姑娘把头凑近水面,牛饮起来。

终于填饱肚子有了些力气的小姑娘,挑了一间没被马匪过多破坏的房子,拣了个干净地方,再也坚持不住,倒头和衣便睡。

这一睡,便是一整天,待到第二天早晨,徐杳才幽幽醒来,除了肚子有些鼓胀,小腿还疼痛难忍外,小姑娘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至少四肢有了知觉。

接下来的三日里,小姑娘跛着腿,从村子的废墟里找到一把镐头铲子,来到村口,费力的挖起坑来,三日里夜以继日,饿了渴了就回村子找点吃的喝的,累了困了就在挖的坑旁边就地休息,三日之后,小姑娘觉得差不多了,便返回村里,将村民的遗体尽量收集完整,再一具一具搬进坑里。村民死去时日以多,尸体开始散发出恶臭,其上有蛆虫在腐肉里钻来钻去,但小姑娘恍若未知,只是简单的用布料隔绝了口鼻。等到所有的尸体都被搬进坑里,小姑娘便一铲一铲的将土掩埋回去。

最后一个大的超乎想象的坟冢出现在了村头的空地上。

小姑娘望着坟冢,久久沉默,最后在心里说了一句:“入土为安。”

小姑娘来到村旁的小溪边,手里拿着村里捡来的她能穿的衣服,她看着溪水里照射出的那个身影,蓬头垢面,满身污秽,散发恶臭,如同山里的野人。

接着她一件一件脱去身上衣物,赤身胴体,小腿处包裹伤口的布条显得尤为醒目。徐杳慢慢走进澄澈的溪水里,一点一点洗去身上的污垢。

待她再上岸时,又变成了那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清秀的五官,含苞待放般,一看就是个小美人胚子。

徐杳又给腿上的伤口换了药,穿上一身干净衣服,望着潺潺的溪水,久久不愿说话。

离开村子前,小姑娘最后一次凝望村口,村子再次恢复了宁静,她闭上眼睛,就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村长爷爷还会在家里等着她采菇回来,村东老猎户家的兽皮还是那样暖和。

她睁开眼,看着村口空地上大大的合冢,告诉自己,已经物是人非了,慢慢都会过去的,我会亲自讨回公道。

徐杳拄着木棍,背着小包袱转身离开,迎着夕阳的余晖,不再回头看一眼。

秦逸又在山中不紧不慢的走了数日,终于来到兖州大县的县城,屏南城。

山中无日月,再次见到县城高耸的城墙,秦逸恍若隔世。

一路走来,车马劳顿,风雨兼程,而且秦逸后来又遇见几个被马匪掠劫过的村庄,无不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巧合的是,每个村子里都有被硬生生撕扯成两半的尸体,并且大部分村民都不知所踪。

甚至在临近屏南城的一座村子里,秦逸还发现了一队官府骑卒的尸体,更让秦逸纳闷的是,一般骑卒死战,死人不死马,但这队骑卒,竟是人马皆亡,无一幸免。秦逸还发现,有的马尸,胸口整个凹陷下去,仿佛被攻城巨椎迎面撞上,马尸口鼻都溢出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死相凄惨。

秦逸望着门可罗雀的屏南城,舒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念,他决定先进城寻一出落脚的地方,盥洗休息,解解乏。

屏南城虽不是一州之郡,却因为地处兖州边界,与冀州、豫州接壤,交通方便、四通八达,各州商队北下南上,多从此地通过,因此屏南城人丁兴旺、财力雄厚,城外高耸的城墙和能并行四车的大道都彰显着此地非凡的地理位置。

由于兖州周边诸郡县近年来灾荒不断,而官府的赈灾银粮又吃吃不得下发,导致众多靠土地生活的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到别处去寻找生路。而屏南城作为兖州边境重镇,受此冲击首当其冲。

秦逸走在屏南城的街头,偌大一个屏南城,街道四通八达,却不像襄樊城曾经那样人头攒动,也不见路边有许多商贩走卒,整座城市显得略有些死气沉沉的。

但秦逸依然发现城里有些不寻常,自他进城一路走来,路过四五个路口,每个路口都站着两三个形迹可疑的人,乍一看像是站在街角无所事事,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的眼睛总是隐蔽的来回扫动,审视着过往的人群,尤其是对于像秦逸这样的外乡人,每次都会有两三道讳莫如深的眼光来回扫视。

秦逸觉得,好像整座城市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地下,他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无奈道:“怎么到哪儿都是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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