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南城内一家尚在营业的小茶楼的二楼雅间内。
秦逸望着一桌面食糕点小吃和正在胡吃海塞的少女,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拖着下巴,啼笑皆非的看着少女吃得满嘴油光,一边打着饱嗝儿,一边死撑着把嘴里的小笼包咽下去,一不小心被小笼包噎着了,连忙端起茶杯,将杯中烫嘴的热茶一口喝下,又被烫着了舌头,少女连忙吐出舌头,大眼睛里闪着泪花,模样甚是娇憨可爱,让秦逸忍俊不禁。
半晌,少女如风卷残云般扫干净了桌上所有的食物,让一旁的店小二瞠目结舌,也让店家喜上眉梢,最后更是附送了一碟蛋黄酥,让少女只能干瞪眼,最后还是秦逸让小二拿来一方干净的细绢,将蛋黄酥包好,给少女收入荷包,这才让她心满意足。
少女抹干净嘴,向后一仰靠在舒适的竹椅背上,一手抚摸着圆滚的肚皮,愉悦的闭上眼睛,像一只慵懒而缱绻的小猫,晌午的阳光撒在少女的脸上,让酒足饭饱的少女颇觉困意。
秦逸把玩着手里的粗瓷杯,看着杯中零星漂浮着的茶叶梗在茶水中来回旋转,接着秦逸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双手抱胸,身体前倾,双眼眯成一条缝,冷笑着说道:“说吧,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半晌,少女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少女嘴角轻挑,坐直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鼓胀的胸脯让秦逸看得眼睛发直。少女也如同秦逸这般,双手抱胸,反问道:“被你看出来了?”
秦逸摇了摇头,撇了撇嘴,又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又不是傻子,此前故意引诱我到小赌坊里,又跟里面的赌徒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随后你赖着我大吃大喝了一顿,而在那赌坊里伪装成老头儿的年轻人就一直跟着咱们,说吧,你们到底有何图谋?”
少女听完,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跟着咱们的?”说罢,也不等秦逸回答,便径直走到雅间的窗前,对着街对面小茶摊上坐着的人招了招手,便又笑嘻嘻的坐回到位置上,摸了摸头发,腆着脸说道:“嘿嘿,嘿嘿,没想到还是个高手。”
原本坐在茶摊上喝茶的人站起来,踌躇了一会儿,慢慢抹去脸上的伪装,消失在人流之中。
秦逸脑门青筋一闪而逝,他冷着脸,平静的说道:“如此这般大费周折,到底是什么目的?”
少女一看秦逸面色难看,连忙正襟危坐,双手老老实实搭在腿上,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们本是长安城人士,名唤青蛇帮,因当地大帮的打压排挤,所以一路从京城流落到屏南城,原本想在屏南城安定下来,安安心心经营自己的营生,谁知没过几天,屏南城遭此大变,大伙儿难以为继,只得另谋生路……”
秦逸打断道:“以你的身手,且不论为何会委身于这样不入流的小帮派,就算你们青蛇帮一路流落到屏南城,也不至于让你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下作伎俩,更何况你还是故意将我引诱过去,到底是和企图?”
少女难得脸一红,声音不自觉的小了:“还不是想打闷棍发一笔横财,谁知踢到铁板上了……”
秦逸脸色生冷,生硬的开口道:“还真是理直气壮啊,同为江湖中人,为何非要放下身段去做这些被人所不耻的事情……”
这回轮到少女打断秦逸的话了:“等等等等,你是武林高手江湖中人不假,人家只是市井中小小的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要想在这乱世中苟活,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有钱买馒头吃饱肚子就是天大的事儿。”
秦逸冷笑两三声,戏谑道:“哼,你这小骗子,轻功如此了得,想必拳脚也差不到哪去,分明是练家子,还装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闺中黄花?真当我有眼无珠?”
秦逸一番含沙射影的话语让少女涨红了脸,少女气的跺了跺脚,炸了毛一般,鼻子眼睛拧巴在一起,粗声粗气的说道:“你这大坏蛋,又冤枉人家。我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师傅相依为命,师傅从小传授我逃跑的功夫,就是怕我有朝一日被你这般蛮不讲理的人欺负,其余防身的拳脚招式师傅一概不教给我,只教会我弓箭射御之术,只可惜在从长安乔迁至屏南城的路上,我的弓箭折断了,如若不是这般,我早就打得你这大坏蛋满地找牙了。哼!”
秦逸听完,暗自思忖一番,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抓过少女的右手,少女惊呼一声,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待少女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秦逸牢牢抓在手中了。
秦逸仔细反复端详少女的右手,发现少女的右手确实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细腻柔软,但手指关节处没有明显的死皮老茧,骨节也无明显的粗大,一看便知不是常年握兵器的手,也不曾练过拳法,只是少女右手食指中指显得特别修长,两指第一关节处满是老茧,倒也符合她自己所说。
少女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抚在胸口,眉眼含怒的瞪着秦逸,小琼鼻紧紧皱成一团,露出两颗虎牙,如同护食的小野狼一般,似乎下一刻便要掀桌而起,与秦逸拼个你死我活。
秦逸一愣,只得坐回自己的位置,也发现自己方才的举动显得唐突了,便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少女见秦逸服软,也不再动掀桌的念头,只是双手抱胸,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过分。”
秦逸轻咳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觉得指尖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似寻常女子身上涂抹的胭脂粉黛一般繁荣而茂盛的浓香,却好似深夜走进幽谷,闻见一只夜兰独秀。
秦逸略有诧异,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蛮的少女身上居然有如此好闻的味道。
见秦逸居然还干出将手放在鼻子底下闻这般猥琐的举动,甚至一副享受的模样,少女柳眉倒竖,银牙咬碎,站起身来,素手一拍桌子,砰的一声,桌上茶壶茶杯盖子一颤,叮铃当啷一阵乱响,秦逸这才回过神来,将手放下。少女也不顾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几乎是吼道:“流氓!”引来四周食客为之侧目。
秦逸自觉理亏,清了清嗓子,想了想,语气不由得缓和几分:“可否告知家师名讳?”
少女手还放在桌上,一手插着腰,一双大眼睛嗔怒的瞪着秦逸,努力表现得恶狠狠的样子。秦逸看在眼里,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觉得少女模样娇憨可爱,于是秦逸忍俊不禁,嘴里微微上扬。
少女一看秦逸根本不为所动,再仔细一想,发现就算大打出手,也不会是眼前这泼皮的一合之敌,自己丢人现眼不说,反倒有可能被他继续占了便宜去,顿时泄了气,仿佛认命般长叹一声,随后慢吞吞的坐下,小脑袋像是要埋进衣领里,两支素手捏着衣角来回搓揉。她听见秦逸的问话,轻轻摇了摇头,朱唇轻启,声音细若游丝:“我也不知道。”
秦逸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姑娘,直看得姑娘脸上的红晕如晚霞般散开。秦逸忍不住说道:“咱俩可算是有缘人了,我也不知道自家老头儿的名讳。”
姑娘的头埋得更低了。
秦逸见姑娘也不接自己的话茬儿,顿时也不好意思再多言,只是闷闷的端起茶杯喝茶,一时间两两无言。
午后和煦的清风穿堂而过,吹散了堂子里食客们的窃窃私语,吹来了街边小贩时不时的吆喝声,让秦逸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秦逸看了看眼前低着头的少女,索性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饭菜酒水你也吃下不少,那你回你的青蛇帮,干什么也与我无关,我也要继续去办我的事情,咱们就此别过吧。姑娘,江湖有缘再见。”说罢,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少女一看秦逸想走,急忙抬起头来,略显焦急的说道:“等等等等,急什么啊……”
秦逸闻言,转身打趣的说道:“放心吧,饭钱我自会付清,不考姑娘大驾,免得姑娘兜里掏不出半个铜子,还得再翻一次窗户。”
少女急得眉头紧皱,坐在那儿直摇头,方才匆忙间束好的发髻像个小小的鼓锤,来回摇晃,一副又要散开的架势。
秦逸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姑娘阻拦在下离去,所谓何事?”
少女也顾不得扭捏,鼓足了勇气,带着哭腔说道:“大哥哥你带着我一起好不好?”
说话间,一缕清亮从少女的琼鼻里滑落出来,少女连忙用力吸溜一声,清亮立刻消失不见。少女正襟危坐,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秦逸。
秦逸哈哈大笑,少女脸颊又是一片绯红。
秦逸笑过之后,看着眼前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的少女,也就不戳破,转而问道:“我为什么要带上你?”
少女一听此话,觉得此事有戏,连忙抬起头,眼角还噙着一丝泪花,嘴里却挤出半缕笑容,略带讨好的说:“大哥哥相貌堂堂,一看就是正人君子,可以信赖。大哥哥虽说武艺高强,可孤身一人行走江湖,难免有捉襟见肘的时候,多个人陪伴也能相互照应一番,何乐而不为呢?”
接着小姑娘又抽泣两声,委屈巴巴的说道:“人家从小就没爹没娘,只有一个师傅相依为命还不知去向,不得已只得加入青蛇帮厮混于市井之间。可人家也想像大哥哥这样当一个快意纵横的江湖豪侠,大哥哥心地善良,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说罢,眼泪汪汪的看着秦逸,楚楚动人的模样煞是讨人喜欢。
秦逸没由来的心软,他只得又坐回原位,沉吟半晌,开口道:“姑娘请听我一言,一来咱们萍水相逢,我并不了解你的根底,平心而论,方才你与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可信还不能妄下定论,我无法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二来行走江湖看似意气风发,实则随时都会有性命之虞,纵使再武艺高强,也难免有掉脑袋的时候,更何况我这样的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护你周全。姑娘还是就此作罢的好。”
秦逸想了想,又接着说:“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有可能会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因此我断然不能让自己身边多出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姑娘莫怪我直言,若是姑娘要害我性命怎么办?再退一步说,就算姑娘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可危难关头,我都自身难保了,怎么保护你呢?”
少女一听,立刻出言反驳道:“谁让你保护我了,你可别小瞧我,连师傅都赞叹我的射术过人,到时候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秦逸连忙摆手:“此事不妥,恕难从命,姑娘莫怪。”
少女小脚一顿,耍起了性子:“我不管我不管,你不带着我,我就跟着你,反正你也跑不过我,哼!”
秦逸一看少女无赖的模样,也有些恼了:“姑娘莫要得寸进尺。”
少女有恃无恐,抱着胳膊,还嘴道:“怎的,难不成你堂堂江湖男儿,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小姑娘大打出手不成?”
秦逸面色有些难堪,被少女揶揄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认命的叹了口气:“好好好,行行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我这就去找匹马,我就不信你脚力再好,还能跑过四条腿的畜生?”
谁知少女根本不为所动,她两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身子向前探去,少女本性毕露,嘴角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得意的对秦逸说:“没有我们青蛇帮点头,我看今天这城里谁敢卖你一根马毛!”
秦逸只感觉额头青经直冒。
少女觉得自己吃瘪了半天,终于扳回一城,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模样好似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
城内,一家铁匠铺内。
秦逸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少女紧随其后,得意的神色溢于言表。
铁匠铺老板是个看上去老实木讷的粗壮中年汉子,见铺子里来了客人,连忙起身相迎,见到秦逸与身后的少女,倒是先对少女躬身做了揖,再对秦逸行了礼。秦逸一愣,扭头看了看身后得意的少女,少女假装没看见秦逸的目光,对老板说道:“你这儿可有上好的弓箭售卖?”
老板略微思索一番,回答道:“还真有一副成品的弓箭,前些日子城里的猎户委托我打造过一副牛角硬弓,却一直不来取,弓箭便寄存在小店许久,不知姑娘所问为何?”
少女摆摆手:“快快,给姑奶奶把弓箭取出来瞧瞧。”
老板一听,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少女见店家支支吾吾,不情不愿,顿觉得刚在秦逸面前建立起来的威严折损大半,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怎么?我说话不管用是么?”
老板见少女面有不善,连忙解释道:“姑娘莫急,不是小的不给您取,一则是原本这把弓是为成年精壮男子打造,力道不小,姑娘恐怕没有拉满弓的一膀子力气。二则是小店每月该交的租子分文不少,可放下这世道,小店也快揭不开锅啦,这副牛角硬弓本就造价不菲,若是被姑娘拿了去,小的全家老小可就要饿着肚皮打铁了……”
秦逸一听老板的话,一把拦住就要炸毛的少女,一边打断了店家絮絮叨叨的赘述:“好了好了,老板你只管放心去取,若是合适,价钱自然不会少你的。”
老板一听,这才略微安心一些,又看了一眼还在生闷气的少女,这才转身走进后堂。
秦逸看着老板走进去,对少女说了一句:“看看你们青蛇帮平日里造的孽。”
少女重重的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老板便折返回来,怀里抱着用黑油布包裹着的牛角硬弓,秦逸大略大量一番,发现这弓身几乎快与少女等高了。秦逸暗自摇摇头,觉得这弓肯定不合适,于是他看了一眼少女,却没想到少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于是秦逸默不作声。
老板一层层拆开裹在外面的黑油布,秦逸看着里面慢慢露出来的弓身,随即眼前一亮,哪怕是秦逸这般射术的外行,都能看出来比弓质量上佳。
弓身是用上了年份的铁杉木削制而成,上下两段各绑着一根白色牛角,弓弦有手指粗细,是由生牛皮,牛筋鞣制鞣制而成的。整体看来,这把弓没有任何的雕饰,显得其貌不扬,但长长的弓身和劲道的弓弦无不彰显着这把弓粗犷的力道。
少女满心欢喜的接过弓,手臂只是微微一沉,便轻而易举的端平了这把中年铁匠都要两手抱住的弓,让老板瞠目结舌,也让秦逸刮目相看。少女不理会二人的目光,右手搭在空弦上,平心静气,气沉丹田,随后内力在四肢百骸里流转,竟在少女周身形成一圈圈的气浪。少女缓缓的拉开弓弦,在老板震惊的目光中,将这把等人高的巨弓,拉成了满月。
老板大张着嘴巴,半晌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这个中年汉子完成这副弓箭后,自己亲手试了试,他可以将百十来的铁锤抡得虎虎生风,可将此弓拉成满月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却能毫不费力的拉开。
只见弓弦上青光一闪,一缕气劲凝练而成一根箭矢的模样,少女得意的大喊:“喂,看见了么?我弓术是不是很厉害,先前跟你说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秦逸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少女额头细密的汗珠,以及她有些颤抖的双手,心里便知道少女拉开这副弓箭,其实并没有她嘴上说的,或是她极力表现的那样轻松。
秦逸撇了撇嘴,回道:“拉的开弓只能证明你有一身蛮力,至于射的准不准还不得而知呢。”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秦逸心里其实已经对少女之前所言信了七七八八。
少女一听,急了,喊到:“你这家伙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就找个东西射下来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弓术。”说罢便四处张望起来。
秦逸连忙拦住:“好了好了,相信你了,再这么下去,你非把这间铁匠铺子给拆了不可。”
少女闻言,本还想再显摆一番,可其实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见好就收。于是她散了气劲,松开弓弦,空弦发出尖锐的破空声,让老板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到肚里。不过少女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
秦逸点点头,对老板说:“这把弓怎么卖?”
老板连忙躬身:“少爷慧眼识珠,这把弓在少爷和小姐的手中,定不会蒙尘。小的不敢多要,此弓成本价就值六十两银子,难得二位看得上眼,小的只收二位四……五十两银子。”老板一狠心,多要了十两银子。说完,几滴冷汗就从老板额头滑过,深怕眼前二位弓不要了不说,还要迁怒与他。
出乎老板意料的是,眼前的这位公子似乎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根本没把自己临时抬价的事儿放在心上,只是从怀里掏出了等值的银票,递到老板的手上。老板看着手中的银票,又是欣喜又是遗憾,心想要是刚才自己不主动少那十两银子,现在是不是就又能多挣一些了。
秦逸付了钱,让老板重新包好弓,又系了根绳子,让少女背在身上,心情不错的老板干脆又送了两壶特质的铁箭,也让少女一并背上。
少女背着弓箭,随秦逸走出了店铺,疑惑的问道:“这么贵的东西,说买就买了?”
秦逸答道:“用这个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再要是死了,就只能怨自己太笨了。”
少女沉吟半晌,拉了拉秦逸的衣袖:“喂,谢谢你。”
秦逸假装凶狠的说:“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
少女又问道:“那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不等秦逸答复,少女抢先道:“我的名字叫银铃,据我师傅说是因为我小时候笑起来特别像铃铛,叮叮咚咚的,所以给我起名叫银铃,你也可以叫我小铃儿。”
秦逸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小铃儿:“你问我叫什么名字啊?”
小铃儿乖巧的点点头。
秦逸略一停顿,戏谑的说:“你猜啊。”说罢大笑着跑开了。
方才还乖巧的小铃儿跳了起来,挥舞着小拳头撵了上去:“你这坏蛋,大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