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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代家

在沉烟姑娘那儿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后,秦逸二人向沉烟辞别,沉烟姑娘从侧门将二人送至楼下,小铃儿得以趁机一窥摘星楼内的奢靡与繁华,不由得瞠目结舌、面红耳赤,她不由得开始胡乱猜想秦逸第一次进这寻花问柳之地的目的,导致一路上小姑娘都没给秦逸好脸色看。

秦逸颇为郁闷的摇摇头,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了这小姑奶奶。

往后的几天,二人都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小铃儿经过了这次与秦逸的同生共死,貌似也解开了些许心结,便独自前往青蛇帮,与以往的兄弟姐妹们道了别,而秦逸趁此机会好好的歇息调养了一番,自他印象中,从上次襄樊城一事起到现在,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闲过。

几日后。

屏南城外,四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三男一女,男的约莫都在不惑之年,其中两人看起来孔武有力、不怒自威,背后背着用黑布蒙起来的兵器,另一人则明显瘦弱得多,穿着薄棉缀丝长袍,头戴纶巾,看起来像个读书人,而女子倒是年轻,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丹唇皓齿,明眸善睐,青丝及腰,身材高挑,坐在马背上也不见得比其他几个男人矮多少,颇有些异域风情。女子马背旁悬挂着一把剑,剑柄末端系着长长的红缨,其中一块刻有“代”字的金牌显得有些晃眼。

四人策马行至屏南城门口,三人皆是策马而立,唯有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提溜着马饶了一个大圈子,才安稳的停在城门口。

女子看起来对屏南城颇为好奇,不时东张西望四下打量,而几名男子则待在原地,偶有交谈,其中一名武夫则时不时看一眼女子。

城门内缓缓走来两人,正是沉烟带着雅奴,雅奴依然还是那般装束,而沉烟则穿上一件锗红色暗花细丝褶缎裙,看起来端庄俏丽,落落大方,二人向骑马四人走来,在离四人有十步之遥处,站定。

四人翻身下马,倒是女子率先走上前来,看见沉烟眼眸一亮,抱拳道:“这位就是沉烟姐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姐姐的风采当真是令我心驰神往”

沉烟躬身回礼道:“不知代大小姐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看来这次令尊势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啊。”

代家大小姐代夷光皱了皱鼻子,说道:“那是,这次有人袭击我镖队,镖局损失惨重不说,其威信更是跌落谷底,因此镖局上下莫不是为奇耻大辱,势要将贼人查出来千刀万剐,以告慰屠叔叔及镖队其他兄弟的在天之灵,出发前家父特意嘱咐,此行势在必行,无论是谁想妨碍俺们抓贼人,一律视为和禄远镖局为敌,所以啊,届时还望沉烟姐姐能多多帮助,禄远镖局事后必有重谢。”

沉烟笑着点点头,说道:“奴家代牡丹阁向诸位保证,一定尽地主之谊,全力协助诸位查清真相,毕竟这里可是我牡丹亭的地界,必然不会委屈了各位。可夷光妹妹也要多体谅体谅姐姐,若是姐姐能做主呢,肯定对妹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可惜姐姐也就是个传话的可怜人,再则我牡丹亭也就靠这份营生养家糊口,姐姐也不能让下面的弟兄饿肚子不是?”说罢,她又看向代夷光身后三人。

三人皆是抱拳,两名武夫挨个朗声报上自己姓名:“禄远镖局,齐南山,临吉商行,李石,拜见沉烟楼主。”读书人则是鞠躬说道:“在下是管账先生程临,负责清点商行剩下的所有货物。”

沉烟只是点点头,说了句:“久仰。”

屏南城内,一家上佳的客栈内,一间天字甲等客房里。

身材高挑的代夷光坐在桌旁,端起一杯茶水小口小口的浅酌着,一条如羊脂玉般的长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有意无意的轻微抖动着。

武人齐南山静立在一旁,对眼前一晃一晃的春光视若无睹,他清了清喉咙,恭敬的说道:“就今日与牡丹阁”柳堆烟见面一事,小姐有什么看法?”

代夷光听后浅浅一笑,两条腿抖动的更厉害了,她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舒畅的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笑道:“齐叔,我说了,咱私底下不用这么客套,来来,坐下,待小光慢慢给您交代。”说罢,拿起桌上的茶杯,为齐南山倒了杯茶水。

齐南山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头谢过代夷光,随后端坐在座位上,显得有些拘谨。

代夷光又为自己的茶杯里续了茶水,却不着急端起来喝,她说道:“这次见面,还能怎么看,先礼后兵呗,看看彼此的态度。不过话又说回来,双方的态度也很明显,在我的意料之中便是了。从牡丹亭手中买这情报啊,花销肯定不会少,毕竟现在人家掐着俺们的软肋,咱也没办法不是?”

齐南山听后点点头,他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说道:“小姐,在下有一点猜想,此次我镖队全军覆没一事,会不会他牡丹亭本就是其中的参与者?”

代夷光听后一愣,说道:“齐叔多虑了,他牡丹亭屠我一整只镖队,且不论这摘星楼有没有人能做到,就算有,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毕竟摘星楼都说了,商队货物并无劫掠遗失现象,这是做不了假的,若是货物遗失了,那倒是可以考虑牡丹亭是否参与其中,可货物若是并无多少遗失,那他摘星楼是为何?难道是为杀而杀?这明显说不通,更何况,就算穷尽她牡丹亭所有武力,想要无声无息之间灭掉俺们一只镖队,简直是痴人说梦。其实在小光看来,此案最大的疑点便是动机,凶手屠我镖队却不动商队货物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我有预感,若是搞清了这点,咱们就离弄清事情真相不远了。”

齐南山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按小姐的意思,咱们可以不用太怀疑摘星楼?”

代夷光笑着摇摇头,笑道:“那可不一定,万事皆有肯能,咱只能说,从表象上确实与牡丹亭摘星楼无关,可小光以为,万事万物,看似表面毫无关联,可说不定其实背里却是一环套着一环,每件事物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万般皆有因果,所以不可掉以轻心。”

齐南山低头道:“小姐说的是。”

代夷光拿起茶杯,看着茶杯上的花纹,玩味的说道:“更何况,柳堆烟这从勾栏里飞出的凤凰,绝不是什么善茬,到时候从她那儿买情报,不多长个心眼儿,说不定咱被她卖了还得给她数钱,这些人啊,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齐南山说道:“到时候自有小姐定夺。”

代夷光眯起眼睛,仿佛自言自语道:“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摘星楼顶。

沉烟坐在桌旁,就着小点心喝着茶,紫衣侍女雅奴立在一旁,看着沉烟慢慢将点心吃个干净。

沉烟吃完点心,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满意的赞叹道:“雅奴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桃香酥松脆细腻,吃后唇齿留下,妙极。”

雅奴为沉烟的杯中满上茶水,笑道:“小姐谬赞。”

待雅奴放下茶杯,沉烟问道:“雅奴,对此次与禄远镖局几人的会面,你怎的看?”

雅奴颇有些来气,道:“他禄远镖局倒是狂妄,那代家的大小姐模样颇为好看,可嘴下也是不饶人,还真当这屏南城是她家的地界了,话里带的刺还真不少,莫不是觉得她禄远镖局一只镖队全军覆没,还能是咱们摘星楼所为?小姐,您说他们怎么能这么狂妄呢?”

沉烟笑着摇摇头,说道:“与其说狂妄,不如说是这禄远镖局啊,气急败坏了,试想对于一个镖局而言,重中之重的莫过于信誉,这次整只镖队全军覆没不说,若是他禄远镖局再给不出个说法,就相当于是抽掉了代其文、代其武两个老家伙的脊梁骨,顺便再抽上几个大耳光,现在联合商会那边都在传言说其实是禄远镖局自己贪图这批货物,令镖队屠杀了商队的商人,想把货物据为己有,却在货物运输的过程中出了岔子,被咱们找到了,毕竟对于以武为本的禄远镖局,偌大一只镖队,被不知是什么人像杀鸡一样屠了个干净,这话说出去谁信?所以禄远镖局才坐不住了,这不,连被视为代家掌上明珠的大小姐代夷光都亲自过来调查,还带着传武堂金丝缠龙刀齐南山这个镖师总教头当保镖,足可见他们对此事的重视,不过确该如此,若是这次事情没法给商会那边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怕他禄远镖局数千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墙倒众人推的道理谁都懂得,所以啊,这次是咱们的好机会。”

雅奴眼珠子一转,说道:“所以小姐您的意思是?”

沉烟“咯咯”的笑了两声,活像偷了鸡的狐狸:“本姑娘这次还不从他禄远镖局身上扒层皮下来?不过这小丫头到也聪明,一开始就看穿了咱们的想法,不过那又如何,就算代其文那老家伙亲自来,也阻止不了本姑娘坐地起价,更何况这小丫头片子了。禄远镖局现在内忧外患,他拿什么跟咱们牡丹亭斗,这小丫头片子一见面就给本姑娘下马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她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就算了,若是她真敢在背后用些不三不四的鬼蜮伎俩,老娘不把这小娘皮的狐狸爪子给剁了,还没人能在本姑娘的地盘占到本姑娘的便宜。”

雅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道:“小姐这次可真是说大话了,据我所知,就有人能占去小姐不少便宜。”

沉烟眯其眼睛,其内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说道:“哦?不知雅奴姑娘有何高见?”

雅奴连忙后退半步,笑道:“据我所知啊,秦逸秦公子,可是占了小姐不少便宜,好些还是小姐非要送人家不愿要呢。”

沉烟猛然起身,双手掐住雅奴腰间的软肉,一阵的搓揉:“哟,没想到啊,雅奴姑娘翅膀硬了,敢嘲笑本小姐了?”

雅奴笑着弯下了腰,嘴里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姐……饶命,雅奴知错了……知错了。”

午饭后,来自禄远镖局的几人便上了沉烟备好的马车,驶向山谷中的事发地点,一路上几人默契的没再提这一档子事儿,沉烟为众人介绍关于屏南城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伴以精心准备的点心酒水,一路有说有笑,竟显得宾主尽欢,约莫一个时辰的路途也不显得无聊。

到了山谷口,几人下了马车,沉烟示意众人前方就是案发地点,几人可自行前往,代夷光几人见沉烟没有带路的意思,也算是意料之中,便对沉烟点点头示意,转身向山谷中走去。

沉烟冷冷的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在山谷弥漫的雾气中,随后转身钻进马车,闭眼小憩去了。

几人走进山谷,皆是被眼前荒诞破败的景象震惊,都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管账先生程临颤颤巍巍的打开随身携带的账本,从怀中取出一支小白云兼毫笔,放在嘴里润湿,没过一架破败的马车,便会停下来仔细核对货物与账面是否相符,并逐一记录。

几人慢慢向山谷中走去,越走脸色越凝重,其间齐南山不时停下来查看地上的痕迹,就这样花费了约莫两个时辰,才走到山谷的尽头。

管账先生长舒一口气,即使是在较为阴冷的山谷里,他依然满头都是细密的汗珠,方才忙着核对账目没有察觉,现在忙完了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穿山风一吹,不由得直达哆嗦。

管账先生清了清喉咙,说道:“几位大人,在下已经核对完了账目,整个商队的货物数目大致与账目对等,可以断定这批货物并未有被人劫掠的痕迹。”

代夷光听后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走到山路中央的一条痕迹旁,指着痕迹说道:“齐叔,你是使刀的高手,你看看这道痕迹,依你之见,这道痕迹是何种兵器以何种方式所为?”

齐南山走到痕迹旁蹲下,仔细看了看后,沉思良久说道:“这般痕迹,方才我在山谷内发现不少,依我拙见,若这道痕迹真是有刃兵器所为,那这把兵器必然体型巨大,分量极重,小姐眼前的这道痕迹便是凶手拖着这把兵器向前行走犁出来的痕迹。”

说道这里,齐南山的表情变得更加费解:“若是这般推断,那么山谷里面应该是尸骸遍地,鲜血淋漓的场景,可咱们方才走过山谷,莫说尸首了,就连撒在货物上的一丝血迹我都没发现,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就算谋害我商队的凶手有时间善后,可连一丝血迹都没留下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代夷光听后也是沉思良久,叹了口气,说道:“莫非,还真如那疯了的镖师所说,是厉鬼所为?”

此话一出,几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沉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的睡了几觉,就在她再也睡不着快要等到不耐烦的时候,代夷光几人终于从山谷中走出,沉烟连忙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容妆,下了马车,微笑道:“夷光妹妹,可真是让姐姐好生久等,如何?情况探查清楚了吗?有眉目了吗?”

代夷光冷冷的看着巧笑嫣兮,美目流转的沉烟,一字一句的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沉烟笑着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姐姐不急的。”

豫州,汴京。

午食过后,文武百官又聚集到午门外。

大臣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按常理来说,往常早朝后,群臣便可自行散去各忙各的,路途较远的官员则会回到下榻的官驿,吃过午饭后就能驱车回到自己的守地,操办政事。然而今日,正当大臣们各司其职,一切照旧的时候,宫中突然传来圣旨,圣旨宣文武百官于晌午后在午门前待命,大臣们虽然纳闷,但依旧按时到达午门前。

群臣按远近亲疏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纷纷,却都不知道皇上突然召见,是有何要是商议,突然午门上鼓声擂动,午门轰然打开,群臣连忙排好队形,低头缄口不言。从午门内走出一名老宦官,面色肃穆,如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门下百官,大臣们皆是不敢与其对视,纷纷低下头去,唯独队伍前几名仙鹤锦鸡狮子的大臣不为所动。

老宦官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个“哼”字,随后扯着阴阳怪气的嗓音说道:“众为大人,既然早到了,就要好好检查一番自己的仪表朝服朝笏,到时朝上议事可莫要出了岔子,闹出笑话事小,可要惹怒了圣上,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儿了,诸位大人一来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些闲言碎语的成何体统,要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圣上可就得怪罪是奴家的不是了。”

众人不敢再多言语。

没过多时,午门内传来了阵阵钟声,老宦官听后,连忙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上朝”。上朝二字皆是拖足了尾音,到最后仿佛被人掐着喉咙快要断气了一般,但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嗤笑。

待钟声停止后,队伍最前面的大臣们纷纷整理自身仪容,身后众人有样学样,随后众大臣缓步走进午门,老宦官跟在队伍一侧,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和一支小豪,一直审视着队伍,不时在本子上写写记记。

金銮大殿之上,八根缠金龙柱巍然而立。

群臣低头缓步走入大殿,肃然站在大殿中央,大殿上方的龙椅空空如也,却无人敢抬头窥探。

如此站了半刻钟,有些大臣似乎沉不住气了,偶有人偷偷瞟一眼龙椅,原本鸦雀无声的大殿内不时响起窃窃私语。

正在此时,方才在午门宣朝的老宦官背着老皇帝从殿后走上前来,其后跟着两个皇子,一个背着大药箱的御医,以及一众执拿掌扇的宫女和几个小宦官。

老宦官满头大汗,却大气都不敢喘,慢慢的走到龙椅前,竟直接四肢着地,爬在地上,老皇帝就这么坐在老宦官的腰上,队伍最后的几个小宦官连忙跑过来,轻手轻脚的将老皇帝从老宦官身上搀扶下来,放到龙椅上,随后老宦官径直爬着转过身来面向老皇帝,几个小宦官见状也连忙跟在老宦官身后学着他的姿势跪在地上,老小宦官一齐在老皇帝脚边连磕了九个响头,这才正对着老皇帝向后殿爬去,一直爬到台阶之下,这才爬起来低头侍立在一旁。

老皇帝身着金地缂丝孔雀羽龙袍,头戴十二旒贯汉白玉金龙冠,脸色苍白的靠在龙椅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两个皇子一左一右站立在龙椅旁的台阶下,左边稍微年长一些、穿着表紫貂金龙五色袍,头戴翼善冠的皇子开口朗声道:“今日特召众卿前来,只有一事商议,就在方才,夏国使臣已经入宫,即刻就要觐见陛下,商讨两国和谈要事,众卿务必要为陛下建言献策,为我大凉争取更多利益。现在,宣夏国使臣入殿吧。”

老宦官连忙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力气喊道:“召大夏国特使,呼兰特尔苏合,入宫觐见。”老宦官嗓音尖细,却每个字都拖长,中间也不敢换气,最后几字已经有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人听起来颇为好笑,大殿之内文武百官却都不敢笑,唯有最先穿着一品仙鹤官袍的老臣鄙夷的轻笑着摇了摇头。

老宦官话音刚落,群臣的队伍从中间分开,大臣们退至大殿的两侧龙柱的后方站定。夏国使臣缓缓步入大殿,此人有一双碧蓝色的眼眸,穿着貂裘皮纹百兽袍,及半腰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后背,这般装束让大殿内的不少大臣都在心中暗自嘲笑夏国都是蛮夷。

使臣径直走到大殿中间,望着龙椅上的老皇帝,躬身行了夏国的理解,操着大凉雅言说道:“使臣,大夏国五皇子,谨南王呼兰特尔苏合,拜见皇帝陛下,祝陛下龙体安康。”

老宦官突然尖叫起来:“大胆蛮夷,见我大凉圣上,还不跪下?”

使臣望向宦官,重重的哼了一声,针锋相对道:“下跪是你凉人的礼节,与我大夏有何关系,方才我已按我大夏礼仪行了臣对君主之礼,为何还要下跪?”

老皇帝靠在椅背上,不言不语,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宦官气急败坏,呼喊道:“这是对圣上的大不敬,来人啊,给奴家把这蛮子按在地上,今日你这蛮子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苏合毫无惧意,看也不看老宦官,而是盯着老皇帝冷声道:“没想到自称礼仪之邦的凉国竟以如此粗鄙的方式对待别国的使臣,我算是见识了,若是这般,两国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方才说话的大皇子出声喝到:“够了,曹公公,退下。”

曹老宦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哆嗦着嘴还想说些什么,龙椅上的老皇帝开口了:“凉夏两国连年摩擦不断,导致边境诸城民不聊生,此番和谈也是两国期盼已久,重要性自不必言喻,那些个繁文缛节,该免的,就免了吧。”老皇帝一开口,无论是大皇子,还是曹公公,都低头不再言语。

老皇帝说完话,明显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御医连忙从药箱中取出一颗药丸,招呼侍女端来一杯茶水,服侍着老皇帝就着茶水将药丸吞下,又为老皇帝顺了好一会儿的气,老皇帝这才勉强缓过来,复又说道:“来人啊,给夏国贵使赐座。”

候在宫外的小宦官抬进来一把红花梨木椅,苏合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抬头直视老皇帝,说道:“谢陛下赐座。”

老皇帝又闭上眼睛不再言语,而大皇子开口说道:“此次五皇子殿下不远万里来到我朝义和,不知是怎么个义和法?”

苏合又转头看向大皇子,说道:“不知这位皇子名讳?”

大皇子答道:“本王乃是大凉赢式太子赢煊。”

苏合听后咧嘴一笑,有起身行了大夏的礼节,说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本王此番遵父皇之命前来义和,只有二字。”苏合复又坐回到椅子上,掷地有声的说道:“和亲。”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老皇帝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苏合,说道:“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和亲法?”

苏合笑道:“早些年一直听闻,凉国有位五公主,虽深居宫中,不常露面,但生得容貌姣好,且聪明伶俐,自幼便饱读诗书,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若是凉夏联姻,五公主一定是不二之选。”

老皇帝睁开眼睛,紧紧的盯着台阶下坐在椅子上镇定自若的谨南王,缓缓说道:“不知朕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儿,要嫁与你夏国哪位皇子?”

苏合又是一笑,道:“正是本王。”

群臣皆是震惊的抬起头,望向大殿中央的谨南王。

老皇帝眯起眼睛,又是一字一句的说道:“那这嫁妆彩礼,又是如何?”

苏合站起来,双手后背,昂首挺胸的说道:“简单,为避免联姻后凉国边境摩擦再起,你凉国梁、雍、兖、冀四周,由凉夏两国共治,并且,开放这四州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我大夏国商队可直接入你凉国边关,互通有无,仅此而已。”

话音刚落,满朝臣子皆是惊呼,老皇帝一拍龙椅,霍然起身,颜色阴沉的盯着苏合,大呵道:“仅此而已?”随即老皇帝一阵猛烈的咳嗽,从喉咙里咳出两大口血痰,御医连忙又从药箱中取出两颗药丸,老皇帝抓过药丸直接一口吞下,一把推开上前搀扶的御医,对着苏合怒目而视。

苏合不为所动,冷冷一笑,道:“陛下身患疾病,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老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颓然的一屁股坐到龙椅上,仿佛一瞬间整个人后抽去了精神,半晌,老皇帝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且先退下吧,和亲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苏合点点头,欠身又行了一个礼,说道:“本王告退。”说罢,自顾转身,离开了大殿。

老皇帝望着使臣离开的背影,突然又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惊得满朝文物不知该如何是好,曹老宦官扯着他那尖细得仿佛金铁交鸣的嗓子,哭丧的喊道:“陛下,陛下!”

御医直接将药箱掷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扒开皇帝的嘴角喂了下去,哀求道:“陛下,把药咽下去吧……”

老皇帝恍若未闻,只是呆呆的看着朝上那把孤零零的红花梨木椅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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