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川说得对,哪怕再亲近的人,还是需要沟通的,表明爱意并不困难,但是它会让彼此更有安全感,否则两个人只会维系表面上亲近,而心却渐渐远了。
两个人之间,多说些甜蜜的话总好过恶语相向,而那些字字行行都成为彼此前进道路上温暖的行囊。
“阿川,认识你真好,和你相爱也真好。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不能拥有爱情,没想到它却在不经意间出现。”讲到这里的时候,飞机刚好飞过一个云层,云彩那样的轻柔,我们和云彩离得那么近,美得令人要屏住呼吸,就像我和陈宴川那么美丽的相遇以及相识。
陈宴川的手握在我的手上,极为含蓄而又温柔地捏了捏我的手,我轻轻地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准备小憩。这几天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又认识了那么多陈宴川的家人,还是感觉有些累的。
这样一休息,竟然睡了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了,因为姿势的不对,导致我这一觉醒来脖子很不舒服。
陈宴川很细心地拿过我的包,然后往我身上披了个外套,我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我一步都不想走。”
“我抱你。”陈宴川正说着,感觉他真的要抱我,我连忙制止他:“哎,不用,这大庭广众下。”
“脖子怎么样?”
“等活动一会儿就好了,可能就姿势有些不对,我们的行李是不是还要等一会儿?”
“嗯嗯,我去拿吧,你在这儿等我一下。”陈宴川把我安置在机场的一角,然后独自一个人过去拿行李。
我们回去的时候没有拿太多的东西,无非就是为家人们准备的一些小礼物,但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却被他的家人塞了好多东西。
那种感觉就好像,回了国内根本买不到似的。
临走的时候婆婆还极其热切地问我们到底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她有些羞涩地微微一笑,“我还想去好好做个发型呢,之前还订做了一套衣服,看看你们婚礼的季节能不能穿得上。”
“妈,我们会提前告诉你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你们到底在等什么啊?反正证都领了,举办个婚礼,生个宝宝都已经是顺利成章的事情了。”婆婆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偷偷地去看陈宴川的脸,心想他还没跟我正式地求过婚呢。
可是,经过回来的飞机上,陈宴川对我说的那些真情告白,我又突然觉得,那个婚礼的仪式真的不重要。
无论我们的婚礼多么的繁华、动人,让在场的多少人潸然泪下,我在乎的都只是陈宴川一个温柔注视的目光,就像哪怕我身上穿的是破旧的衣衫,在陈宴川的眼里都像婚纱一样好看,那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有几个朋友从远处走过来,并大声地跟我打招呼:“哎呀,这不是静静嘛!”
我定睛一看,是很久之前一起聚会的那几个朋友,记得那天她们还非得让陈宴川来接我们,其中有两个还见过陈宴川,但是估计没怎么看清楚,那日陈宴川来接我们的时候,整张脸都在暗影里。
当然陈宴川长得怎么样她们并不在乎,她们在乎的是陈宴川的地位和财力。
这是这个圈子里的小传统,比事业比家庭,徒有其表的虚荣生活永远比好好生活更为重要,为了那颗好胜心,不惜伪装出另外的样子。
但最终我可能成为了她们所嘲笑的对象,时间过得并不久,我还记得当时我们在一起聚会,我对她们说陈宴川是个普通人时,她们一脸不屑的表情。
后来的一次聚会,她们说叫陈宴川一起出来玩,我拒绝了之后,她们之后的聚会便再也没有叫过我,在一条撤回不够迅速的消息里我看到了一句:“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找了个普通人?”
我心里突然一切了然,透亮透亮得跟明镜似的,后来那个群里再也没有人说话,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个人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又带了一句:“啊,发错群了。”
我知道她们是背着我又重新建了群,刷朋友圈看到了其中一位的男朋友请她们到游艇上玩的照片,也看到了有人送她们豪华汽车的照片,反观我的朋友圈,无非是陈宴川帮我做的几道菜,其他的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了。
就因为我嫁了个普通人,所以她们以为我们再也不是同一个圈子,就像我追求平淡的幸福,而她们喜欢浮华的表面。
我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也跟她们打招呼:“好巧啊,你们去哪儿了?”
“我们趁着出差去度了个假。”
“你呢?”她们问我。
“去国外谈了个合作。”
“静静,没想到你嫁的人竟然是LAN的总经理,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呢?”她一边说着,竟还一边熟络地拉起了我的手,好像我们真的很亲近一般。
我装作糊涂的样子,“我没有说吗?”
“对呀,你只是说他是普通人。”
我轻飘飘地反问她们:“难道LAN的总经理不普通吗?在我眼里挺普通的啊,又不是有名的人。”
对方干笑几声,“在你眼里普通,在我们眼里可是厉害人物啊。”
正说着话,陈宴川便已经拖着行李从远处过来了,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他是最显眼、最不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
虽然他身上穿着的是最为低调的黑色,但是整个人传递出来的那种气质,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比起我的精神不振,陈宴川的精气神看起来非常好。
他好像无论跋涉多少路,都不会狼狈,始终保持干净挺拔的样子。
“你们一起出去的啊?”其中的一个朋友问我。
我点点头。
“你们该不会是去见家长了吧?”我还没想出该怎么回答她们,陈宴川就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他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于是很自然地揽过我,跟她们解释:“是的,和阿静一起回去看望了一下爸妈,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陈宴川的这一举动既是宣示了主权,又极为冷淡礼貌地跟她们告别,我也向她们点点头,仿佛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不经意。
“哎,静静。”她们叫了我一声,但是我没有再回头。
在我刚接手公司没多久的时候我就在期待着有一天,我是不是可以不再取悦我不想取悦的人,不再认识我不想认识的人。
可是公司里各种各样的客户关系,让我不得不去维系只剩利益的关系,他们教会我这个世界的干净利落,唯金钱至上,却在跟他们的相处中得不到一点心灵的愉悦。
可是今天,陈宴川却用他的举动告诉我,你不喜欢的人,那么我们没有必要去讨好。
我窝在他的怀里,就像一颗被大鸟悉心呵护的蛋。
“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她们,还强颜欢笑地跟她们聊天?”
我实话实说道:“想着以后还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阿静,以后我会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作为我的女人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陈宴川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却让人听起来那么霸气。
我咯咯地一笑,“也不用讨好你是吗?”
“至于我,你还是可以讨好一下的。”陈宴川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便一连响了很多声,打开一看,是她们建的新群。
群里是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恭维话,说我和陈宴川两个人看起来多么相爱,她们真心地祝福我。
我看了一眼,回复了一个比较可爱的表情后,便按上了消息免打扰的键,然后便重新放进口袋里。
没过多久,手机竟又响起来,原来是她们艾特我,问我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从陈宴川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手机上的内容,他从我的手上拿过手机,就在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在手机上回复了几个数字——12月24日。
我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喂,我可没答应嫁给你啊。”
“噢,是哦,你没有嫁给我,好奇怪,我家里竟然有两个红本本,我是跟谁结的来着?”我腾出一只手来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你都没问我意见,怎么能随便定一个日子呢?”
“哪里随便了!我慎重考虑了。”
我刚想反驳,脑海突然想到了我的生日,“那天是我的生日?”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因为陈宴川可能选了我的农历,这一年的公立是多少我也不确定。
他揉了揉脑袋没说别的什么话,只是叫了我一句:“傻瓜。”
“喂。”
“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的啊。”
“只记得跑得快的那一个。”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来,然后质问陈宴川,“喂,你是不是为了省事,准备以后结婚纪念日跟生日一起过啊?不行,我不同意啊。”
“傻丫头,我找人算过了,年前只有那天是最适合结婚的日子。”
“狡辩。”
“那婚礼的事都让我来操心,你轻轻松松做你的新娘子好不好?”
“可是我想在夏天结嘛,冬天那么冷,怎么穿婚纱?”
没想到陈宴川却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我等不及了。”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神情,让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我还真是吃软不吃硬啊。
于是我便很没出息地说了声好。
到家后已经是傍晚,深秋的季节,白天渐渐地变短,路两边是早已亮起的路灯,我和陈宴川下车后,我看到路灯在窗棂上投下一抹黄色,我不由地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
我常常步履匆匆地走路,但也常常为了生活里很多不起眼的小东西驻足,就像此刻我盯着这束光,让我觉得法国之行,好像一个梦似的。
而刚回来的我和陈宴川就陷入了忙碌,十一二月的日子,各种各样的节日要准备、定方案,毕竟这是销售的小高峰期。
自从白璃辞了职,新的秘书做得也不是很理想,出于私心我很想留下白璃,但是我知道她已经帮了我够多,不能再硬留她。
“静姐,要不我干到年前再走吧?”白璃跟我说了这样的话,可是这样一直拖,永远都走不了,我也会越来越习惯和依赖她。
新秘书是白璃带出来的,虽然前期工作不是太好,但看得出也是个可塑之才,就是凡事我得多上上心。
晚上回家我问陈宴川,他们那里有没有秘书我可以挖一下。
“你看我怎么样?”
我白了他一眼,“我可用不起。”
“我可以晚上给你打工。”可能陈宴川说的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起来却老觉得污污的。
玩笑归玩笑,第二天陈宴川还是给我介绍了助理过来,他一见到我便极为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嫂子好。”
这个人长了一张娃娃脸,皮肤也很白,我猜不到他的实际年龄,但是看他的样子倒是有点不靠谱。
于是我也只是很冷漠地回了他一句:“嗯,你好。”并没有因为是陈宴川推荐过来的人就有着格外的优待。
我布置给了他一些任务,没想到他的工作能力非常强,长得挺高大,但是做事极为认真,我这才问他的一些基本信息。
他说他叫程野,有一年工作经验,本来应聘的职位是运营,但是没想到LAN的职位都满了,陈宴川这才问他愿不愿意来淡妆当一段时间的助理,作为考核。
助理秘书这一职位是最能考验一个人的,他不仅要管理公司里的一切细则琐碎,更是一个领导人的智囊,他大概是除了领导以外最了解整个公司的人。
当人们对秘书的印象还停留在端茶倒水的时候,秘书早已经成为了领导不能割舍的左右手,这也是为什么秘书会升职那么快的原因。
程野是个聪明的人,他当然也深谙这其中的道理,考核期是三个月,也正好是年前最忙的这一段时间,年后职位变动很大,无论是淡妆还是LAN都会提升一部分人。
我知道程野不会做得太久,但是年前正是缺人的时候,如果人员充足,可能在工作上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我不得不留下他。
不过于我而言,自从时?走之后,我的秘书以及助理人员变动都很大,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还是要赶紧训练新人,找到适合、靠谱的人,能长久地工作下去。
离婚礼还有七天的时候,我和陈宴川在桌子上定最终的邀请名单,各行各业的朋友包括媒体,作为第一次结婚没有经验的我,才知道结婚原来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里里外外竟然有这么多细节要考虑周到。
因为婚礼婚礼,毕竟还带着一个“礼”字,礼多人不怪。
就在我和陈宴川凑着脑袋,讨论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没有任何提前来访的讯息,不知道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找我们。
我透过显示屏就这样看到了纪子珍和傅沥平放大的脸,没想到是他们,看他们焦急的神情,就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得再来跑一趟。
我的心竟不免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