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喜从天降,一个个依次爬到刘墨吟身前。
刘墨吟给每个人都包好了药,向墙角的那个青年道:“我看你也是寒热重症,只不过不久前才刚刚发作过,现在还没到发作的时候;你不准备跟我讨些药吗?”
青年道:“十两银子,我还是出得起的,用不着讨。”说着,青年打开包袱,拿出了一锭银子,正好是十两。
刘墨吟笑道:“满屋子的人我都没收钱,怎么好意思跟你一个人要?”说完,也包了一包药,送给了青年。
青年接过药粉,向着刘墨吟点点头,面露赞许之色。
毕竟这年头疾病横行,药材紧缺,去药铺买药花的钱绝对少不了,亲自去野外采药更别提要有多辛劳了。但是竟然有人肯白给人治病,那可是太难得的事了。
那个青年把药粉收进了包袱里,向刘墨吟说道:
“今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要是有需要,可以报我白莲教少教主韩木的名号。”
客栈里的其他住户听到了,心里都是感到十分意外,白莲教在江湖中名气可是相当大的,没想到教中的少教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韩木向刘墨吟说道:“看你最多十六岁的年纪,为什么能治好多位名医都束手无策的寒热重症呢?”
寒热重症从元初传入中原,两百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有太好的治疗之法,就算是皇太子得了寒热重症,那也只有听天由命的份。
少年道:“我听一个书生说过,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是医术总是有一点的······”
韩木站起身来,向着刘墨吟微微鞠躬,说道:“不知道少侠的这幅药是怎么个配制之法?少侠如果囊中羞涩,那就卖给我如何?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救更多的人。”
刘墨吟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道:“只怕是想赚更多的钱吧!我要是把药方告诉了你,不出三弹指,你就会一掌把我击毙,然后到江湖上去卖高价药。我要是连这么点东西都不知道,那可真是白在江湖上混了。”
其实刘墨吟离开峒?岛,也才不过两年的时间,他的江湖阅历属实不怎么高明,很多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他也都没有听说过。只不过这几天他碰巧听说了几件白莲教过河拆桥的事迹,因此才识破了韩木的真实意图。
韩木赔笑着说:“少侠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少侠不肯相告,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韩木坐到通铺的边缘,心想:“这家伙怎么知道我的真实意图?”
次日一早,刘墨吟再度上路——反正就是闲逛吧。
过了几天,到了宜丰县。他找了间客栈住下,然后选了一间在二楼的屋子。
刘墨吟才坐到床上不久,忽然一阵内急,于是去了客栈后院的茅厕解手。过了一会,他从茅厕出来,裤子还没提好,忽然衣襟给人拽了一下。
刘墨吟转头看去,只见一只手从墙角的一大片草丛里伸了出来,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刘墨吟惊呼:“谁!”
草丛里那人说道:“别,别叫······恩公,你救救我,救救我呀!”声音沙哑无比,听起来好像是个老头在说话。
草丛里的那个人虽然声音沙哑,但是恳请的语气还是流露了出来。
刘墨吟小声说道:“医者父母心,你放心,我会救你的。你需要我怎么救你呢?”
草丛里伸出来一个脑袋,那个脑袋说道:“多谢,多谢你了。”
刘墨吟看到这个脑袋,不禁大吃一惊,看起来这个人年纪最多超不过二十来岁,应该还是个青年人,为什么声音会这么哑呢?
青年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刘墨吟的手,说道:“鞑子官兵在追我,我中了毒······”
刘墨吟的心头“咯噔”了一下,他当机立断,立刻甩开了青年的手,接着连连后退。
青年唉声叹气的说:“这毒不会传给别人。”
刘墨吟这才放宽了心,心想:“你说话大喘气,是想吓死我吗?”。
青年看了看刘墨吟,说道:“小恩公,你住哪间房?”
刘墨吟指了指二楼的一扇窗户,青年道:“我要是走楼梯上去,给别人看见我这副模样,肯定要报官。麻烦恩公先去把窗户打开,我······呼呼呼,我自有法子上······上······”说着已经开始连连喘气了。
刘墨吟最受不了别人说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他接着青年说的“上”字道:“上去。”青年点了点头。
刘墨吟回到房间,打开了窗户,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只听外面“呼”的一声,那个青年在客栈的墙上一按,轻轻松松的越上二楼,钻进了刘墨吟所住屋子的窗户。
刘墨吟心想:“这人武功看起来不错,内力在十五年之上。”
但凡是习武之人,一打照面,立刻就能分辨出对方内力大致的年份。
青年一越进屋子,就立刻紧紧关上了窗户。
刘墨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他穿着一身褴褛衣裳,似乎全都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穿的;袖口上都是血,看来不久前才杀了不少人。不过他一张小脸倒是很秀气,就是说话的声音十分粗哑,与他的脸蛋很不相称。
青年走到床边,扶着墙,喘了两口气,忽然又是“啊!”的一声大叫,斜身倒在床上,心想:“不好!刚才催动内力,体内气血流速加快,毒发更强了!”
刘墨吟见青年的脸色忽然间变差了好多,于是关心的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吗?”
青年没有回答,他把身子半靠在床头,直直的挺着脖子,面部朝上,嘴巴大张,喉咙里“啊啊啊啊······”的声音不断,听起来好像比刚才更沙哑了。
刘墨吟问道:“你不能说话了吗?”
青年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球不停地转动,就像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般。他仍然没有回答,而是双手缩回,抓住了胸口的衣服,猛然往两侧一扯,把胸口前的衣服给撕碎了。
刘墨吟往他的胸口看了看,只见那个青年胸口上有一个大红掌印,颜色和鲜血丝毫没有分别,就像是用毛笔蘸着鲜血画上去的。
刘墨吟把毛巾浸湿了,在他胸口擦了好几下,可是掌印就是擦不掉。
那个青年看起来越来越痛苦了,刘墨吟心想:“再不救他,只怕他就要不行了”于是问道:“你快告诉我,你到底中了什么毒。”
青年憋了好久的气,才用发颤的声音说道:“我中了‘凝血止息散’,已经是······”半句话没说完,又“啊啊啊啊······不······啊啊啊啊啊······”没完没了的叫起来。
刘墨吟没听过“凝血止息散”的名字,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解毒。
刘墨吟见他的脸色越来越红,从先前正常的肤色转变为深红,然后又转变成紫红,而且嘴唇又干又裂,于是道:“我给你倒杯水吧。”说着端了一杯水过来。
那个青年轻轻的抿了一口水,道:“不······我不能喝······不能喝啊。”刘墨吟十分诧异,但还是把水拿走了。
又过了一会,那个青年的眼睛里忽然凶光大作,脸上杀气腾腾,双眼一斜,立刻看向了刘墨吟。
刘墨吟被他吓得退了一步,道:“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