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季总是那么寒冷，一场场大雪的飘落，让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洁白。
村庄的房顶是白色的，村边的柴垛是白色的，整个原野是白色的。
已是腊月初六，还有二十几天就到年关了，黄家屯外出打工的男男女女早就回来了，有些人已在忙着办置年货了。但也有几个人总是闲着无事，便白天黑天的凑在一起打麻将推扑克。这个交通既不便利，甚至连通讯都不太灵通的只有六三十户的小村庄，显得热闹起来。
这天上午，年轻一些的村民张三虎子、马老蔫二人踏着积雪，迎着寒风来到村中刘二楞子家，没等进院，刘二楞子家的一条大黄狗在院内叫了起来。
“大黄，一边去。”房内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他就是刘二楞子。见主人哟喝，大黄狗不叫了，跟在主人后边摇着尾巴。
张三虎子和马老蔫随着刘二楞子走进他家的房内。
“二哥，二嫂还没有回来吧。”张三虎子问。
“还得几天，她妈病了，要侍候几天。”刘二楞子说。
“二哥，嫂子回东山村娘家了，今天我们就在你家成局吧。”张三虎子说。
“成局是可以，可就我们仨，成不了局呀？”刘二楞子说。
张三虎子说：“二哥，你和田小胖关系好，你去他家找找他吧。”
刘二楞子说：“昨天缺人找过田小胖子，他媳妇管的严，说什么也不让他和我们耍了，我去叫他，他媳妇将我都骂了，说我们不务正业，好不容易出外打工赚点钱都叫我们给败坏了。我说我们是娱乐，她让我滚，今后再也不准找他们的小胖了。我可不敢再找他了。”
“三缺一，还找谁呢？”张三虎子在思虑着。
“要不找村北的王老七。”刘二楞子说。
“不行，这小子手气太好，这几天赢了我就上千元了，可不能叫他。我分析这小子会偷牌。”张三虎子说。
“那找谁呀？”刘二楞子说。
“要不找村西头的黄四杰，他的钱好赢。”马老蔫说话了。
“黄四杰，他可不行，酒包臭无赖，至今还欠我六百多元钱呢。”张三虎子说。
“那可没人了。”马老蔫说。
“我说找黄四杰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前些日子我去他家，他说他要债要回两千元钱，手头正有钱呢。”刘二楞子说。
“真的？”张三虎子有些疑惑。
“真的。”
“好，就找他，我得将他欠我的钱要回来。”
于是，三人走出刘家，发现外面又扬起雪花。
“这鬼天气，又下雪了。”刘二楞子说。
“下雪好，我们正好娱乐猫冬了，今天上午我要是赢了，我打酒请客！”张三虎子说。
淋着雪花，踏着村中路上的积雪三人向村西走，村子最西边的那个院落中的三间破平房就是黄四杰的家。
然而，他们快到黄家院门口处，发现路上的积雪上有些血迹，而血迹上却有些压痕。
“这里怎么会有血迹呢？”刘二楞停下脚步说。
“这有什么，查一查哪家是不是又丢鸡了，准是昨夜黄四杰又出去找下酒菜，杀鸡没杀死飞到这边了。”张三虎子说。
“这个黄四杰，不务正业，嗜酒如命，难怪媳妇不和他过带着孩子走了。这样的货色别指望再找媳妇了。”马老蔫说。
雪花仍飘扬，雪上的血迹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新的积雪掩盖。
很快，他们来到黄四杰家院前，发现院门是敞开的，而房门却上着锁。他们在院中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挨着门窗和窗户向房内看，中间的厨房一片冷清，锅中的水都冻成冰了，而东边的卧室，炕上堆着一双赃乎乎的被，并没有人住。西边那间是仓房，堆着些农具。
“这鬼东西是一晚没有回来呀，要不外屋的锅不会冻成冰，看来昨夜都没有烧火炕。”刘二楞子说。
“这小子能去哪呢？”马老蔫说。
“他能去哪，昨天中午我还见他去过东头他二姨家，晚上回来一定是闲的无耐，能不能有了钱找哪个小寡妇欢乐去了。”张三虎子说。
天又扬起了雪花，当他们再次归回来的路上，发现来时路边的雪上血已被新的咱们雪掩盖上。
这一天，他们因没有找到第四个人，而不欢而散。这天，黄四杰的二姨王香兰想到黄四杰，也来到他家，仍是发现他家房门锁着，然后他想到应该去问问刘二楞子，刘三楞子屈指一算，黄四杰已失踪三天了。
黄四杰的二姨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因为每次黄四杰外出都会告诉他二姨的，因为村中除黄四杰的三个叔伯哥哥外，一个三爷，唯一较亲近的亲属就他二姨了。
“黄四杰三天没有影了，他能去哪了？”
黄四杰的二姨想到黄四杰还有一个已婚多年的妹子，叫黄亚娟，现在内蒙古科左后旗一个牧场，黄四杰能不去她妹子那里。黄四杰的二姨给黄亚娟打了电话，结果让她失望，黄四杰根本就没有去她那里。
难道是黄四杰去哪家喝酒多了摔到哪里冻死了？黄四杰的二姨叫上村中黄四杰的三个叔伯兄弟，还有刘二楞子、张三虎子在村子的路边和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黄四杰的踪迹。这下她二姨着急了，急忙给乡里的派出所打了电话。
接到报警后，派出所所长田大忠和民警李斌、郑岩乘着一辆白色警车立即来到黄家屯。在查访中，田大忠从刘二楞子和张三虎子口中得知黄四杰家门前东三十米处曾有血迹的情况。田大忠扒开积雪，发现血迹。也就在这时，刘二楞家的狗在村外的积雪中咬出一只带血迹的棉皮鞋，大家认出来了，这正是失踪多日黄四杰的鞋。
随后，民警们和村民们在屯子的南边和西边几处树林的积雪中发现了三包用尼龙丝袋子装着的人的大腿、躯干、手臂和头颅。这些全是黄四杰的遗骸。而检验了尼龙丝袋子，并没有发现指纹。
这是一起严重的杀人分解尸体案，也称为碎尸案。
小城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姜臣带领刑警大队副大队长马万良和刑警赵强、王德林、苏贵生及法医技术人员很快来到黄家屯。村长黄文山和治保主任孙德财闻讯也来到了现场。
到现场后，姜臣果断地决定，由他和马万良、苏贵生及法医技术人员勘查几个现场和对周边搜查，治保主任配合田大忠和刑警赵强立即向黄四杰的二姨等亲属了解情况，派出所民警李斌、郑岩会同刑警王德林围绕发现血迹的现场向周围的住户走访调查。注重发现各种证据。村长黄文山配合姜臣他们在现场，以便了解情况。
尽管后来下的雪掩盖住了原来雪上的血迹，刑警技术员还是一点一点地拔开积雪，发现三处面积较大的血迹，在外围还有些滴落血迹，在雪上的面积在三十多厘米左右的范围内。
姜臣看着这些血迹有些疑惑，便问法医：“你看这片血迹是怎么形成的？”
法医看了看说：“这些血迹并不规则，如果在这里杀死人，应该有一处积血，而这有几处血，好像死者伤后曾和人有过搏斗，但因血迹浸到雪中形成的变化，现在不能做最后确定。如果这是第一现场，但绝不是碎尸现场。”
姜臣仔细观察着这片血迹，又看看四周的地理环境。
“黄村长，说说你们这个屯子的自然情况吧？”姜臣对黄文山说。
黄文山指了一下黄四杰的家说：“黄四杰家位于屯内中部的最西头，门前这条土路通向西边的小树林。他家东边相隔百米处的那处房子，是村民黄志强老汉的，再向东是村民周福俊家，然后是村民高凤祥家，再向东是刘二楞家，这几位户都相隔一定距离，向东有七户人家，都是院墙相挨着，即刘长水、邱炳辉、黄玉刚、黄四杰的叔伯大哥黄春杰、叔伯二哥黄秋杰、黄四杰的二姨父杨永和、最东头那家是村民于春荣家。这条路南有十几户村民，有村民田二胖、杨金泉、马老蔫、黄四杰的三爷黄兴通家、村民杨青家、黄勇家等。在这趟房子的前面还有两趟房子，有二十来户人家，再前面是树林和荒野。在黄四杰家的后边，也有两趟村民住户，大约十几家，在这些住户的北边，是荒野丘陵一带。”
“这个屯子通向外边有几条路？”
“通向外边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东边的土路，相距二两华里是金家湾，有八十多户人家，村部就设在那里，向东五华里是丁家沟，丁家沟对面有条路，向北走三华里有一个屯叫陶家峪。在丁家沟再向东走三华里是葛家店，葛家店向东走五华里是闫家岭，向北三华里，通向十里坡乡，十里坡再向北走十余华里才能到乡级公路，从那里向东通向小城。但这一带多是丘陵地带，路况很不好。”
“由此看，黄家屯是一个交通极其僻塞的村子。”
“是的。平素几乎没有外人来光顾这里，更没有什么车辆到来。只是屯中有几位年轻人有了摩托车。”
“黄家屯现有多少户，多少人口？”
“六十三户，一百四十七口人。”
“黄四杰与你有亲属关系吗？”
“有。这个屯子姓黄的占一半，都沾些亲属，但黄四杰在村中的直系亲属只有他二姨王香兰，他二姨父叫杨永和。还有他一个三爷，叫黄武，今年八十四岁了，今年好像身体不怎么好，冬天不怎么出来。还有三个叔伯哥哥，就是刚才我说的，其他姓黄的都是远亲了。”
“黄四杰平素表现怎样？你说说他的情况。”
“黄四杰大名叫黄振杰，因在亲属同辈中排行老四，习称黄四杰。他今年三十七岁，就出生在这个屯，念了几年小学，一直在家中务农。这个人叫酒当误了，近些年嗜酒成性，好吃懒做，媳妇前些年和他离婚带着七岁的女儿走了。现在就他孤身一人，他父亲在他几岁时就因病去世了，他母亲原是和他住在一起的，在他离婚前的一年因病也去世了。他有一个妹子在十年前就嫁到内蒙古去了，自母亲去世后再没有来他哥哥这里。并怨恨他，说是他气死了母亲。黄四杰近年来在屯子名声不好，喝酒不说，夜里有时还偷鸡摸鸭做为下酒菜，他的死能不能是与他偷窃有关？”
“有这事？”姜臣在疑惑着。片刻他又问村长：“他在屯中与谁有仇？”
“这个还说不准。我想不见得就因为偷他家一只鸡一只鸭而这么残忍地杀了他吧。”
勘查完黄四杰家院门前路东的血迹，姜臣指示马万良以这个现场为中心，对外围进行检查，但是，由于后来的积雪也很大，除了这个路上一些村民的足迹外，到处是白茫茫的大雪，连个足也找不到了。随后，在黄四杰二姨父杨永和的陪同下，她二姨父用留在她家的钥匙打开黄家房门，姜臣他们来到黄四杰家室内，发现黄家三间房，西屋空着呢，放些农具杂物，中间这个屋是厨房，有些厨具和米面油菜，可由多日没出有烧火，锅中的水都冻冰了。东屋是他的卧室，有一套老式家具，炕上铺着一套被褥。北墙角的电视柜上放着一台老式14英寸的三洋牌彩电。通过对黄四杰家室内外查看，在并没有发现血迹和可疑物品。
对黄四杰家查看完毕，姜臣和马万良等对村外发现尸块的几处现场进行了认真查看。村外的原野上刮着刺骨的寒风，天气特别冷，姜他们忍受寒冷在勘查现场。这时法医告诉姜臣，死者最初是一刀被刺死的，而正中心脏。分解尸体的手法也很熟练，有可能杀人者以前或现在做过屠夫。
姜臣思虑着。
几个现场都勘查完毕后，姜臣问马万良说：“你对这起案件怎么看？”
“我认为这是一起报复杀人案件，而黄四杰家门前路上的血迹现场，极大可能就是杀人的第一现场。从这个现场看，苏四杰有可能是夜里外出要到谁家去，被人突然袭击持刀刺死，雪上的血就是说明。但杀人者怕人们发现黄的尸体后联想到可能的杀人者，便决定将尸体运到某处碎尸，一是分解尸体好藏匿和抛弃，不易及早被发现，二是即使发现一两块身体枝节，也辨别不出来是谁，还有一种目的是发泄愤恨。从这种天气看，夜里更加寒冷，就是穿着厚棉衣也会被寒风打透，是受不了的。碎尸体现场就在某家的室内，也许是空房子中。从黄四杰的身高和体重看，他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人，而杀人者要比他还要健壮，还有可能是杀人者不仅是一个人。”马万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