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耳朵是不是出故障了?”我疑惑地问满鸟鸟。按道理说,满鸟鸟已经快接近出口了,如果花儿在出口外面叫,满鸟鸟应该听得更清楚,怎么会听不见花儿的叫声呢?
“你的耳朵才需要大修哩,老子都听见你在吠叫,耳朵啷格会出问题?”满鸟鸟不乐意了。这就奇怪了,满鸟鸟这样说,花儿自然不在出口那里,那它是哪里叫呢?怎么听声音这么弱?
“汪~”又一声虚弱的狗叫声传来,这下我捕捉到了,声音来自我的胯下,也就是那黑沉沉地岩隙中。
我急忙拿着手电一照,心一下子就悬起来了,竟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光照之处,我依稀看见花儿的屁股和它微微摆动的短戳戳的尾巴,身子和脑袋完全看不见,看样子它是倒栽葱卡在岩隙间了。稍稍移动手电光,我又看见花儿屈着双腿贴在岩壁间,支撑着身体不继续向下滑,尽管如此,花儿已经滑到离我们站的位置大约十来米的距离了,其情形比当年那头水牛惨上百倍也危险上百倍。
我急忙喊满鸟鸟回来帮忙,想法把花儿救出来。满鸟鸟听见,转过身子,骂骂咧咧回到我们的身边。
我把手电递给寄爷,急慌慌地准备打算学当年那杀牛匠下去救花儿出来,寄爷及时阻止了我,指着下面的岩沟对我说:“你看,那下面恁个窄,你啷格下得去,莫搞得你也卡在里面出来就搞拐哒!”
原来,那岩沟上宽下窄,呈漏斗形向下延伸,花儿所在的位置估计只有三十公分宽,别说踩着岩壁下去了,就是侧着身子下去都难如登天。“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头脑如麻,心急如焚,期待地看着寄爷。
满鸟鸟接过手电照了照花儿,连连摇头,叹着气说:“难!难!难!”寄爷也低着头不吭声。
“鹰鹰,花儿已经这样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它毕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畜生!”满鸟鸟准备来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忽然意识到不能松手而且够不着我,遂缩回了手。
我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一下子就冒火了,“畜生怎么了,它不是一条生命吗?”
满鸟鸟也火了,“是人要紧还是畜生要紧?覃瓶儿现在生死不明,你还有工夫救一只狗?覃瓶儿只有一个,狗死了哪里找不到一条?你脑子也需要大修了吧?”
我嘴巴张了张,无言以对。满鸟鸟的话让我犹豫了,他说得有道理,一路奔命,目的也是为了找到覃瓶儿,尽管现在还没她的踪迹,但前面就是出口,有了自然光的帮助,搜救工作难度要小许多,成功的机会也大了许多,现在却被花儿的生死难住了。
花儿似乎听见了满鸟鸟的话,在下面哀怨地叫了一声。这叫声刺透了我的心底,灼痛了我的神经,我想起它在地牯牛洞奋不顾身救我,在藿麻林中紧紧跟随我,始终对我不离不弃,眼泪就出来了。我脑子一热,大声朝下面喊道:“花儿!你等着,我一定把你救上来!”
花儿在下面又叫了一下,声音中竟然透着欣喜,这更加坚定了我要把它救上来的决心。不是我认为花儿比覃瓶儿重要,而是心中那个古怪的感觉始终让我认为覃瓶儿一定没有危险,这种感觉在我出了水竹林后就莫名地出现了。而且,按搜救的原则,先救近的,先救看得见的是一种科学的合理的做法,再者,我不认为花儿仅仅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畜生,它是我的朋友!是我患难与共的朋友!!
打定主意,脑子清醒了许多,现在关键是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去救花儿,没有时间去考虑其它的了。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形势,眼睛转向寄爷的背篓,心中有了主意。
“这样,寄爷,您家把背篓里的金钢杂货倒了,平放在这里,请您家蹲在里面拉着我,看能不能用绳子套住花儿的脚把它提上来。”我故意不看满鸟鸟,吩咐寄爷说。
“不行!”没想到寄爷断然拒绝。
“嗯?”我以为寄爷没明白我救花儿的方法,再次解释说:“如果离得近,我可以试着去套一下花儿的脚,可是,您看,花儿离得那么远,用棕绳打个活套子垂下去肯定不行,而且也没有时间了。我的意思是您家蹲在背篓里,再用棕绳捆住我的脚,把我倒吊下去,尽量接近花儿,再想法套住花儿的脚拖它上来!”
“我不是说你的方法不行,而是说不能倒掉我背篓里的东西!”寄爷斩钉截铁地说。
我愣了,不解地看着寄爷,他背篓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比花儿的生命更重要?难道他的意思也和满鸟鸟一样,打算放弃花儿?
满鸟鸟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往上蹬爬了一小段距离,从寄爷的头上走到我面前,拿起我解下的棕绳子在腰上缠了几转,使劲勒了勒,盯着我,“来吧!难道还要我帮你捆脚吗?”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将棕绳另一头留出十米左右后,像蹦极的捆法绑住脚踝。寄爷把背篓卡在岩壁间,也过来帮满鸟鸟拉着绳子。
我小心弯下腰,以手当脚,头朝下准备接近花儿。当我身子快完全倒立时,我感觉双手颤抖得厉害,又怕猝不及防卡进窄小的岩隙里,所以不敢贸然松开双脚,直到我感觉双肩也卡在岩壁上的时候,才放下心来,松开双脚,我听见棕绳因崩直而发出令人心惊胆寒的喀喇声。
双肩被岩壁卡得作痛,可离花儿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我吸了口气,将留出来的棕绳打了个活套子垂下去。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绳子往哪里套呢?
我所能看见花儿的部位,仅仅是它的短尾巴和屁股,再就是卡得铁紧的后腿。尾巴肯定套不住,双腿肯定也不套不进去。
满鸟鸟借着寄爷手电光也看见了下面的情形,冲我喊道:“鹰鹰,你看到了花儿的蛋蛋或雀雀了吗?看看套在那上面行不?”
我一呆,没想到满鸟鸟居然想到花儿那个部位,套是能套住,但是,套在那命根子上往上拉,拉上去花儿还有命在吗?即使万幸留得命在,它会不会成为变性狗,从而丧失了一辈子的乐趣?
我心里大骂满鸟鸟,找点时间,找点空闲,让你来作个实验试试先!
不过,满鸟鸟的话倒提醒了我,花儿腿上不是有个大疱吗?可以套在那上面啊,那东西本来就是多余的,即使拉掉了对花儿没有任何影响,还免去给它动手术的麻烦。屙尿洗萝卜——一举两得啊!
我叫寄爷把手电光对准花儿的屁股,发现那个大疱果然悬在花儿的腿间。我心中大喜,深吸一口气,将绳套对准大疱,缓缓垂了下去。
此时我全身血都往头上涌,憋得我满脸火烫,眼冒金星,岩隙下面又涌上来一股股腥气,使得我的眼神模糊起来,套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绳套贴在那个大疱上了,就是套不进去,弄得我大汗淋漓,汗水倒灌进眼睛,火辣辣地疼,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不行,还得更接近花儿才行。打定主意,我艰难地侧过身子,叫上面松绳子,又往下爬了几米,离花儿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了。岩壁夹得我骨头咯咯作响,胸腔憋得喘不过气来,流进眼中的汗水更猛烈了,辣得我几乎眼不开眼睛,我用袖子抹了一把,待视线稍稍恢复,示意上面松绳子,然后像潜水一样,双腿虚空一蹬,又向下挤了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