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刚落座,宇文怀琛便察觉了异样,方才方宁雪出去没多久,方夫人便带着两个丫头出去了,方夫人回来后,才见方宁雪回来,此时方宁雪头发稍有凌乱,莫不是方才方夫人对她做了什么。
这般侮辱他的人,便是如同侮辱了他一般,必然会心中赍恨,但即便如此,也要强颜欢笑当做无事发生一般,毕竟此刻是用人之际,若想要用方大人,最好还是不要产生矛盾为好。
“岳父,小婿再敬你一杯。今后岳父如需小婿帮忙,直说便是,小婿在所不辞!”
方大人在朝为官多年,自是懂得察言观色,瞧方宁雪较方才稍微落魄,定是那夫人又去找了她麻烦,毕竟十余年来,自己也是对这般事情司空见惯,若说按照琛王的性情,定会觉得此事拂了他的面子,却见他依旧是面不改色,实在是让人心烦意乱,摸不着头脑,却又不能加以怠慢,只好举杯回敬。
“老夫能得琛王这般良婿,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以后有难事,定会第一个想到。”
两人相视一笑,痛快饮下这杯酒,酒香入喉之际,宇文怀臣噙着笑意的双眼忽而黯淡下来,只一瞬间,又恢复了方才的笑容。
方宁雪坐在宇文怀琛身旁,不巧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常人想来,这宇文怀琛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平日里讲话从来都是冷声厉色,若不是今日回方家,却是不曾见他这般人畜无害过,想必在座各位人人皆知他此来非善,却有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家宴结束后,两人向着二老辞行,宇文怀臣又是一个不自觉牵起来方宁雪的手来,这一幕被方家夫妇看在眼里。
“看来,你这女儿却是深得琛王喜爱了。”
方夫人见此情形,便不觉得来气,只要方宁雪过得好,她便会不高兴。
“依老夫看来,也倒是未必。”
方大人将一手背后,另一手则捋着胡须,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直至两人的车马行远,才收回了思绪。
回府路上,两人于马车之内许久默不作声,宇文怀琛也早已收起来方才的模样,俨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酷。
“王爷方才见我家人,却是表现与平日不同,颇是令我吃惊。”
宇文怀琛一愣,自己方才之表现可有这般明显,莫不是戏做的太过?不过这倒不会成为太大问题,方家很快便会走投无路,到时除了他这虚心假意的女婿以外,却也是无人可能帮的了他,若是帮他,便是站到了自己这边来,如此这般,便是离那皇位更近了一步。
想来若不是当年,先帝为免皇位之争便在驾崩之前赐死了母妃,遣走了弟弟宇文怀景,令自己一无所有后,才使得当年的太子也就是今日的皇上坐稳了江山,但先帝不知他本就无心皇位,只想做一世的逍遥王爷罢了。
然宇文怀化做了皇帝后更是处处打击,琛王才知,你若不争不抢,并不会换来一世的安稳,只会让你成为一个软柿子,人人都想捏一下罢,所以这个皇位他要定了,今生今世,非死即尊。
但见方宁雪今日处境,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淡泊名利权势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成为了别人以为的软弱之人,才会越是被欺负的无法翻身,这般下去,方宁雪若是不翻身反抗,最后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吧。
“爱妾也觉得是我刚才表现的太过了?”
在她面前便无须掩盖自己的本性了。
听他这般说来,是真的对方家有些预谋了,他人死活与方宁雪倒是无关,只希望不要对方大人做出什么过分之事,虽然在方府时,每次自己方夫人以及她两个女儿欺辱他都视而不见,但好歹他是自己的生身父亲,莫不是有他给了自己一席之地和一口饭食,自己便早已是那路边的冻死骨。
“宇文怀琛,不管你计划如何,他人我不管,你万不可伤了我的父亲。”
“你是在为你父亲求情吗,你受伤时怎不见他来护你,方宁雪,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在他眼里,你与这路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两样。”
宇文怀琛凑上方宁雪耳边,方宁雪便不自觉得将头向后挪开,琛王见状,便将手置于方宁雪后脑勺处使她离自己近了一些,双唇复又凑上耳去,温热的气息流进耳朵。
“还有,方宁雪,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命令我?”
此话一出,方宁雪便从恍惚中回到了现实,方才却是冲动了些,却是在他面前失了分寸。宇文怀琛所言也是属实,自己本就分量微乎其微,说出这番话来就连自己也是一惊,只愿父亲能相安无事度过这一关吧。
似乎是看出了方宁雪的心思,宇文怀琛却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心中有些愧疚。
“你放心便是,我自是不会伤他。你这般知恩图报与他,却是不见他心疼过你,值得吗?”
“他虽不曾是我的好父亲,却也终究是我的父亲吧,生养之恩我还并不曾报于他。”
......
才刚回到府中,便见无痕早已在书房等候了。
“王爷,我到莫府去,无意发现其藏有地下暗窖,初步估计面积有十数亩之大,但这地下藏着什么确是无从所知。”
无痕眉头紧锁一筹莫展般,今日于莫府房顶上暗自观察,无意间见一小厮模样之人从莫大人的房中出来,待看清后无痕便觉得此人并不简单,看其身材显然是一个练武之人,而不是平日里做粗活的奴仆,但见他穿的是粗布衣衫,跟莫府中的下人没什么区别,无痕便悄然跟随其后。
行至莫府较为隐秘的一处空地,左右看了几下确定附近无人,只见他翻开空地上的一片杂草,这草下竟然遮盖了犹如铁门一般的东西,待掀起那铁门,那人便顺着楼梯走下洞去。
无痕趴在地上却听不见动静,但有一计,以石敲地,若是地下为空的,发出来的声音便会浑厚一些,习武多年这般细微的声音倒还是可以分辨,几番周折下来,能够粗略估计这地下暗窖有个十几亩这么大。
顾不得思索,便迅速飞身前来,等候在书房之中。
这莫家并不曾掌握兵权,若想起兵造反也得需要人马,莫非这地下藏着的是他驯养的兵卒?
“莫凤吟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那边我让她的贴身丫鬟萍儿盯着,暂时还未发现什么情况。”
“无痕,你伪装成莫府之人,想方设法的进到暗窖,看看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若是莫家真有反心,王爷作何打算?”
“莫家若是真有反心,必然还会派人来杀我,上次他们故意留下的证据,便是表明若是暗杀我不成,便会使我误会皇上,从而使我未做足准备而冲动反击,若到那时,莫家将我反杀,反而会得一个护驾有功,更会有利于他下一步的篡位之计划。”
“王爷所言极是!”
“我也只是初步猜测,想要知道莫家欲意何为和下一步计划,还要深入那暗窖里一探究竟。”
“哗啦------”
是瓷器碎地之声。
两人神经皆是一紧,想必门外之人是将两人方才所说听了去,才会慌乱无措,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水。
“处理掉。”
宇文怀臣阴着脸,无论是谁,此时将他们二人的话听了去,那此人便是留不得了。
无痕迅速旋身至书房外,之间门口站着一青衣女子,早已吓得目瞪口呆,这人正是琛王府排在第四的侍妾和夫人。
不知何时,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早已握在了无痕手中。
“对不住了,四夫人。”
手起刀落间,青衣女人砰然倒地,鲜血与青绿色的衣服混为一体,变成了漆黑色,在这黑暗里,和地面混为一谈。
无痕从来都不愿意杀害女子,然而王爷的命令启是自己能够违抗的,心中虽是不忍,却又不得已而为之,算你命不好吧,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送来茶水,若是有下辈子,我再将命还与你。
次日,王府人人皆知,四夫人失踪了。
寒清苑。
“夫人,你说这四夫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失踪了。”
惜月不禁打着寒颤,在这王府中生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真怕这有天这般灾祸会轮到自己夫人的头上。
“我们呀,保住自己的小命便是,何须为他人操心,可莫要谈论了,小心教旁人听去,割了你的舌头去。”
婉春一边给方宁雪梳头一边碎嘴。
“你莫要吓我,我让夫人罚你的跪!”
惜月故作生气的模样,与婉春伴着嘴。
“好啦,只要是与我们无关之事,我们便充耳不闻便是了,婉春你也莫要吓她,看把我们胆小鬼给吓得。”
方宁雪见两人这般玩闹,便也拿惜月打趣,三人这般其乐融融,若是一只这样下去,那也便是知足了,方宁雪虽然嘴上说四夫人失踪之事是与她无关之事,然而心中还是些许忐忑,这次是四夫人,那下次呢,总有一天会沦落到她的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