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神情,估计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路不平只得回家了。
刚到家,只见小鱼兴奋地跑上前来,说道:“哥哥,有人给咱家送东西了,你快来看看。”
说完,拉着他的手就进到了屋里。
果不其然,里面摆了满满一屋子的东西。
有各色果脯、肉干、海参、野山鸡……还有银狐皮、水獭皮、灰鼠皮、绸缎……还有玉石、花瓶、字画、佛经……
路不平不禁有些懵逼,愣了半天,问道:“这……这……这谁送的?”
吴嫂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知道么?”
“我又没在家看见,又不是神仙,我上哪知道去?”
吴嫂有点酸酸地说道:“人家说是送给他家少爷的。”
“少爷?”路不平喃喃自语道:“哦……送东西来的那人长什么样?”
“那人身量不是很高,还蛮富态的,说话也挺客气的。”
不用说,肯定是老黄了。
这是干嘛?我亲娘也没这么疼过我呀,我怎么还有点受宠若惊了呢,看来有个娘还真滴不赖,要不怎么歌里唱的,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像棵草……
吴嫂看他呆呆愣愣的,说道:“你不是说,就你和妹妹两个人,和爹娘走散了吗,这怎么又成了谁家的少爷了,找到你爹娘了?”
小鱼这时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路不平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说道:“刚认得,是义父义母,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我说的呢,这怎么青天白日的,天上掉馅饼呢,原来是攀了门亲啊!快说说,你跑谁家给人家当儿子去了?”
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人呢,我……
女人都这么八卦吗?
都说好奇是女人的天性,看来一点都不假。
这是我的隐私好不好,可女人是不能讲道理的,不要问我为什么,讲不通的,不信你试试。
“是魏府。”
“说具体点,姓魏的那么多,我们知道是哪家姓魏的呀,是不是呀,小鱼。”
看来小鱼和吴嫂,现在好的都穿一条裤子了,只见小鱼使劲点着头,说道:“就是,就是……”
就是你妹啊,就是。
她原来扎的冲天辫,现在也被吴嫂,给梳成了飞仙髻,比原来好看多了,看来是早已被吴嫂给拉拢腐化了。
无奈,还是得坦白:“是庆元府府尹——魏集贤家。”
“啊?!”吴嫂被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乖乖隆地东,俺的个亲娘来,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才来庆元府几天啊,竟攀上了这么一门亲戚,看来,当初自己还是小看他了……
原来,昨日路不平回家,没让黄管家用车马送,但老黄是什么人啊,老油条了,安排了一个贴身小厮一路跟踪,终于找到了路不平的栖身之所。
回府后,老黄立即给太太打了小报告,太太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赏了他一个红包,并亲自挑选了满满一车东西,让老黄一早给路不平送过来。
但老黄多留了一个心眼,害怕路不平万一再不收,自己这边交不了差,就麻烦了。于是,等路不平出门后,才把东西搬进来,也没敢多耽搁,和吴嫂交待了几句就走了。
不过,现在路不平,没心思理会这些事情,让吴嫂把东西先收起来,他就回自己屋了。
……
为什么那人紧追不放?
为什么老铁匠对五道司衙门如此讳莫如深……
……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管怎么说,自己得先摸摸情况,不说做到知己知彼,最起码得有所防备吧,不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真要到了那步田地,可就老惨了……
想到这,换了一身衣服,又打开包裹,取出了一些银两,然后,把短刀放在身上藏好,就出了门。
路不平没有雇马车,他仍对自己没能追上那队人马,而耿耿于怀,看来,自己还需继续修炼,现在还差得很远。
东城的市井远比其他地方繁华多了,路上行人的穿戴就不一样,不是绫罗绸缎,就是珠光宝气,夹杂着南腔北调的吆喝叫卖声,很是热闹。
乌橘巷之名源自旁边的乌橘园,据说是朔京某位高官的私宅。
路不平踏进乌橘巷,行了十几步路,看见前面挑了一个酒幌子,是一家酒肆,紧挨着的是一家茶坊,只见门楣上有一块匾额,上面题着“七碗斋”。
进了茶坊,迎面是一个硕大的铜炉,炉子上是热气腾腾的水壶。
小二把路不平引到二楼,他特意选了一个临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一盏六安瓜片,细细地品了起来。
不错,果然是好茶,茶汤浓而不苦,饮之醇香如酒。
店里客人不多,只零零散散的坐了四五位。
路不平虚掩了窗户,从缝隙里向外望去,只见乌橘园里楼台亭阁,皆雕梁画栋,假山流水,亦相映成趣,好一处世外桃源。
不是说这里是五道司衙门的所在吗?怎么看着也不像啊。
正当他暗自揣测的时候,忽听的旁边有人低声说道:“前几日那人,有眉目了吗?”
另一人道:“老子跟了特马的那废物,在云县寻了十多日,毛都没见一根,把老子腿都累细了。昨日刚回来,这几日又要在庆元府折腾……”
“慎言,万一被胡都统听见了,有你好馃子吃。”
“他要没他姐夫,就他……”
“我听说上边很重视,特地从绣衣营调了四大高手,抓那老家伙。”
“我看未必,几十人查了十多日,到现在,连两个孩子的影都没摸着,就他们四个,想抓那老东西,我看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绣衣营那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轻易他们都不露面,这回一次就派了四位,我看这次应该八九不离十……
……
直到小二上来添水时,路不平才发觉茶有些凉了。
小二看见窗子好像没关严,歉意的对他笑了笑,就去关窗户,引得刚才聊天那两人,用些异样的眼神看了过来。
路不平却浑然不觉,依然在那细细的品着……
小二添过两次水后,那二人下楼走了。
路不平又喝了一盏茶后,也出了店门,却见那二人并未走远,却似专等他一样。
他迟疑了一下,转身向前走去。
走到巷子中间,是个十字路口,路不平拐了个弯,向东走去,当他拐弯的时候,用余光迅速扫了一眼身后,发现那二人如影随形,跟在身后不远处。
路不平现在确认,他们是在跟踪自己。
难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看他们走路的姿态,应该是练家子,他心里不由地有些打鼓,对付一个都有些困难,现在一下是俩,不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带兵器,如果没有,可能还好点……
就这样,路不平一边走,一边琢磨对策,不知不觉竟出了城,再往前走就是大海了,他索性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那二人向自己走来。
那二人反倒有些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胆这么大,竟敢站着等他们俩,二人对视了一下眼神,离路不平一丈远停住了脚步。
路不平问道:“二位跟了我一路,到底有何见教?”
二人又是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年长的那位说道:“小公子莫怪,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是从哪来的?”
路不平一脸桀骜地问道:“你们是干嘛的?我凭什么告诉你!”
年轻的那汉子怒道:“啰嗦什么,绑了拿回衙门,我就不信他不开口。”
说着,抢上前来就要动手,被那年长的给拦住了。
“小公子,痛快点说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路不平哈哈笑道:“真有意思,你们两个大人欺负我一个小孩,也不嫌害臊……咦,爷爷,你怎么来了?”
二人一惊,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路不平趁机抽出短刀,朝着年轻的那汉子胸口刺去,二人回头看时,见身后没人,登时醒悟上当了,待回过神来时,短刀已到了眼前,避让不及,被路不平正中下怀,那短刀又极为锋利,一刀便划开了那人的胸膛,血如瀑布般喷散出来,溅了路不平一脸。
年长的那人没料到路不平小小的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又见他满脸浑身是血,一时有些慌了,不过,好在经验老道,很快便稳住心神,从衣服里拽出剑来,只见寒光一闪,反手猛地刺来,直指路不平胸口。
这一下出招快极,如灵蛇吐信,正是“衡山剑派”的绝招。
路不平一见这剑来势凶猛,心中大骇,急忙后退,嗤的一声,胸口已被利剑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衣衫尽裂,胸口也被割伤了,受伤虽然不重,却惊怒交集,反激起了他的斗志。
忍住痛,短刀一招快似一招,一招占得先机,后招绵绵而至,这正是“星月剑法”的精髓,全凭悟性,只要领悟要旨,招式便能千变万化。
短刀在年长那人的剑光中穿来游去,反倒逼得他连连后退,路不平乘胜追击,短刀顺着他的剑锋滑了进去,逼得他撒手扔了利剑,否则,手腕就要被削掉。
短刀指在了他胸口,迫得他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