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琪听了他的解释点了点头说道:“好,野白,你想的很周到,就听你的。这样,你现在可以在我这里给麦肯陶打电话,告诉他船名和船期。我和陈玫同志商量一下怎么把货运到港里。”说完便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话。
俞野白原本担心自己说出来这次不运武器,胡先生会不高兴,没想到人家竟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这让俞野白心里舒坦不少,感觉林慧的这位上级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于是也不多想,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胡明琪和林慧进了里屋关上了门。一位护士给他倒了一杯茶。俞野白这才发现,这个诊室不光胡明琪一个医生,估计这个护士应该也是他们的人。
俞野白在电话里告诉了麦肯陶今晚就运货,并且说了船名和码头。麦肯陶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俞野白又告诉他,这批货很重要,所以他要跟船一起走。这段时间地产开发那边如果有事情的话,还需要邓肯叔叔多帮忙,他会让他的合伙人回先生去找他。麦肯陶听了也很痛快地答应了。
放下电话,俞野白的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胡明琪和林慧。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俞野白赶紧站起身来。胡明琪径直走到他面前说道:“野白,我和陈玫同志商量了一下,一会儿我联络其他同志去仓库,会准时把货运到三号码头。你可以先去忙些别的事,毕竟这一走又得好多天。十点之前到码头就行,你看怎么样?”
俞野白看了看林慧,似乎在等她的话。林慧却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俞野白看她实在不懂,便直接开口问道:“那你呢?”
“我?我......”林慧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胡明琪一眼。
“陈玫同志,这边你不用管了,我去亲自盯着。你和野白走吧。”胡明琪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
林慧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跟着俞野白走出了诊所。
两个人一看现在才不到六点,觉得还早,便找了一个西餐厅吃了些饭。俞野白顺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宋伯带着倪栋晚上十点开车到三号码头找他,好让倪栋把车开回来。
吃过饭,两个人回到林慧家里。俞野白一想到这一走又得两三个月见不到,不禁内心升腾起一股欲火,眼睛眯起来看着林慧。林慧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直在那絮叨着嘱咐他出门在外要多注意安全。如果真的有危险,宁可放弃货物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最后还叮嘱他到时候如何和接头的人对暗号,听得俞野白耳朵只疼,却又觉得这辈子要是有这个女人一直在耳边絮叨着该多好啊?可惜......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林慧的真是心思,这让他每次见到她时都感到特别有危机感,生怕随时都会像前两次那样,什么时候说走就又走了。
想到这儿,他猛地扑上去抱起林慧就往卫生间跑,一下子吓得林慧惊叫起来,“啊,你干什么啊?没时间了,你得赶紧走了,别闹了好不好啊?”
俞野白哪管得了这些,三下五除二把两人的衣服扒了个精光。两个人简单冲洗了一下,便回到床上。
“我们要个孩子吧?”俞野白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突然说道。
林慧的身体似乎震了一下,在他胸前划来划去的手指也一下子停住了。稍倾,便又恢复了原样。“野白,我跟你说过的话不是一时冲动。如果等革命胜利了,我还能侥幸活着的话,而且到那时候你也还没有遇到更合适的女人的话,我们再考虑这件事情,好不好?”林慧缓缓地说道。
听了这话,俞野白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从林慧家里出来,俞野白开着车绕来绕去,终于找到了三号码头。他到的时候,看见宋伯和倪栋已经到了,旁边还站着郑有为。三个人见他过来,急忙一起迎了过来。
郑有为依然是那副满面笑容地说道:“俞先生,您的效率还是真高,没想到货这么早就到了。您看,等最后这几箱装上去就完事了。要不,我带您上船跟船长交代一声?”
俞野白一听,也是一愣,还真是没想到胡明琪他们能这么快。不过快了总比慢了好,于是笑着说道:“那就麻烦郑先生了。”说完,便把车钥匙递给了宋伯,让他们回家就行了,不用在这等着了。可宋伯和倪栋哪敢走?坚持要等船走了再回去。俞野白也不再跟他们争执,跟在郑有为后面踩着梯子晃晃悠悠上了船。
来到船上,郑有为熟门熟路地领着他到了船长室。船长姓顾,是个四十来岁的壮实汉子,一脸的风霜。听了郑有为的介绍,对俞野白很是客气。亲自给他找了个床铺,又带他简单认识了一下船里设施,免得找不到地方。最后到了船舱,指着最上边的箱子和纱包说道:“俞先生,您看,这些就是您的货。等下面那些搬上来之后,清点了数量没问题了,咱们就可以封舱开船了。”
俞野白一听,心下高兴,心想这比想象的简单多了。也没有警察来检查呀,早知道还不如把那些武器一起运上呢,真是可惜了。
正想着呢,忽然身边急匆匆跑过来一个船员喊道:“船长,下面来了两个洋警察,说是还要检查货物,怎么办?”
顾船长一听有些着急了,说道:“什么?刚才不是有警察检查过了吗?怎么又来检查?怎么还是洋警察?”说着话,满脸焦虑地看向郑有为。
郑有为也有些紧张,见船长看着自己,知道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于是对着俞野白说道:“俞先生,您不是说已经跟警察打过招呼了吗?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要是他们把货都扣了,那可麻烦大了。”
俞野白也是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船下面,果然看见两个洋警察从车里下来,正往悬梯上走。俞野白心想,难道是麦肯陶在骗自己?他的脑子快速地回放了一遍跟麦肯陶在一起时,对方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动作表情,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是因为什么?对了,准是麦肯陶不相信自己,怕捎带了其他违禁物品,或是数量和他说的不对。
想到这儿,他用手往下按了一下说道:“没关系,我都打过招呼了,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可是怎么会有洋警察来检查?以前都是香港警察,万一有点儿什么事,私底下给塞点儿钱也就过去了。这洋警察什么脾气秉性咱也不清楚啊?”顾船长越说越紧张,脑门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淌。
还没等俞野白跟他细说,两个洋警察已经来到了货舱边上,看到他们三人,其中一个用十分生硬的香港话问道:“这上面的是谁的货?”
这句话俞野白还是听懂了,连忙用英语回答但:“先生,这些是我的货。”
两个警察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随后对视了一下,改用英语问道:“你是什么公司的?这些都是什么货?”
俞野白一听傻了眼,自己的新时代公司是做地产开发的,跟贸易根本扯不上关系。可是这时候又不能什么也说不出来啊,于是只好实话实说道:“我叫俞野白,是新时代公司的董事长,这些货一共是一百五十包棉纱和一百二十箱药品。我之前已经和麦肯陶处长打过招呼了。”
两个警察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不感到吃惊,而是一下子跳进货舱,一个在那儿数着数,另一个用一根细铁棍在棉纱包里查来查去。随后又挨箱打开药品,仔细查看了一番。足足折腾了有半个多小时,这才跳了出来,对着俞野白说道:“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说完,便径直下了船,开上车走了。
这几个人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只听郑有为说道:“哎呀我的妈呀,俞先生,您这面子还真是大。上次听您说认识总督和麦肯陶,我还以为您是吹牛吓唬吓唬那两个警察呢。没想到您还真认识啊!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
顾船长此时对他更是不敢怠慢,恨不得搀着他上下楼梯。俞野白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多亏没骗麦肯陶,不然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看来这个麦肯陶还真是谨慎,居然会派人看我有没有骗他。看来以后得小心些。
经过了四天的海上漂泊,船终于抵达了福州港。福州港相传早在西汉时期便已开港,古称东冶港,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起始点。
抵达福州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俞野白有些担心,不知道会不会有军统的人来检查,也不知道自己怀里揣着的秦定邦写的这封信能不能起作用,更不知道该如何把这批药品运往丽水。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毕竟,自己这两年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船刚刚靠稳,就有两个警察上了船。俞野白一看这俩人的长相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鸟,一个瘦的像猴子,一个胖的像气吹起来的,还时不时拿帽子扇几下那颗大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