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啊,还是年轻,以后做事可不能仅凭那点儿冲动。这要被有心之人交到鬼子那里不是麻烦了?这手表就不给你了,免得再给你招来麻烦。还有,俞家庄村口那些鬼子的尸体我也帮你们处理掉了。”
莫兰听的是一头雾水,俞野白心里可是明镜似的。难怪再去时发现旱沟里的鬼子尸体不见了呢,原来是俞万裳帮忙处理干净的。俞野白赶紧站起身说:“多谢阿爹,以后我一定会多注意的。”
俞万裳哈哈一笑,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还有以后?你们两个还想单枪匹马地去杀鬼子?你以为每次都会那么幸运?记住,要想做成大事,必须得依靠组织。”
俞野白一听,不愧是受过训练的人,这做起思想工作的确有一套,于是赶紧点头称是。
俞万裳见俞野白态度诚恳也很高兴,又转头对莫兰说道:“兰兰,我听说你哥哥就在咱们县城保安大队里当副队长是吧?”
莫兰一听,连忙点头承认。人家既然想发展你加入组织,还不得把你祖宗八代的底细都查清楚?
俞万裳见莫兰承认的痛快,很是高兴,接着说道:”这些天你有空找你哥多聊聊,问问有没有听过‘归巢计划’。”
二人一听都是一愣,看来连国民党军统都知道这个“归巢计划”了,说明那个平山凉说的是真的。俞野白见事情重大,怕莫兰说漏了嘴,于是赶紧接过来说道:“阿爹,这个交给我吧,我和他哥喝过一次酒,绝对两碗酒下肚,什么都交代了。”
莫兰瞪了他一眼,把一句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俞万裳一听,呵呵一笑,“那好,不过,也不要逼得太紧,顺其自然最好。”
俞野白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阿爹,您说这个“归巢计划”,听名字会不会是鬼子不行了,要撤?”
俞万裳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鬼子在太平洋战场上被美国人打得连连败退。要说凭他们的弹丸小国,想支撑这么大的战场,缺乏足够的战略资源,中美两个大国联起手来,就是耗也快把他耗死了,估计小日本确实也折腾不了多久了。不过看鬼子的动向绝不是要撤,就算真是要撤,那可是战略层面的大事,怎么也不应该落在宁海这么个小地方啊。现在看来,“归巢计划”里,宁海显然是个最关键的点!”
俞野白和莫兰一听,不由得从心里佩服俞万裳的分析,心想,不愧是军统的人,分析情报确实有一手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三声敲门声,就听阿成的声音说道:“掌柜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该动身了。”
听了这话,二人才知道原来俞万裳还要出门,连忙和俞万裳一起起身走下楼。只见老陈和阿成已经站在门口等了。
俞万裳转身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出去几天,就不能和你们一起过年了,你们有空替我回去给家里人烧点纸吧。这阵子鬼子可能会有大行动,你们务必小心,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老陈锁好门也跟着上了车,三个人随即驾车朝城外驶去。
看着俞万裳的马车柺过街角消失不见了,二人这才转身往家里走去。天上星星点点的落下小雪花,雪花刚一落在地上就倏地不见了。莫兰小鸟依人地依偎着俞野白,二人挽着手在若有若无的小雪中,听着街上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和孩子们的嬉笑声,慢慢朝家里走去。
吃过晚饭,两人说了会儿话,谈到了俞万裳的建议,莫兰的想法倒简单,俞野白去哪她就跟着去哪,这让俞野白更不敢随便做决定。
晚上,俩人少不了在被子底下又一通折腾。完事儿,听着莫兰匀称的呼吸,俞野白倒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在一句一句地分析俞万裳白天说过的话。想到那块表,他庆幸好险是被俞万裳拿到了,同时也惊讶于军统的势力竟然能在宁海县城这么个小地方都如此彻底,看来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更加小心才是。同时也想到,自己如果不加入,他们真的会轻易放过吗?如果不放过的话,自己能斗得过他们吗?这个“归巢计划”看来是个绝顶神秘的行动,这一点从鬼子根本不让伪军参与就能看出来,而且连军统到现在都还没有摸到太有用的信息,自己又该如何去打探呢?或许只有通过照片上那个平山云代吧?他应该是平山凉的儿子,可他在日本,怎么联系的到?这里的每一个问题都够俞野白头疼的,想着想着,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大年二十九那天,俞野白上街买了不少东西,有火腿、烟酒、糖果之类的,足足拎了两个大包到了城防大队门口。喊出来莫大山,把手里的袋子交给他,交代了一番,一个袋子是给他拿回家的年货,另一个是给队里弟兄的,并让他大年初二带着嫂子和侄子一起去家里吃饭。俞野白其实是打心眼儿里讨厌、甚至是有点儿恨这些伪军的,他们有时候比鬼子还可恨,可是现在俞野白还需要跟他们处好关系。
莫大山一看,这妹妹、妹夫安排的实在太周到了,嘴里呜呜地要说些什么,却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句子。俞野白也不差他那几句话,又嘱咐了一遍吃饭的事便走了。
三十那天,两人赶着马车回了趟俞家庄,给逝去的人上香、烧纸。路过城门口,站岗的伪军看见俞野白比之前更客气了不少。俞野白还做势要让他们上车检查一下,那伪军连忙摆手,趁着没有鬼子让他们赶紧进去。
初二一早,莫大山又来了,还领来了儿子,媳妇却没来。莫兰一看,也知道是她嫂子不好意思来,觉得也好,省得影响情绪。于是三大一小有说有笑地吃了顿饭。
这次莫大山倒没喝多,让莫兰领着孩子去院子玩儿的功夫,端起一杯酒悄声对俞野白说道:“妹夫,我看兰兰面色红润,看来你照顾得不错,我替我死去的爹娘敬你!”
俞野白一听,不禁一阵脸红,嘴里却还谦虚地说着“应该的、应该的。”
随后莫大山压低声音说道:“你上次提到的那个‘归巢计划’,我打听了一下,队里肯定是没人知道,应该属于一类机密。不过,我注意到,之前从杭州来的日本人,最近都忙着在周边找人,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应该是没找到。不过我有点儿不明白,你怎么会关心这事儿?你不会是…”莫大山越说越紧张,最后声音小的只能勉强才听得清楚。
俞野白赶紧脑子一转,编了个瞎话说:“哥,你可别想多了,你看我长那个脑袋了吗?是这么回事,这万兴饭庄的俞掌柜不是认了我和莫兰做义子和义女吗,我有时候就去饭庄帮帮忙。有一次,我在饭庄的一个包间里休息,就听隔壁有人说话,一个人提到了‘归巢计划’,说有人悬赏一百大洋,想要这个情报。我一听就记住了,想着要是能从哥哥你这儿问出点儿信儿来,咱哥俩不是也能赚点儿外快吗?”
莫大山一听,马上两眼冒光,问道:“那你注意没注意,那是什么人?要是真能问来,卖给谁?”
俞野白一看莫大山信以为真了,便放下心来,顺着谎话接着编:“我倒是没看到那个人,听声音应该是杭州来的。不过我觉得只要真的能打听到,到时候肯定能找到买主。”
莫大山听了有点儿失望,不过还是兴趣未减,说道:“你说是杭州口音,这倒是能对上,最近从杭州来了不少。而且上头让我们配合侦缉队要严查一切可疑人员,尤其是从杭州过来的。看来,应该是日本人也注意到有人在打听这事了。不过,这样一来,想要探听点儿什么就更难了。”
俞野白也怕莫大山太过认真,一旦漏了馅儿就会有杀身之祸,到时候没法跟莫兰交代,于是赶紧把话往回里拉:“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只要慢慢观察就行。有什么异常咱俩通个信儿,可千万别漏了风声,不然就算真的打探到了,到时候也是有命挣钱、没命花钱。”
莫大山一听,竖起个大拇指,连连点头,心想,这个妹夫是个能做事的人,以后得跟他多亲近。
这天一早,莫兰觉得浑身酸懒无力,实在懒得起床,偎着俞野白在被窝里又腻乎了半天才不情愿地起来。刚一下床,就觉得一阵恶心。俞野白以为是生病了,连忙扶她又坐下,又是摸头、又是看舌苔,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兰倒是不慌不忙,攥着小拳头打了一下俞野白说道:“傻瓜,我没事,是有了!”
俞野白一听不仅是又惊又喜,是啊,自己整天晚上忙活着跟莫兰捣鼓,可从没想过莫兰会怀孕的事。听莫兰这么一说,才一下子想到这么问题,心里只骂自己该死,只顾着自己舒服了。于是赶紧一番御寒温暖,随后便跑到厨房去做饭了。
莫兰也没拦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笨手笨脚得忙前忙后,自己坐在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