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远,何三突然停住了脚步,用手指着上面示意让他们朝上看。三个鬼子一抬头,发现半山腰上果然影影绰绰地有人,连忙紧张地端起枪盯着上面。然而,再仔细一看,发现上面的那些竟然是自己人。只见一个日本军官用手指了指下面的鬼子,又指了指前面,然后双手张开,在身前画了个圆,随后两手握住了拳头。山下的鬼子一下子明白了,这是让他们从下面上,上下一起包围,然后吃掉对方。
三个鬼子见果真是自己要找的同伙儿,而且可以抓八路立功,很是兴奋。正想大声和上面的军官打招呼,突然想起军官交代过,不能大声说话,以免惊动八路,于是在山下朝着上面恭恭敬敬地鞠躬行了个礼,也不管那些伪军了,端起枪便往前冲了过去。
后面的伪军可没那么高兴,心想这八路可不好惹,还是在后面远远跟着吧,于是很快便落在鬼子后面二十来步远。
三个鬼子几乎连跑带颠地往前冲。走了几十步远,发现前面是处绝壁,心想,这不像是能藏八路的地方啊,会不会上面的军官搞错了?可是一抬头,却发现上面连个人影都没有,于是赶紧找那个向导,哪里还有踪影?
“嗯?不好,难道是中计了?不会啊,明明是看见自己人在上面的。”三个鬼子正议论着呢,猛地看到从上面飞下来三个东西,冒着一股烟。
鬼子们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吓得大叫:“八嘎,手雷!”正要找地方躲,却哪里还来得及?三颗手雷在空中就爆炸了,强大的冲击波把三个鬼子抛出去好几米远,重重地摔在石头上,哪里还能活?
后面的伪军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正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枪响,急忙回过头来,却见一队日本兵正端着枪对准他们。
“太君,别开枪,误会,误会,自己人啊!”伪军小队长赶紧挥舞着手喊道。
“你们,枪滴,通通放下。”中间一个日本兵操着不太标准的中国话喊道。
“太君,真的是误会了,太…”没等伪军小队长说完,中间的那个日本兵一挥手,其他日本兵纷纷拉上了枪栓。
“好好好,我们放下,千万别开枪。弟兄们,先放下枪,太君一定是误会咱们了,等我一会儿跟太君解释清楚就没事了。放心,都快放下吧。”伪军小队长说着,带头把枪放到了地上,高举双手朝日本兵走了过来。随后便很快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于是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这场战斗就结束了。除了上面的人扔了三颗手雷、路大海朝天上放了一枪之外,其他人连枪都没放,顿时感觉太不过瘾了,纷纷围着从山上下来的俞野白诉苦。
这时候这群伪军才明白过来,原来真的是中计了。妈的,这亏吃的,这回去以后怎么跟弟兄们说啊?太丢人了。他可没想到,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跟别人说了。
俞野白看大家意犹未尽,便安慰了一番。随后留下几个人把那三个鬼子的东西弄来,把尸体简单掩埋,其他人便一路欢歌地押着伪军回村了。
“老大,这群二鬼子怎么处理?”走在路上,路大海轻声问俞野白。
“你不是担心挖洞没人吗?这不是给你送来了吗?”俞野白微笑着说道。
“那,挖完了呢?还把他们放了?”路大海多少猜到了俞野白的想法,但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些人却没了主意。
“你觉得这些人该不该死?”俞野白盯着路大海问道。
“当然该死!这些二鬼子太可恶了。”路大海狠狠地说道。
“那好,弟兄们不是都说还没机会打枪吗?那就用他们练练吧。”说完,便甩开目瞪口呆的路大海,哼着小曲快步朝前走去。
回到村里,家属们还都没回来。他们躲在树林里,只是远远地听到三四声爆炸声,便再没了动静,都在担心这仗打得怎么样。正在众人提心吊胆地时候,听见下面有人喊,伸脖子一看,原来是锄奸队回来了,于是众人这才互相搀扶着回到村子。
紧促一看,我的妈,十几个二鬼子双手反绑,被扒的只剩一条裤头,正在那儿瑟瑟发抖呢。这仗就算打完了?这哪是打仗啊,简直比结婚迎亲还简单。
不管怎么着,仗打赢了高兴,家里男人平安回来了更高兴。于是妇女们赶紧各回各家准备好吃的,招待锄奸队。
俞野白惦记着城里的情况,嘱咐路大海,让他把自己人和二鬼子分成三拨,每一拨找一个老队员做组长,分别看押着二鬼子抓紧挖地洞。晚上集中起来留人轮流值守,千万别让他们跑了。安排完这些,就要骑马回城。众人纷纷拦着,说无论如何得吃了饭再走啊,带着大伙儿打了这么个大胜仗,总得让大家感谢一下。
俞野白一摆手说道:“弟兄们,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打胜仗,也有的是机会庆祝。而且,今天这场仗,你们觉得谁才是最大的功臣?”
众人一想,纷纷看向何三,弄得何三赶紧低下了头。俞野白呵呵一笑说道:“没错,今天这场胜仗,最大的功臣第一是何三,第二是路大哥,你们替我多敬他们二位几杯吧。”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骑着马跑远了。
到了南城门外,远远地看见林慧和莫大山,还有几个伪军模样的人站在城门口望。俞野白这时心里才一块石头落了地,这说明县城得手了。
还没等俞野白下马,莫大山就和其他几个伪军围了过来。
“哥,怎么样?没出意外吧?”俞野白赶紧问道。
“没有,一切顺利。可惜好东西不多,我都让弟兄们藏起来了。”莫大山一脸兴奋地说道。
俞野白转身对几个伪军说道:“弟兄们辛苦了,你们可是咱们宁海县的功臣,一会儿好好谢谢你们。不过,你们是不是也该换身衣服了?”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忙答应着赶紧去换衣服。于是众人簇拥着俞野白往城里走去,全然忘记了跟在后面的林慧。
俞野白边走边听莫大山和众人眉飞色舞地讲述夺城的经过。原来,今天早晨那三个鬼子带着一队伪军刚离城,莫大山便让弟兄们把准备好的鸡鸭鱼肉端到了保安大队。保安大队和鬼子的驻地都在城南,因为南面直接面对国民党军二十六师,所以这边也一向是县城的重点防御位置。
好东西刚一端上来,这帮家伙儿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也不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莫大山随后让人把剩下的五个鬼子也喊来,让自己的弟兄替换城门口站岗的伪军,然后就坐在那看着这些家伙吃,吃着吃着就没了动静,全都躺地上睡着了。
莫大山又用同样的办法把城北的四个伪军给放到了,一个个捆了个结实,关在保安大队的一个屋子里,留了两个弟兄看着,这才到城门口等俞野白。
俞野白听着莫大山的描述,心里很是兴奋。到了保安大队一看,那五个鬼子和二十多个伪军还睡着呢,不禁心里只笑。这莫大山倒是做事谨慎,不会把那一袋子蒙汗药全用上了吧?
随后跟着莫大山到了另一个房子,打开一个柜子一看,里面有一挺机枪、两箱子手雷、几盒药,药品都是日文,俞野白也看不懂,还有不少大洋。
莫大山怕俞野白不满意,说道:“实在没搜到什么好东西。妈的,没想到,鬼子也这么穷。”
俞野白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宁海本来就不是鬼子的战略要地,能有这些也算不错了。”
随后,他又让莫大山找来纸和笔,给路大海写了一封信,让他善待这几个投诚过来的兄弟,把这些俘虏也都安排挖洞,东西存放还。写完后告诉莫大山,让弟兄们吃完饭把这些鬼子、二鬼子弄醒,押着他们,连同东西,去俞家庄找路大海。
忙完这一通,俞野白这才想起城门口时林慧那略带哀怨的眼神,心里不禁一声哀叹。随后,便跟莫大山朝着万兴饭庄走去。
街上的人们依然在各自为自己的生计忙碌着,全然不知就在一个上午,城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来到饭庄,进到二楼最里面的包间里,老吕和苏掌柜二人在边喝着茶,边说着上午的事情。林慧依然没有参加,俞野白也不再觉得奇怪。
见二人进来,老吕和苏掌柜赶紧站起身,拱手向二人表示感谢,并让二人上座就坐。
俩人很不好意思,赶紧谦让。拉扯了半天,还是被老吕按在了正座上。俞野白让伙计多做些好的给保安大队那六个弟兄送过去,随后给这边也上酒上菜。众人一看,俞野白年纪不大,不但打仗有头脑,人情世故也很老道,真是难得啊。
四个人都不好喝酒,可上午这不费一枪一炮地就拿下了宁海城,这么大的好事说什么也得喝一杯啊?于是又纷纷举杯敬俞野白和莫大山,弄得二人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
几人边说边聊着,老吕突然问道:“俞掌柜,这宁海城算是拿下来了,不知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