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到中学二年级的第二个学期，进入风和日丽春暖花开的五月，茂盛的嫩绿铺天盖地。有些浪漫的人士夸张地形容说，静下心来，慢慢地等待，都能听到植物“蹭蹭”的生长的声息。吉祥的身高好不费劲猛地上窜了一大截，跨过一米七的成人及格线。他在班级里已经能跟比他大一岁的其他高个男生并列，也明显高出如意一点。他晚上睡觉，半夜里经常会腿抽筋，或身体会突然像触电似的刹那的痉挛一下。吉祥如意在家人围坐一起吃晚饭时讲给吉妈妈如妈妈听，她们都说，人的个子是在晚上睡觉时长的···因为长得快，就有可能出现上述症状。
吉祥的嘴唇上出现了代表男性特征的一层柔软的灰色的绒绒胡须，喉结明显地在头颈上下活动着。这些是在显而易见的明处，也像是作为男人的典型象征。
如意的身高也明显高了许多。让吉祥惊讶的是，那句“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的话，像真理一样，令吉祥看着如意这个案例深信不疑。还差几天就十五的如意，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样子了。脸蛋白皙长相标致，虽然不是美若天仙，但也是大家闺秀的端庄秀丽，关键是他就是喜欢如意的样子；身体匀称修长又柔软，落落大方的神情又有些许羞涩娇媚。她在学校里，不管是在廊道上走过，还是在操场上活动时，男同学的回头率很高。
一天下午放学，吉祥如意骑车沿着愚园路右侧的树荫下往回家的方向骑，他们并排骑着。如意放慢自行车的骑速，扭头瞧一眼身后，对吉祥悄悄地说：“有人塞了个纸条到我的抽屉里。”
“谁的胆子这样大，知道是谁吗？”吉祥说，一丝担忧从脑子里闪过。“写的什么？”
“他傻呀，不会留名字的···约我今天放学后，在江苏路口的邮政门市部里面见面。”
“这个混蛋，选的地方倒特别。”吉祥有点怒不可遏，这股怒火在胸中燃烧，急于想冲过去灭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这不是给如愿递纸条，这是给他下战书，是对他公开挑衅。“我去找他，看看到底是谁。”
“我们一起去，这个纸条人肯定不会出现。”如愿沉着淡定地说，“这个人应该是我们班级的，大概就是那几个老是盯着我看的男生，肯定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班级里是有几个男生老是悄悄在你身上瞄来瞄去。字迹能看出来吗？”
“大概是用左手写的，歪歪扭扭看不出。”
“你给我看看。”
他们俩在路边停车，吉祥单手拎起如意自行车的龙头一提，两辆自行车都推车到上街沿。“这个男生可能远远地跟着我们，用这棵树挡住，你看的出字迹？”
“让我试试。”他们俩用树遮挡，吉祥展开从英文练习簿上撕下来的一页纸，看着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的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他凝聚着眼神···眼前出现黑点的影子···黑点成环游移，一点点放大，形成一个像单反照相机的望远镜···里面先出现两只模糊的手···镜头稍偏一些，一个男生的侧脸一点点从模糊到清晰，“是他。”
“谁，”如意惊讶地看着吉祥，“这个字迹你能看出来？”
“是赖蛤蟆。”
“这样说，倒也有点像他。这几天好像就是他，眼睛一直在我身上转来转去，看人的眼神有点瘆人。”
“你在这里等着，”吉祥对如意说，“他肯定在不远的地方，我去会会他。”
“别打架，好好讲，”如意憋着嗓子对着吉祥的后背说。
“放心，我不会打架。”说着，他快步穿过愚园路，又跑几步，在一棵树边看见癞蛤蟆以树杆作掩护呢。如意看见吉祥被树挡着，只不过在那停留了三分钟，他们就分开各归各走了。
吉祥如意骑自行车回家。他骑在她的外侧，这样一里一外或一前一后，吉祥说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发育的男女差别彻底显现出来后，现在的他比她要强壮的多，仿佛他们俩的能量随着年龄的增长，进行了转换。吉祥越来越像男子汉，虽然偏瘦，但筋肉饱满，浑身的肌肉紧绷，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而如愿却越来越有女人味，身体虽然修长，但也越来越柔软了。男生的反应速度要快，走在外侧可以起保护作用。男生不但应该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女生，还应该有照顾好女生的习惯意识。有种说法，”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吉祥从进入中学的第二年以来，身体的变化是一个因素；岁数的增长，跟高年级的接触，眼界的开阔对他也有作用，吉祥开始有担负起保护如意的责任想法。
不过，他心里明白，踏进中学的那一击，才是对他的身体起了决定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