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大战时,最后一场战役就发生在不咸山。由魔族与人间各路精灵组成的地仙一派被五雷神帅重兵围攻,苦守不咸山,它们用仙法张开结界作为阵地和避难所。大战持续四十九天,最后白狐仙祖放弃神禄,出面调解,以地仙派投降、受戒告终。残余地仙多以本身,在不咸山隐匿修行。不咸山就是长白山,这里散仙最多,是阴阳师修行的极佳道场。
林站,办公室外面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翠萍开门进来,被侍神的气场拦住,不禁道了一句:“哎呦,你这屋里风这么大呢?”翠萍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我还是不建议你这么干,我再去找一下小莲。”说完,红君渐渐消失,屋里的风也渐渐停了。
翠萍的裙摆安静了下来,看到胡先在窗前发呆,说道:“站长,您一个人站窗口想啥子呢?我在对面喊你都不理我!你来我们宿舍吧,丫头好像有点发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让我来叫你过去。”
胡先问了一句:“她让你来叫我?”
“嗯呢。”
一时着凉,感冒发烧很常见,胡先并不奇怪。让胡先奇怪的是,黄小曲指明让翠萍来找自己,不是借药,而是“过去”。虽然通过接她那一路,两个人已经成了朋友,可这样的行为,胡先还是感觉有点暧昧了些。
职业的敏感,又让胡先站在阴阳师的角度上思考了一下,胡先询问道:“她身上有汗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没有摸,您过去看看吧,就是刚才她突然就说浑身没力气,然后就躺在了床上。”翠萍稍有些慌乱。
“走吧,我跟你去,这怎么又来啊……”胡先并不是因为丫头生病埋怨,而是意识到了这“病”来的异常。
林站的这栋楼不大,一股黑暗的气息迅速从宿舍蔓延到整个林站,胡先感觉到了这股黑暗力量的笼罩。之前因为有侍神在,这股怨气隐匿的无声无息。侍神离开后,这股力量仿佛是刚挣脱压制的野兽,开始疯狂地肆虐。
胡先心想:“斧界山一乱,长白山也跟着不太平啊,什么小角色都敢到这来趁火打劫。这次不能大意,得‘杀次鸡给猴看看’,不能让野生小鬼们给我添乱。”
胡先肉体依旧跟着翠萍的身后,元神浮出肉体。胡先的元神是另外一番模样:紫底暗红万兽图腾大褂,金花边偏襟向右,小臂靠胳膊肘处,有条卡青色半尺长丝带系住,丝带以上蓬松,丝带以下飘逸;脖子上挂着一串朝珠,朝珠正中最大颗是一颗水晶珠,仔细看,水晶珠内暗含宇宙动态模型;一字眉向上挑,头发比肉身的头发长很多,攒成发髻;腰间金色白云雕花丝绦;腰间往下连着肉身,看不到装扮。
元神胡先目光凶狠,头上空飘出一卷红色卷轴,随着胡先眼神变动,卷轴铺展开来,是一幅用毛笔写满了各路神将名位的名单,这就是阴阳师的道法根本——神铭录。
神铭录竖开,名字越往上越少,每个字都微微发光,这光和卷轴凡人都看不见。在神铭录上数第二行中间,“蝾小莲”的位置空着;名单展开部分的中上位置、中间位置、中下位置各飘出两个名字,六位侍神出现在胡先周围。
身后,飘着陆鸣师兄伸着懒腰,看到胡先后紧忙收敛。
身前,鹤丹师姐手中并没有钢鞭,但依旧御姐范儿十足。
窗外,虎魔万、虎魔力、黄天求、黄天尚四将手执兵器在空中站成一排。
带着侍神的胡先跟着翠萍来到女生宿舍。黄小曲在床上躺着,被子蒙着头,只有头发漏在外面,胡先拖了把椅子坐到床旁边,询问:“你冷么?感觉自己在发烧么?能坐起来不?”
被窝里的小曲闭着眼睛回答:“不冷,烧,全身没力气,不想动。”
旁边的翠萍没感觉到什么,忙着给丫头找药。
黄小曲嘴里说没有一点力气,但说话的力度和清晰度跟正常人没有一点差别。胡先的手伸进被子里,用手指蹭了一下小曲的额头,湿漉漉的,心理明白,发烧是不会出汗的。
胡先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快六点了,他叫翠萍不要找药,先下楼去食堂吃饭,他在这照顾小曲,等翠萍吃完饭再上来换他。翠萍应声出去,门关上,房间里只有床上躺着的小曲,和床边的胡先。
支走翠萍后,楼下传来那几个年轻人敲着饭盒讨论今天晚饭内容的嘈杂。嘈杂只一会儿,毕竟林站人不多,年轻人又对吃很感兴趣,很快,传到楼上的就只有山里的晚风了。二楼的女生宿舍显得格外安静,微微的风,吹得窗子吱吱作响。
此时黄小曲的头已经不再被子里了,但依旧闭着眼睛,额头上可以见到汗珠。
胡先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凳子上,看着窗外,仿佛等着什么。侍神们也在身边。
过了大概五分钟,黄小曲把埋在被子里的手臂慢慢蹭了出来,好像很热,被子被手臂折下了一截,露出的衬衫扣子开着。
胡先回头看了看,狭小的寝室里拥挤了一屋子侍神,总感觉尴尬。虽然阴阳师和侍神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可言,但隐私还是要保留一点的。
“陆鸣,你带虎兄弟、黄兄弟一起,到外面看看吧。”胡先不太好意思地支走了男侍神。
陆鸣扭头就走,说了一句:“凡人。”
看见这一幕,鹤丹师姐也要跟着出去,可被胡先叫住:“你也走,等下东西来了谁帮我?”
鹤丹手里变出钢鞭,道:“放心,大家伙一个都不会放进来,小东西还是你自己处理。人类之间的事我在的话也不太合适,你自便。”鹤丹冲胡先挤了一下眼睛,也消失了。
胡先回过神,叫几声丫头,黄小曲没有回答。胡先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镜子,胡先的眼睛看到镜子里的房间有一层薄薄的黑色雾气。
胡先从容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硬毛碳素笔,他把手伸进被子,想要将小曲的手拿出来,没想到,手刚还没碰到被子,小曲的手就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把握住胡先的手。
胡先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连同那只拿着碳素笔的手僵住,开始出现幻觉。
他眼前看到小曲穿着轻纱在河边舞蹈,那条河是他儿时家门前的小溪。虽然跳舞的是黄小曲,但小曲的微笑和舞姿带给胡先的感觉,就是胡先上学时暗恋许久的那位姑娘。
“呼!”一阵疾风从窗外吹进来,一束黄光穿过胡先的太阳穴,射进了桌子上的镜子里,胡先突然回过神来,被子里的手一把反抓住小曲的手将其扯出被子,悬在空中的碳素笔被横在胡先的嘴边,胡先默念咒语,碳素笔在小曲手心上画了一个类似蚊香一样的符文。
胡先又将小曲的另一只手心上也画上了相同的符文,之后收起笔,又将丫头的身体翻过来,让她趴在床上。
胡先掀开被子,撩起小曲的衣服,嘴里念着秘祝,双手手心朝下,按住小曲的尾骨,慢慢划过整条脊椎。
小曲的头发飘起一半,一股泛着淡淡黑色的气流从丫头嘴里冒出来,向窗子的方向刚要飞走,又见桌上镜子里飞出一道黄光,将那股黑气击中,黄光范围变大,红君从光里渐显出来,手里还握着团骷髅形状的黑气。
胡先松了口气,脸上泛起苦相,自责道:“耻辱啊……”
这时门外传来翠萍的声音:“站长,我给你和丫头打了两份饭。”
红君举起那团黑气问胡先怎么处理,胡先用心语告诉红君:“带回斧界山,让黄天高审一下,看能问出点什么来。”
翠萍端着两盒饭开门进来,看到眼前一幕,惊讶道:“哎呀!丫头你这是什么姿势啊?你,你这一半都被看到了啊!”翠萍把饭放到桌上,赶紧帮丫头穿好衣服,盖好被子。
小曲渐渐睁开眼睛,“哎呦、哎呦……好累啊!我怎么趴着啊?”
胡先扭过头去,避开翠萍的目光,翠萍追着胡先四处乱扭的脸质问道:“站长?站长?您怎么趁我不在……而且,还只看背……你这也太……”翠萍顾及站长的权威,又有对站长趁人之危的责怪,还有点鄙视站长流氓耍的不专业。
“你先走吧,我自己处理。”胡先用心语赶走了红君,红君临消失前还看了一眼给丫头盖被子的翠萍,很认真的在胡先心里留下了一句“保重!”
此时的胡先很是尴尬,“啊……她说自己烧的厉害,我想用酒给她擦擦身上,没找到酒,正找着呢,你就进来了,正好,我个大男人不方便,你帮她擦,你帮她擦!我先走了啊!”说完,胡先一溜烟跑出了门外。
“您还知道不方便?再说没找到酒精你先扒什么衣服啊?还有……跑的这么快。”翠萍显然还没数落够。
黄小曲迷迷糊糊,挠着头,自言自语:“这一觉睡的,感觉睡了好久,倒是什么梦都没做。”
什么都不知道的丫头还在享受酣睡之后的舒服中,翠萍只顾找酒,暂时还没顾得上提起刚刚看到的一幕。而刚刚被红君抓走的是个横死的小狐狸的怨魂,黄小曲被这精怪附了身,还让胡先中了催眠术,想趁机吸取胡先的精元。这种精怪属于三级魔怪,被这种低级魔怪魅惑,是身为高阶阴阳师的胡先莫大的耻辱。
胡先本想训斥一下四周放哨的侍神,可出了门,那六位侍神却一个都没看见。受到小莲事件的影响,胡先赶紧亮出神铭录,查看下名字,发现名单上的名字还在。虚惊一场过后,一束光从天上垂下,鹤丹从光里走出,站到胡先面前。
鹤丹:“刚刚来的不止那一个,第一波魔怪被黄家兄弟挡在了后山上;第二波趁机进到了站里,被陆鸣打跑后,虎兄弟跟着一起追了上去。”
胡先看到鹤丹还在,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东西进来的时候你没看见吗?”
鹤丹装傻充楞道:“我看到红君从远处来了。”
胡先看着鹤丹,“你就负责看,不动手吗?”
鹤丹师姐又带着诡笑说:“来得及,那么早动手干嘛?这种事可不经常有哦!”
胡先表示无奈,其它侍神也都赶回来。陆鸣对胡先报告:“它们不像是一伙儿的,外面的东西引开我们,想利用狐狸精在你身上打主意。”
鹤丹正经起来道:“这下摊牌了,斧界山失败,现在你成了魔族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