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在指尖上凝着,摇摇欲坠。
她抬起手,慢慢悠悠,血珠在动作间砸落,莹白的雪上霎时绽开一朵明丽的花儿。
她却毫不在意,歪着头定定地看着修长的指,眸光澄澈却空茫,瓷白的肌肤上沾上艳色,竟有几分诡异的瑰丽。
时间倒回半小时以前。
京都最大的赛车场地。
女孩子,黒而软的的发越过耳际与下颌平齐,发尾处略微有些小卷,齐刘海,凌乱却又…乖巧?
一袭全黑的衣衫,黑色的口罩笼住大部分面庞,独留一双干净却空洞的眼。
整个人似乎要全部融进这漆黑冰冷的夜。
贵宾室里,一红色西装外套的男人漫不经心的笑着,看到这幅画面,嘴角挂起一丝戏谑。歪过头,玩笑似的“阿墨,看看这个。”
那人放下手中的书卷,转过头。皮肤极白,星眸半阖,长睫微卷,模样清隽。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偏偏就有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温润贵气。
眉眼间卷席着几分慵懒,似乎有些疲倦。
“啧,啧,啧…”红西装阴阳怪气地,“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风光霁月的样子,骗了多少人?你的良心不痛吗?”
那温润精致的人勾起嘴角,眉目间竟染上邪气,“有何指教?嗯…?”声音低沉华丽像上好的红丝绒蛋糕,又拖出几分冷意。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秒速变脸,面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没有就好。”到底是含了些笑意。
这该死的求生欲!他又想起,他妈让他跪的榴莲,膝盖痛!
这家伙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尤得长辈喜爱!头疼!短手抚上额际。
不行,看到自己的手更头痛了!
他妈最喜欢这家伙弹琴时那一双巧夺天工的手,每每见到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塞回去回炉重造。他活得太难了!都是泪啊!!!……
谈笑间比赛已经开始了。
她把控着那辆车,是的,把控。在全程赛道多弯道时,她一个人,没有领航员,将车速提到最高,这本就是一种不可思议。
可她在每个弯道处的飘转都可以说是教科书式的完美。
赛道的护栏在赛事的面前根本没用,车子在高速行进时,想要立刻停下根本不可能。
而她面前的这种比赛本就是京都贵族子弟常来之地,他们有时喜欢在这里谈生意,国外有赛马的赌约,他们赌车,输赢之间利益的纷争也就随之而定。
似乎那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似乎是会上瘾的,这里的生意持增不减。
这里的赛局多数是一场豪赌,但也不乏掌控全局者,端看个人的手腕。
而这赛道在多年的改造之下,惊险到一定地步。
山道盘旋而上,坡度大的地方,以几个“S”型的路型减缓而这种又急又多的弯道最易出事。
若是撞上山体还好说,若是直接掉下去,死亡却往往是最好的结局。
显然这不仅仅是胆大就可以胜任的事儿还有超强的能力,将车重,弯道角度,轮胎摩擦,积雪等等的外界因素都考虑在内。
而她,似乎只要在这片领域上她便是神。
“强啊!”红西装惊叹道,“我家那小子想要第一估计没戏了!
太好了,总算有人搓搓他的锐气。”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大概不是亲哥。
阿墨有些失神,没注意他说话,只紧盯着她的眼睛。“博命的人怎么能有这样干净纯粹的眼睛?”他静静的想。
这场比赛毫无悬念的,她胜了。
没人能想到一个女孩子以那样碾压式的姿态赢了所有人。
何况她看起来好小,大大的杏眼,清澈明媚而且那个乖乖的发型是什么鬼?咦~~牙疼。
拽开一只手的手套,肌肤莹白如玉,在雪光的映射下更显苍冷。
她和其他参赛选手轻轻的握手以示礼貌,姿态优雅,静若幽兰,眼睛里无喜无悲,平静得让人难受。
在一群高高大大的男人中,她显得异常娇小,大概是个小矮子。
她没说一句话,握手之后便静静的转身,背脊挺直,不急不缓,好似一场即将闭幕的舞台剧,精彩的剧情已经结束,主人公安静的退场。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顾北城,你记住了。”那个第二名的男孩子放肆的大喊着。
她没有回头。一会儿,垂落在身边的手,举起来,食指,中指笔直,其余弯曲,回了一个类似军礼的不伦不类的姿态,倒是洒脱,飒爽。
难得的有些少年人的恣意。想来,唇边一定镶着一抹笑意。
“哎,小心”顾北城忽然大叫一声。
身后一个男人猛地冲上去,做攻击状。
她灵敏地感受到了,那人冲拳,她化拳为掌,接了下来,不想这人使了阴招,指缝间夹了锐利的刀片。
刀片进入掌心的皮肉,霎时间鲜血淋漓,她自己却好像毫不在意,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猛地将人一拽,而后她整个人跃起,一记利落的回旋侧踢,脚尖踹在大汉的心窝。
那人闷哼一声,倒下去。
她抬眼看了看众人,依旧古井无波。
她并不惧怕,在这里闹事,起头的人,没好果子吃,她是正当防卫。
果不其然,一会儿,便有人来,将那人带走。
殷红的血在指尖上凝着,摇摇欲坠。她抬起手,慢慢悠悠,血珠在动作间砸落,莹白的雪上霎时绽开一朵明丽的花儿。
她却毫不在意,歪着头定定地看着修长的指,眸光澄澈却空茫,瓷白的肌肤上沾上艳色,竟有几分诡异的瑰丽。
她忽然笑了,但口罩挡住了,没人看到。那种极度悠远极度恍然的眼神使她整个人有种莫名的寂寥诡丽。
眼眸被鲜血染红。
好讨厌呀!
好讨厌呀!
……
颓唐厌世,世间荒芜。
她再次转身,一身黑衣,孤独静然,一步一步,指尖的鲜血,一滴一滴,随步伐蜿蜒。
“喂,你的手…”还没处理。顾北城喊了一声,却渐渐失了言语。
她是全然不管的,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身体都是自己的,她自己不爱惜,又有谁能替她爱惜呢。
毕竟她早已是真正的茕茕孑立,形单影只了。
她是只孤独又固执的小兽,有着少年人的桀骜,有着骨子里带着的良好教养,又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自怜自伤。
那种独特的气质使她在人群里显得出众却又疏离。
一众人在她身后,沉默良久…
“阿墨,阿墨,你盯着她看了好久呀,这可少见,是不是…我去问问她是谁”红西装也就是顾南屿不改本性。
江墨,想说不用了,萍水相逢,自此以后可能是再也不见了,话在嘴边,但没说出口。
叮咚,手机短信。“200万已经打到卡上,请查收。多出来的50万是补偿,今天是我们管理有失。”
苏菀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这么想着。
那些暴戾悉数褪去,像潮水落回。
---话匣子---
叮~~暴躁菀菀已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