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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寻找奥萨马(2)

再说戴维和格蕾丝。他们一走出地面出入口,一道刺目的阳光迎面而来。二人不由一阵眩晕,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格蕾丝从地图仪中找到了大荒山的位置,了解从这里步行出发首先要跨越一个颇大的人类养殖场,再跋涉农田带和果林才能到达大荒山山麓。至于无稽崖,可能是她父亲给起的地名,因此在仪器中无法查找。只听父亲说过是在大荒山的腹地,在一个有像老虎形状大石头的山峰下,徒步走到那里也不过一天的路程。她心想,虽然有些远,但只要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可戴维望着养殖场,茫茫林海心里不由一片茫然,心想要徒步走到无稽崖,一路上爬山涉水不说,既要防备野兽侵扰,又要避开人们的视线,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但愿格蕾丝能知难而退就好了。可此时的格蕾丝脸上却写满了坚定,他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的失望油然而生。但是,很快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翻过防护栏,他们进入了人类养殖场。戴维经常到野外玩耍,就前天他还跟珍尼﹒苏菲在人类养殖场的树林里进行了一场精彩的树上运动比赛呢,因此他对这里的一切并不感到新奇。格蕾丝由于没有飞行器,很少到地面上来。虽然偶尔她也会从一些视频上对地面上的情况有所了解,但真正到了现场,她却对什么都充满了新鲜和恐惧。一开始她小心谨慎的,走得很慢,偶尔还会被从草丛里窜出来的小动物吓一大跳。好在养殖场里的动物都比较温顺,没有攻击性,一般都不会对人类的安全构成威胁。即使如此,格蕾丝见到动物时仍然觉得胆颤心惊。戴维见状心里不由暗喜,心想像这样的话,相信她坚持不了多久便会打退堂鼓的。于是他趁机说,这里只是人类养殖场,是安全区域,要是到了野生动物的世界,那才是人类的禁区,凶险异常,不如等将来有了飞行器再去……谁料他不这样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反倒激起了格蕾丝的叛逆心理。只见她狠狠地说道:“别说了。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闯大荒山,那怕是千难万险,我也绝不会半途而废的!”说着,她大踏步向前走去,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戴维当头浇了一盘冷水,无奈只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渐渐的格蕾丝发现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养殖场里的动物都驯服、友善,有些牛犊、马驹等小家伙甚至还主动跑过来和她撒欢呢。格蕾丝不再害怕了,她忽然心情大好、爱心暴发,伸手温柔地抚摸着跑过来的小动物们,有时还忍不住抱住它们亲上一口。戴维连忙提醒她,这样做会感染细菌、病毒的!但格蕾丝却不理会他的忠告,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当她遇到一只小狗时,居然把它抱起来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狗妈妈追过来不停的吠叫,她才恋恋不舍地把它放了……

一路上,他们走过树林、跨过小山坡、趟过小河流……一路辛苦,但也收获了一路风光和快乐。黄昏时份,他们终于穿越了整个人类养殖场来到防护栏边,一望无际的稻田马上呈现在他们的眼前。沉甸甸的稻谷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就像造物主给大自然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色的毡子,令人心旷神怡,充满暇想……格蕾丝被迷住了,她顿时忘记了一路上的疲惫,冲到防护栏边忍不住振臂高呼:“嗬!好漂亮耶!”一扫心中的阴霾。戴维见状笑笑说:“大才女,面对如此美景,你是不是有想吟诗的冲动呢?”

格蕾丝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少女的羞涩。正沉吟间,她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拉住戴维就往回跑,一直跑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才停下来,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半空中……戴维见她神色慌张,不由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格蕾丝,你看到什么啦?”

格蕾丝指指半空中,说:“那边有个人正往这边飞过来!”

戴维不禁哑言失笑,心想这里离地面出入口近,一到黄昏,外出的人们自然要返回地下去,这有什么好惊奇的?没想到格蕾丝却说:“被他们发现可就麻烦了。”戴维更奇怪了,自已和她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这里又不是野生动物保护区,并非人类止步的禁地,自已经常到这儿来玩,被人们发现了又会有什么麻烦呢?她这是怎么啦?他十分不解,可格蕾丝却白了他一眼,说:“你真傻。咱们这次可是偷偷跑出来的,连所通话器、定位器什么的都不带,就是不想让人们知道咱们的行踪,以免行动被干扰。如果空中的人发现了咱们,你想,二个少年这么晚还逗留在野外,他即使不过来干预也会向社管会报告的,那咱们这次行动岂不是要泡汤?这还不够麻烦吗?”

“哦?”戴维不由佩服她的细心。可一阵愁绪却又突然袭击他的心头,他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是啊,咱们都玩了一整天,天都快黑了,是该返回地下去了。”

格蕾丝丹凤眼一瞪,怒道:“戴维,请你最好不要再说这种泄气的话,否则……要回去,你自个儿回去好了,我是铁了心要去闯一闯大荒山的!”

戴维见她说得斩钉截铁,心里不由发怵,不无担心起来……

格蕾丝说:“咱们先吃点东西补充体能,然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会,等到夜里再启程。人们担心在夜间飞行会与飞行类动物发生碰撞,造成人类或动物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一般都不会到地面上来,因此咱们夜里出发就不用担心会被人们发现了。”

戴维点头说:“你说得有理。傍晚正是外出的人们返回地下的高峰期,如果这个时候咱们在视野开阔的田野上行走,只怕还没能走上几步就会被人们发现了。好,就按你说的,夜里出发。”

吃完东西,他们草草地在地上铺上垫子准备休息。可才一躺下,“啪”!的一下,格蕾丝左手掌猛地往自已右脸上一拍,然后手掌一摊,只见一只小虫子的尸体伴着一小滩鲜血出现在她的手掌中。她嚷道:“哎,戴维你看,有虫子咬我!”

戴维一看,说:“这是蚊子,是‘四害’之一,它不仅喜欢咬人和动物,吸吃鲜血,还会传播疾病。”说着,他赶紧拿出消毒药水帮她处理伤口,还给她擦了驱蚊水。格蕾丝忿懑地说道:“我曾听说过,过去人类生活在地面上的时候,常常受到蚊虫侵扰,传播登甲热等疾病,多么可恶的东西!如今科技如此发达,社会又如此富裕,人们为什么不把这些害人的东西统统都消灭掉呢?”

戴维说:“天竞物择,每个物种都有它生存的道理。蚊子等‘四害’虽然可恨又可恶,可作为生物链的一部分,还是有存在的必要性。因此,人类只能对其在某个范围内或某个程度上作控制,却不能将其灭绝。”

格蕾丝厌恶地说:“可这些咬人吸血的东西,我还是觉得挺讨厌、也挺可怕的。”

戴维认真地说道:“这里还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野生动物世界。那里不仅有咬人的蚊虫,还会有吃人的猛兽。”

他这一说又激起了她的反感,只见她一脸不屑地说道:“你真把我当成无知少女了?野生动物的世界我虽然从未涉足,但我也曾听父亲讲述过一些,对此有所了解。你别危言耸听,我才不怕。”

戴维本来就没有吓唬她的意思,只是告诉她事实,可没想到反遭到她的误会,顿觉尴尬,只好耸耸肩讪讪说道:“我说的可是真的……那好吧,你已擦过驱蚊水,不会再被蚊虫骚扰了,抓紧时间休息吧。”

他们各自重新躺下。也许是太疲惫的缘故,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常常又被人们称为“黑甜乡”,因为它常常能令人进入如幻似真的境界,又常常能实现现实中人们无法实现的愿望……在梦里,格蕾丝发现自已和戴维来到了一个像老虎状大石头的山峰顶上。她往下俯瞰,看到日夜思念的父亲正在山脚下一个农作物欣欣向荣的小庄园里劳作!她顿时欣喜欲狂,忍不住大声呼唤着“爸爸、爸爸……”并一路狂奔下去!山脚下的奥萨马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呼喊,连忙抬起头来……只见他一脸的皱折,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刻划着被岁月放逐的痕迹与沧桑。当他看到他那可爱的女儿时,那满是皱纹的脸顿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格蕾丝,小心摔倒!”戴维一边紧追着,一边大声提醒。谁知话音未落,格蕾丝一不小心被山藤绊倒,整个人朝山下滚了下去……

格蕾丝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惊梦!她睁开眼睛,发现此时天濛濛亮,还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雨水一滴一滴地从树顶的叶子上滴落到他们的头上、身上、手臂上,凉丝丝的……恍惚间,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突然,她猛地推搡着戴维大叫了起来:“戴维、戴维,快醒醒、快醒醒!”

正在沉睡中的戴维被吓得一下子从地上弹跳了起来,他紧张地问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啦?”慌忙寻找自卫武器……

格蕾丝却跺跺脚嚷道:“咱们不是要在夜里赶路的吗?可是咱们却睡过头了,现在都已是第二天的早上,天都快亮了,咱们怎么穿过农田区呢?怎么办?怎么办?”格蕾丝焦急得不得了……

“嚯,原来你只是为了这个紧张呀?我都快被你吓死了!”戴维松了口气。他惊魂甫定,头脑一片混乱,不由挠挠后脑勺,说:“嗯,是的,是睡过头了,都因为昨天太累了……啊,天下雨了呢,咱们赶紧把雨衣穿上再说吧,淋了雨可是会生病的。”他们找出雨衣穿好。可格蕾丝还在不住的抱怨,说都怪戴维昨晚没设定好闹钟,所以才会睡过头。戴维心里想,这能全怪我吗?可他嘴里不敢说出来,只好说:“我只想睡一会,没想到会不知醒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格蕾丝焦急地说:“总不能呆在这里再等到天黑吧?万一被人发现行动就要泡汤了。”

戴维观察了一下天色和周围环境,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沉思了一会,他说道:“格蕾丝,别焦急,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先吃了早餐再说,说不准吃饱了脑子里灵光一闪就能想出办法来。”可是,没等他们吃完早餐天就“哗哗啦啦”地下起雨来,还越下越大。戴维猛一拍手,站起来说:“好了,咱们可以上路了。”

格蕾丝愕然。戴维说:“你现在大可不必担心白天在旷野里行走会被人们发现了,因为现在大雨滂沱人们决不会外出活动。既然你已经铁了心要去大荒山寻父,我又无法改变你的想法,那我只好舍命相陪。但愿能帮你早些达成心愿,能尽快回来就好了。在大雨中行走虽然会步履艰难,但既不会被人们发现,又不会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让人们追踪而来,避免你担心的情况发生。”

“嗯,”格蕾丝点头说:“有道理。不然咱们呆在这儿,一会儿雨停了,空中飞过的人们不发现咱们,养殖场的饲养员来投放饲料时也会发现咱们。那咱们赶紧走吧?”说着,她就要往前迈步。但戴维却一把拦住她,说:“不行,即使如此,咱们还是得先作一些伪装才能走。”接着戴维从附近割来一些茅草,分别束绑在自已和格蕾丝的身上作为伪装,以免被人轻易地发现了他们。伪装完毕,相互对视,他们活脱脱就是二个会行走的稻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切就绪,他们跨过防护栏,一脚踏进了稻田区……

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盘而下,稻田区很快便变成了泽国。他们几乎每行一步都是在泥泞中挣扎,特别是在一些高达二米的水稻丛中行走,更是寸步难行。好几次格蕾丝不慎跌倒,幸好有戴维在傍边撑扶,才不至于狼狈不堪。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再回头看时,只见他们所走过的稻田,有许多稻谷都被踩踏到水里,看样子糟遢了不少粮食呢。难怪除了作业的农民外其他人都不被允许进入农田区,原来如此。戴维见状不由说道:“咱们这一路走来要损失多少粮食呀?这不仅是犯罪,简直就是在造孽!将来咱们是要向社管会申请惩罚的。”

格蕾丝惭愧地低下了头,但她还是咬着牙默默地往前走。走着走着,格蕾丝忽然说:“戴维,昨晚我梦见我爸爸了……我听说梦与现实往往是相反的,这会不会是个不好的兆头呢?”

戴维心里苦笑了一声,想道:谁能肯定你的父亲是否尚在人世?这次胆大妄为的行动,不管你作什么样的梦都不会有好兆头。可他嘴里却不敢这样说,否则格蕾丝准会跟他翻脸。于是他淡淡地说道:“梦是心头想。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哪有什么好兆头不好兆头的?那是迷信,不必当真。”

格蕾丝却咬着嘴唇说:“不,我相信此行一定能找到父亲的。”

好不容易他们终于走出了稻田区,来到了专门为农田提供灌溉水源的小水库边。他们松了口气,心想接下来应该好走一些了吧?因为水库的堤坝是水泥地面,傍边则是玉米地,有较平整的田埂,他们不用再踩踏着泥泞行走了。殊不知这堤坝其实暗藏危险,因为这地面不仅光滑,而且还挺倾斜的,人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摔倒,甚至会滚落水库!果然,走着走着,一阵狂风袭来,格蕾丝一个趔趄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倒并顺着斜坡向水库滑了下去!情急之下她本能地伸手乱抓,慌乱中被她侥幸地抓到了一处小裂缝,才总算稳住了下滑的身体。格蕾丝背着笨重的行囊,又穿着雨衣束着茅草,行动本已够笨拙,一旦跌落水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吓得“哇哇”大叫:“哇……戴维,救我!”

走在前面的戴维闻声回头,见到格蕾丝这般险状,顿时大惊失色,慌忙转身跑了过来,俯身就想爬下去拉格蕾丝。可他才刚作偿试,差点儿连他也滚下去!他立即明白这样救不了格蕾丝,甚至连自已也会有危险。他急中生智,连忙大叫道:“格蕾丝,你要坚持住,我马上就来救你!”他迅速缷下背囊,解下身上的绳索,将一头抛给格蕾丝,让她抓牢。他则抓住绳索的另一头退到玉米地里相对平坦的地方再使劲拉……经过一番辛苦,好不容易才总算把格蕾丝给拉了上来。此时的格蕾丝浑身上下狼狈不堪,茅草、雨衣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身上还受了一些擦伤。她忍不住哭了……

可是,还没能等她哭个淋漓尽致。突然,又是一阵狂风刮过来!这阵风更猛,人几乎都站不稳,田里的玉米杆更是东倒西歪……隐隐约约中,他们还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轰轰隆隆”声,像海啸、像怪兽的吼叫、又像是万马奔腾……戴维大叫:“不好!好像是风暴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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