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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卜算子篇(一)

街边热闹非凡,酒家炊烟升起,人声鼎沸,小坊小市买卖往来络绎不绝,卖花卖酒、蒸馍架蔬琳琅满目。

只见一蓝衣少年走在街边,倒是未显得格格不入,却也与世俗街巷错了几分位。

他身着深蓝色衣裳,衣襦边缘绣着墨色团火纹样,袖口领口也有,腰上挂着水碧色玉珏,精心绣制的银线织纹黑底儿荷包,贵气却显得平易有余,毫不浮夸。

要程岸来评价——窦羽修唯一浮夸的地方就是他惊为天人冷峻异常娘里娘气以让姑娘都羞愧的面容。

他们第一次在比邻酒家吃茶忘带了银两,程岸便毫不客气的跟老板说,“店家你们提供特殊服务吗?我建议你们扩展业务、满足客人需求,多挣大钱!你一定需要一个潇洒风流、人见人爱的小白脸吧,这样我对面这位小哥给你!”程岸豪爽大气道,“他身价不一般,我亏本送!”

本来还在热闹街上,窦羽修却突然转到街角处,手里不知何时接住一个无锋暗器,施暗器者速度快、下手精准、在大街上人来人往时都未被发现。

窦羽修的表情远比哥哥程洄更冷淡,俊美的脸庞有如冰削,“你天天玩这种游戏,真是为难了程葭不烦你。”

一个暗红色短发的少年出现在眼前,他着一身暗色衣裳、衣着远比窦羽修随意。

程岸抛起手中余下的无锋暗器,再轻巧的接住,挑逗道,“跟窦少爷斗智斗勇我是乐此不疲啊,还有,程葭怎么会烦我呢!”她早就习惯了!

“诶窦羽修!倒是小爷我要唠叨你几句了!”程岸继续叫嚣着,“我看你这虽精神尚好,四肢健全,倒是些许有些倦意,再从你的胳膊看,肌肉刚刚放松,警惕未余,好像除了暗器还接住过什么吧--你不觉得你的双臂在向我诉说它又做了行侠仗义而得罪权贵的事吗?”

窦羽修哧得笑出来,他实在无法忍受程岸次次滔滔不绝的嘲讽他,破灭了他冷冰冰的形象。

“你知道我去做什么了?”

“我刚经过民家医馆,温如风大少爷右臂脱臼,此时正有三人在抢救他的生命,一人接骨,一人扇扇子,一人把自己的手给他咬着。”程岸挑挑眉,“脱臼得那么狠,一看就是你的杰作。你还真是不怕惹上帝君的人啊。”

“我不过看他欺负一个女孩,让他停手他又不听,所以…任亦旗等久了,先去比邻酒庄。”

程岸无言以对,暗自无奈道,我此生对窦少爷有两点夙愿,不要长得帅、不要说一半句话。刚进门口,老板头也没抬,“老地方,花棱窗第二座。”

棱窗是红木的,镂着各样团花,小间在茶楼最靠里的位置,光线却不暗,茶楼虽小,却恰恰把向阳的方位置满了茶座,处处皆无暗沉之感,棱窗精雕细刻错落有致,恰到好处的装点了透进的阳光。

茶座上静坐的紫衣少年,在光影的交错下熠熠生辉,让过客都不禁多瞥一眼,这人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温雅,却有一丝英气于眉宇之间,同样是棱角分明的脸庞,却比窦羽修少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高傲,着实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任少爷,知道我和窦少爷要来,就只备两盏茶?”程岸又是一副调戏的样子。

任亦旗不禁扯动了嘴角,示意他们二人落座,“偷偷不去庸堂,难道还要偷偷酗酒不成?”他打趣道。

还未坐定,窦羽修便问道,“第三人是谁?”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况且这半句话除了任亦旗和程岸着实是无人能听懂。

“是位姑娘,姓司,名咲雪。”任亦旗抬抬眼。

汤楚历来的规矩,从庸堂出师后,所有人都有一个称号:派遣终人。

十五人合成一支大队伍,由一位师傅带领,在庸堂边练功边任一些简单职务,被派遣时由小队三四人执行,再三年后便可被分入百草堂、隐堂,亦或是继续留在终堂,经过更加久的修炼和派遣后,有功者便可上升官位。

最高为便是终司,其次是三位终位大人各自统领各堂。

现任终司大人姬清恒,是恶灵之劫时上位的,统领汤楚已久,此次拜师会,便要由他来主持。

三位终位大人分别是:隐堂越长萍,终堂窦玉,百草堂洛不群。在这之中,程岸只见过终堂大人窦玉,偶然去窦氏府邸找窦羽修,见过这位笑意盈盈的大人,与其说是大人,还不如说是叔父一样亲切,听闻近来他都在宣国出使,已半月未见了。

而后有卫人、骠骑人(属斩堂)、车骑人(属斩堂)各两位,再往下是抚军、中军、上军、镇军、国人(属斩堂)、南中人(属斩堂)各两位,其次是四征人、四镇人、四安人、四平人各八位。

杂号军是最低等的中枢官爵,人数不限,再以下的四中郎,就可以被派遣到庸堂传学,也是一芝麻小官,最末等就是如程岸他们一般的派遣终人。

然而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四征人以下多是三四人一起受到派遣,一旦这小队中配合不当,有失职、渎职、懈怠于差事、殉职的情况,那么这一小队的人几乎都无法继续顺利的在终堂之路上一帆风顺了——原因是团队间照应失误。

如此一来,为了夺得更高的权位,总有人会在日常修炼之间尔虞我诈,将弱势的队友送上黄泉路,以免除拖累。

不知有多少生命,就在悄无声息中流逝得不明不白。

任亦旗抬眼看向程岸二人时,他们的表情果然不出所料,窦羽修若无其事,大概是并不认得这女子,而程岸…已然要把手中的茶杯抛向空中。

“司司司…司咲雪!”他瞪圆了眼睛大声问道,“是天下第一脂粉商人司家的二女儿吗?!不不不…”他又一副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一样,不自觉的向探身向对面的任亦旗凑了凑,神秘兮兮的,“是天下第一名伶庶出的那个女儿吗?”

任亦旗明显很嫌弃的瞥了瞥他,道,“是,你也就通晓这些个,寻常人谁会知道一个妾生的女儿?”

程岸几乎一边要捶桌子一边激动的语塞着,转头看看窦羽修竟依然无动于衷的喝茶,他有种拍案而起的架势:“天下第一名伶啊!窦羽修!第一名伶!”又转过头来冲着任亦旗又拼命压低声音一般,“的女儿!”

二人显然的都对他露出了嫌弃的眼神,窦羽修放下茶杯,“那看来这女子并不在家族中受重视,司老爷娶那名伶,怕是也不易,不然也不过是作小妾不走心吧。”

程岸又露出了极其惊喜的表情,意味深长的坏笑着向他说道,“原来窦少爷也知晓这些嘛。”

窦羽修看也不看像疯兔一般的程岸,径自到了一杯茶。

任亦旗终于看不下去的道,“他哪里知道,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猜想的出来,那司家人人都腰缠万贯,恨不得能买下一个终堂,小女儿何必来卖命做终人?”

程岸只是想,说来也对。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而窦羽修确是若有所思。

“你呢?做何感想?”任亦旗问道。

“我没有义务在战斗中保她性命,既然她选择做终人,又不幸碰上了我与程岸,也算是我们欠她的,不会使那些个下作手段,其他的也只能她自己好自为之。”

程岸完全忽视窦羽修的话,转而问任亦旗,“我倒是比较好奇,任大少爷都碰上了些什么人?”

任亦旗静静喝一口清茶,道,“任家不会让我去做危险的战斗的,只吩咐终堂给我配了个无名之女子,叶氏。”

他显然没有兴趣说自己的事,话锋转回道,“你们当真不知道钟离翎是何人?”

程岸愣愣,道,“今儿个出门前跟程洄提起来,他倒是有些惊讶的样子。”

窦羽修本默不作声,突然道,“十四岁得四平人,十五岁聚汝大战生还最年轻的终人,十八岁平定海国简苍炎有功封抚军但是自个做主拒绝了,现在人称“杂号抚军”。说起来,任亦旗你也与我们在同一个大队中,想必也要拜他为师。”

任亦旗撂下茶杯,“此汤楚奇人也。”

后又陆陆续续谈了一些钟离翎的轶事,天色将晚时,任家的小厮来催促任亦旗回府。

离去之前,任亦旗不忘留下一句,“听说这位钟离性情古怪,与你们见面的方式想必也出奇不意,约莫着两天他就会来找你们了。”

之后,程岸二人跟老板唠了几句闲话也都纷纷打道回府。只是刚出酒庄,一女子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公子,公子!”

二人回头看个情况,只见那女子已跑到他们面前,正是红粉相映,凤眼朝天,鬓如云,唇如脂,面盘浑圆若满月,稚气未脱,浓重的妆容与她稍显不称。她面上裹了轻盈的白纱,一身素装,浅水蓝的裙,绣着简单的荷花纹样,刚刚及肩的头发只用了两支碧水簪上挽,这衣着才更配她。

不过看似——是急急更了衣裳的。

她定定的看着窦羽修,面色有些绯红,愣了一下慌忙行一礼道,“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窦羽修看了看她,道,“是我自己看不惯温如风。”已是转身就要走。

程岸这厮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自己又打量打量那姑娘,不知脑子里又有什么胡思乱想的,嘴一撇打趣的道,“姑娘你这打扮着实不凡啊,面上好似是个戏子,却一身素净,可见你这连妆容都没卸来慌忙寻这位公子的,”程岸坏笑着看一眼窦羽修,“又得打听他去处,这么匆忙还非得要换得素净,故意戴了面纱让妆容不至于太过惹人注目,”他又把目光放到那女子身上,二人目光交接,“姑娘什么来路啊?”

程岸的好奇心着实比天大。

那女子笑了笑,向他福了一福道,“公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来路,只是家里父亲不愿让小女子唱曲,我也只能如此掩盖着些,这位公子气宇不凡,小女子随便寻个路人描述他的身着,就这么寻着了。”

程岸半信半疑,她这话自相矛盾,说气宇不凡想来知道不难寻,何苦如此匆忙,定是名头不小,不只是哪大家的闺秀必要在日落前归府,何况,温如风也不是试个女子就前去欺负,他自命不凡,若不有点来路他也定觉得与其讥讽有伤身份。再何况……

他还在思索这些有的没的时,窦羽修头也不转的就要回府,“我先告辞。”

程岸刚想叫住他,不想那女子先开了口。

“公子留步,”她又看看程岸,“敢问二位公子尊姓大名?”

窦羽修停住脚步,回头瞥着这女子。

程岸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也想着搪塞过去,想着这女子也是奇了,汤楚历有一面不问名之习俗,毕竟终人与寻常人少结交情谊,也省了更多儿女私情,看这姑娘大是爽快,只得行一礼抱拳道,“姑娘,不瞒你说,我二人并非百姓……”

不想那女子嗤的一声笑出来,“终人?又如何?”

程岸与窦羽修有些面面相觑,程岸倒无所谓,只是窦羽修身处窦氏衰落之时,长久是终界的众矢之的,甚至有些人视其为笑柄,窦氏明令有规,不得与寻常百姓过多往来……

那女子看二人面有难色,道,“看来二位是有虑在身,不愿相告”她突然握拳行礼,终界不论男女均以握拳作揖,“终人相见,无需多虑。”

二人均是一惊,不过也算是偶遇了同僚,程岸松了一口气问道,“那……姑娘芳名?我二人怎的从未见过你?”

“庸堂一直男女分队,我也是技艺不精,长久默默无闻,不被二位所识也是自然,”她始终浅笑着,抬眼看看程岸,朱唇在白纱之下若隐若现,“小女子,司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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