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觉得秋伯母晕倒的时候很巧合?”
“大人难道觉得不巧合吗?”
祁言蹊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他当然有所怀疑,丫鬟玉婵提到了晨露,下毒,秋伯母接着就晕了过去。
他知道秋伯母因为安宁郡主的事情受了刺激,身体大如前,可是刚刚的谈话压根没有刺激她的地方,她突然的昏厥,便不得不让祁言蹊和许不语都觉得疑惑。
许不语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回响在秋府发生的事情,最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双带着嫉妒,恨意的眸子,许不语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这些时日发现自己的容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日比一日美,如果说以前还能够骗自己是女大十八变,可如今她却是再也欺骗不了自己,她的身体,正在急剧变化着,不光是容貌,就连她的身高,体形,声音,所有的所有都在变化,就好像,她从许不语,突然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这样的变化,让她心里有些发寒,她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变化,对于她而言,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秋府的人,突然之间,像是都不希望我们尽快将凶手给找出来一样,难道说,凶手是秋家内部的人?”
祁言蹊在前面低语,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人的回音,这才回头见许不语停在原地没有跟上来,刚准备开口唤,视线便被一旁的首饰铺吸引了视线,靠近门的柜台上,放着一支白玉钗。
前两天在六扇门外的场景浮现在祁言蹊的脑海中,那个面目清秀的少年,貌似就是塞了一支钗子给许不语?
祁言蹊踟蹰了一会儿,见许不语仍是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便大步进了店中,片刻又走了出来,只是店铺的柜台上,少了一支玉钗。
“想什么呢?”
“嗯?哦,大人,我没想什么。”
许不语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看着祁言蹊的目光仍是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她拿着糖葫芦往嘴里塞了一口,胡乱咀嚼了一下,便吞咽下去。
祁言蹊看着许不语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两人一边走着,一边似不在意地说道:“你的生辰过了?”
许不语点了点头,从祁言蹊的视线看去,恰好看到许不语小巧挺立的鼻头,白皙光滑的肌肤如玉,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现着别样的光采。
以前的许不语就像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少女,走在街上都不会引来太多人的注意,而现在,穿了一身飞鱼服的许不语,面目精致,五官美丽,她和祁言蹊二人在街上行走,让身边经过的人,虽然忌讳于他们六扇门的身份,可还是私底下悄悄地偷瞄他们。
“嗯。”
“为何没有回家?”
许不语抬头看向祁言蹊,发现他仍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心里猜想着祁言蹊究竟是何意思,可想了下,也没有想出什么,便思索了一下,小心地回答道:“衙门事务繁忙,我离家也不近,来回不方便,再说,一个生辰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祁言蹊在许不语头上的官帽滑过,心情好了许多,第一次对于他们这身官服还带了帽子甚是满意,不过想到自己怀中的玉钗,又是片刻的愣神,还未等他想清楚如何将这玉钗送出去,只听得许不语问道:“大人是如何知道我生辰的?”
许不语的语气有些疑惑,因为她的生辰不算大事,所以衙门中除了帮她做长寿面的谢宛儿之外,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偶然间知道的。”
提到这件事情,祁言蹊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失落,因为他居然是后来才知道许不语的生日,还是通过别人知道的,祁言蹊的手在怀中放了放,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将怀中的盒子取了出来,往许不语面前一放语气冷冷地道:“这是对你初来六扇门的奖励。”
许不语抬了抬眉,一脸疑惑地将盒子接过去,盒子很是普通,看不出什么稀奇的地方,许不语看了看祁言蹊的神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现在就打开,一边看一边想着,手已经顺手打开了盒子,这一看,许不语顿时有些楞在了原地,只见盒子里面,放着一支颜色细腻温润,质地一看就很好的玉钗,玉钗样式罕见,头部是飞燕抬头欲飞姿态,中间镂空交叠,雕刻出飞燕翅膀,最后在钗子底部,有燕尾轻摆,玉钗上的飞燕造型栩栩如生,刻师技艺精通,这样的一支玉钗,估计费了不少心神工夫,实在是让人看了便心生喜欢。
许不语在是沐吟霜之时,因为是家中独女,家世优渥,首饰珠宝自然不会少,不过她那时性子温软,又一心被杜云澜牵绊住,所以穿着打扮都是依据着杜云澜的喜好穿,若是能够得他一句赞扬,那时候的沐吟霜会高兴好几天,然后按照那套穿着来搭配衣服首饰,后来许不语不止一次的想过,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把自己放的那般低微,爱杜云澜爱到不顾一切,他才会那般不在乎她。
许不语的眼睛有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前世的痛苦影响到现在的自己,将盒子合上,又推了回去,“大人,这玉钗太过于贵重,小的不能收。”
她虽然不能够说出玉钗的准确说他,可是这样一支做工如此精致,质地如此纯良的白玉钗,普通百姓家,怕是半辈子的积蓄都买不起。
“你不喜欢?”
原本见许不语一直低头看钗,祁言蹊自然而然地就认为她是喜欢了,如今许不语推拒不要,祁言蹊心便沉了下去。
“不是,我很喜欢。”
许不语摇了摇头,抚摸着手中的盒子,想着刚刚看到钗子时的惊艳,笑着回应道:“玉钗很好看,同样它也太过于贵重,大人送我这样贵重的东西,小的实在是不能够接受,再说,能够来六扇门当职,每月都有月银,让我可以贴补家用,我已经很感激大人了,如何能够再收大人的礼物。”
祁言蹊的手在盒子上推了一下,将盒子又推了回去,神色自若地道:“不过是一支玉钗罢了,能有多贵重,前两日,你不是也同样收了别人的钗子吗?”
许不语楞了一下,想到前两日颜沛林来六扇门的事情,颜沛林的的确确是送了她一支钗子,不过却是一支桃木钗,颜沛林家里也并不富裕,他又在京城最大的书院读书,家中开销很大,自然是买不起钗子,他便自己亲手做了一支,许不语原本是不想要的,可是颜沛林态度坚定,非要硬塞给她。许不语不愿意在衙门门口和他推拒,再者桃木钗也不算贵重的东西,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了过来,不过许不语有自己的打算,她自然是不会接受颜沛林的心意,所以想着再发月银之后,给颜沛林买些笔墨纸砚的,权当平了这次的礼物。
“这不一样的。”
许不语摇着头,不愿意接受这支贵重的玉钗。
祁言蹊的神色冷了几分,本来就没有表情的脸上,越发显得冰霜一般,一旁许不语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言语又得罪了这位爷,只好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道"大人……"
“好了,既然你接受了别人的钗子,那自然也能接受我的钗子,都是钗子,哪里有什么贵贱之分的,你就收着吧。”
祁言蹊虽然言语中带着漫不经心,可是态度却是十分坚定。
“这……”
“大人,这实在是太过于贵重了……”
“你不要再说了,我既然送与你,你就收下吧,大街之上,你我同穿六扇门官服,推脱像是什么样子。”
祁言蹊皱着眉,目光盯着许不语手中的盒子,像是要把那盒子盯出一个洞来。
许不语脸上神色为难,却又推脱不过,只好将盒子收了起来。
“谢谢大人。”
祁言蹊见许不语收下了玉钗,嘴角总算是有了丝笑意。
“大人觉不觉得,秋府的人,像是在袒护凶手。”
许不语双手紧紧地握住盛着玉钗的盒子,思考今天在秋府时的场景,秋府的人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对于安宁郡主的事情,正常人但凡是有一丁点儿的线索,都不会放过,肯定会彻底地调查下去。
“我早已有了怀疑的人,只是此事不光是秋府,还牵连到了安宁郡主毕竟是皇家血脉,如果我的怀疑成真,只怕是,秋府上下都难辞其咎。”
“大人怀疑的是……”
许不语看向祁言蹊,神色复杂,她的心中也有了怀疑的人,可又不敢说出来。
“说说你怀疑的人吧,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祁言蹊目视着前方,神色中看不出什么,只是许不语能够感觉的出来,他的情绪变化很大,这一次他所猜测的凶手,不管是秋府中的任何一个人,只怕是他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这,我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秋夫人如果想要袒护凶手,并且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的话,那她就不会后来跟着大家一起找凶手了,晕倒之前,她的伤心和愤怒,能够看的出来,不是作假。而在提到晨露之时,她却突然晕倒,当时能够近距离跟在秋伯母身边的,也就只有秋绾月秋小姐一个人。”
许不语话落,就神色担忧地等着祁言蹊的反应,纵然如今秋绾月和祁言蹊已经退婚,可是两人一起长大,多年情分在,许不语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推测怀疑,会不会让祁言蹊不满。
这么一想,许不语便很是别扭,她如今虽在这许不语身上,可是心里早已不当自己是豆蔻少女了,虽然她如今是对祁言蹊心有好感,可是她从未因此而对秋绾月有任何不满或是介意的地方,她始终相信,姻缘自有天定,如果两个人真的可以在一起,那么就算是有再多的阻碍也可以相携一生,更别说,祁言蹊也从来未曾跟她明确提及过感情的事情,他对自己是何种心意也全然不知,而她自己,对于感情一事,如今也是不知道如何去对待,因此,她对于秋绾月的存在,并不是那么的介意。
可她上来就把怀疑转到了秋绾月的身上,就算是她本身对秋绾月没有敌意,可是祁言蹊会不会相信她,之后会不会因此对她而有看法,脑海里这样的想法转的实在是太快,让许不语头都大了,突然,她的心脏“咯噔”一声,浑身上下都有些麻木,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会这么在乎祁言蹊对她的看法了……
“你是这么想的?”
祁言蹊的目光望向许不语,许不语抬头回看着祁言蹊,她看不清楚祁言蹊目光中的复杂,只能看到他深邃眼眸中属于自己的倒影,在这一刻,祁言蹊的眼睛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我……”
许不语迅速地低下头去,面部有些发烫,心里却在狠狠地唾弃自己,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居然会因为这一刹那的动心而害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