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澜一进来,便看到长乐脸上精致的妆容,还有她手上吸引人目光的指甲,眉头顿时皱起,有些不满地道:“公主,你是怀有身孕的人,凡事要考虑孩子,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吗,为了孩子,不用任何伤害孩子的东西。”
长乐抬起头来,看着杜云澜脸上不高兴的神色,冷哼了一声,然后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不以为然地道:“本宫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干系……”
“你……”
杜云澜的眉部皱得越发厉害,他往前走了一步,可还是强硬地将自己心里的怒火给压了下去,只好平复了一下呼吸道:“听说你有事找我,现在我过来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看来你果然是厌恶我的,居然连和我共处一室都觉得不耐烦了是吗?”
“长乐,我们之间有事说事,再说了,我从未对你厌恶过,只有你对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长乐的手从腹部拿开,神情听完这句话之后,变的很是复杂,只是在她看到杜云澜那张脸时,心里便是一阵的不舍。
过于矛盾的心理,让长乐心里烦不胜烦,对着外面气呼呼地道:“把那个小贱人给我带进来。”
杜云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两个婆子压着一个面目红肿,泪流满面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青禾?”
杜云澜刚开始没有认出年轻女子是谁,等到三个人离的近了的时候,他才通过年轻女子的衣着打扮,认出这个女子,便是当初那个五官清秀的少女。
“对啊,她是青禾,驸马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呢?”
杜云澜的心猛地一沉,随后使劲地摇了摇头,面目不自然地道:“不熟悉,不熟悉。”
青禾进来之后,便一直被人按着肩膀跪在地上,她的脸被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打的通红肿胀,嘴角流血,连说话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你不熟悉她,她可是很熟悉你呢,你也不用在我这里耍赖了,你们的关系我知道的清清楚楚,杜云澜啊杜云澜,本宫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是背着本宫偷腥,偷得居然还是本宫身边的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个小贱人,亏本宫一直这么信任她,居然敢勾引我的丈夫。”
“我要扒了她的皮……”
地上跪着的青禾听到长乐的话,剧烈地晃动着自己的身体,她还那么的年轻,一切都是那么的长,她不想死,真的真的不想死。
她拼命挣扎着看向杜云澜,希望他能够给她带去一线生机。
杜云澜心里没有太大的起伏,对于青禾,他心里是觉得有些可惜的,因为青禾对他是真心实意的爱,可同样他也从来都没有过要和青禾长久的意思,在杜云澜的思想中,青禾的身份低微,不过就是一个仆人,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准备和青禾在一起。
“驸马,我想你最好是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我如今心情很是不好,你若是给她求情,惹怒了我的话,只怕是你自己,也落不了什么好。”
“你……”
杜云澜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他看着地上的青禾,她的样子是那样的凄惨,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悲伤与绝望,杜云澜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懦弱又自私的窝囊废,他不能够帮她,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青禾去死。
他在心里念叨,青禾啊青禾,你不是说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我吗,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么为我去死,你也应该是心甘情愿的吧。
青禾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她拼命地挣扎着,旁边的两个婆子架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动。
“唔……唔……救……孩……”
青禾的眼使劲对着杜云澜眨个不停,她的嘴张张合合,可是因为脸部肿胀的厉害,说出的话压根不清晰。
“公主……孩子……不……”
“你在说什么?”
听到孩子两字,杜云澜提起精神来,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听清青禾嘴里究竟是说的什么话。
“你们是死人啊,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拉下去,不要再让我看到她。”
长乐紧紧地皱起眉头,指挥着婆子堵住青禾的嘴将她给拖了出去,随后一脸不满地对着杜云澜道:“不过是一个惹到了我的贱婢,我说了不会饶她就是不会饶她,你听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保她不成。我可告诉你,杜云澜,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我早就把你赶出公主府了,你说说你如今这个样子,还算的上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吗?”
杜云澜的手握的死紧,脸色青白,他原本是骄傲之人,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果说以前他没有出事的时候,长乐对他还可以,可如今他被毒蛇正好咬到了下体,压根没有了男人的功能,他如今,完全没有了其他的退路。
杜云澜的心里觉得荒唐又可笑,他一个堂堂正正凭借自己真才实学考得的状元郎,结果如今只能是依靠自己的容貌去魅惑女人。
“不高兴了,呵呵,我这人说话一向直白,杜云澜,你也不要不高兴,人是要认清楚现实的,除了我这公主府,你还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吗?”
“还有,你以为我就是傻子吗,居然还敢偷偷摸摸地背着我和青禾那个小贱人偷情,她倒也是个痴情种,知道你不是男人了,还四处左右地打探救治你的方法,对你更是嘘寒问暖,在我这里当值都没有心情了,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做下来,你以为她做的还不明显吗?”
长乐的声音很大,可是表情却很是不自然,她用手捂着腹部,看着杜云澜的时候,表现的是失望和愤怒。
杜云澜闭上眼睛,在心里为自己叹了口气。
他以前就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青禾对他实在太过于依赖了,她对他的情意表现得十分明显。
可是那个时候,他也一度地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他压抑得太厉害了,而青禾,又和他心里的那个人,有相适重合的地方,与其说他贪图青禾带来的新鲜感,还不如说青禾的存在,是他渴望脱离长乐控制的一种寄托。
说到底,他不是一个好人,青禾对他有情,他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可如果他自己能够把持得住的话,青禾压根也没有那个胆子勾引他。
“饶她一命吧,算我求你。”
杜云澜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曾经的精神气不再,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他的背微微地弯着,卑微,无奈,渴求,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像是哈巴狗一般,在长乐的面前摇尾乞怜。
“杜云澜,你可要想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们杜家唯一的血脉了,如果你哪句话惹我不高兴了,这孩子兴许我就不要了,你说你们杜家的列祖列宗,会不会从地底下爬上来,骂你这个不孝子孙呢。”
长乐抚摸肚子的手握成拳,做势往自己肚子上打,一边高举着手,一边用话语威胁着杜云澜,眼里丝毫情绪都没有,仿佛对于她而言,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就是可有可无一般。
杜云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挣扎着往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地道:
“好好好,随便你,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随便你高兴就好。”
杜云澜狠狠地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眼睛里是死灰般的绝望与压抑。
“扑通”,杜云澜双膝跪地,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来到了长乐的面前,祈求着说道:“长乐,算我求你,这个孩子是我杜家最后的血脉了,你就算看在咱们往日的情意上,不要伤害他,将他安安稳稳地生下来好不好?”
长乐的眼睛眨了眨,随后俯下身,抚摸着杜云澜的脸,心情甚好地道:“你应该知道你这张脸对我的吸引力,所以啊,你是不是男人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只要你能够保证,你的脸会一直这么好看,那么不管是你,还是肚子里的孩子,都会被我保护得好好的。”
杜云澜是如何回到自己房间的,又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他脑海里已经没有丝毫的印象了。
和长乐谈完那一席话之后,他就听到仆人来汇报,青禾已经被打死丢到乱葬岗了。
按理来说,青禾生前跟过他一场,好歹他也应该好好的送她一程,将她好好的安葬,可他不能去,他这辈子就这样了,欠了别人的,这辈子估计是还不上了,只能是等着下辈子,如果还是能够相见,他一定不会赖账。
*
阴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他负手站在一堵墙前,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墙上一只细小的蜡烛,散发着萤萤光芒,空荡的墙上,只挂了一副画像,在烛火的映衬下,画面上的美人持扇而笑,半边脸被扇子挡住,只露出一半精致如玉的容颜,紫色衣裙,身边花团锦簇,是那样的安谧而美好。
男人看着看着,便是一阵轻咳,可是目光却始终没有从画像上抽回,眼神中,是无尽的想念。
“别看了,你这几日身体不好,看了心情又不好。”
一个声音自室内响起,阴暗的角落处,又走出另一个人来,他的身姿挺拔,面目看不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男人,同样抬头看起了墙上的画像。
可随即,他的目光从墙上的画像转到一旁男人的身上,眼睛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看墙上花像的男子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只是直直地看着画像,微微摇了摇头。
看向他的男子目光暗淡了一下,随后皱紧眉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双手合拢。
“啪,啪”
两声拍掌之后,后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