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她说的很对,李云舫我们不能关押,所以……”
祁言蹊看向左景风,言下之意自然是他是如何将这个带回来的,就如何将这人给丢出去。
左景风刚要行动,愣神的段雨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盯着祁言蹊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按照我朝律法,强迫女子,奸**子,该判何罪?”
左景风惊讶地侧头看向段雨烟,段雨烟却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滚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神色。
“若是强迫女子,违背女子意愿,行奸淫之事,依照我朝律法,当应处死。”
祁言蹊的语气淡淡,说起门规处罚生死,面上也没有多少表情。
“那若是强迫女子,行奸淫之事未成,又该判处何罪?”
这一次的问句,让祁言蹊毫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了疑惑之色,他看向段雨烟,随之说道:“行奸淫之事虽未成,可强迫女子意愿已经触犯我朝律法,判处杖刑一百。”
“好,那我要告李云舫,强迫我行奸淫之事,我就不信,一百棍子下来,他还能这般逍遥自在地活着。”
得知刑罚,段雨烟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
“你……你这也太拼了吧……你要知道,如果你要告李云舫的话,那么势必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你可还是云英未嫁,名声若是受损,对你而言没有好处的。”
左景风眼睛瞪得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他虽然也对李云舫没有半分好感,可是在他心里,并不希望因为惩罚左景风,而让段雨烟受伤。
左景风并不清楚在他心里对段雨烟是何种感觉,可是他能够肯定的是,自他第一次见到段雨烟时,对她的印象就极为深刻。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与段雨烟熟悉算不上,可也能够知道她的脾气性格。
段雨烟是被宠坏了的大家小姐,她脾气娇纵,经常耍小性子,可她却又像极了一张白纸,喜怒哀乐皆表现在脸上,她的善良,她的重情,都足以掩盖她身上其他不好的地方。
“本小姐对那些事情才不在乎,爱我懂我的人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些琐事,再说了,我能够看的上眼的人会跟他解释,至于那些不能够入我眼的人,他们压根没有机会得到我的解释,我也不会在乎他们的想法。再者说了,我段家家大业大,就算是我因为此事嫁不出去,待在段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段雨烟白了左景风一眼,对他的话丝毫不在意。
她向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含糊的人,如今父亲,大哥,三哥去世,家里只有一个二哥顶住家业,她这个妹妹,不去和他争家产,若她出嫁,会有丰厚的嫁妆,若她真的不愿意出嫁,那些嫁妆折算成钱,只怕是她一辈子都花不完。
“你……”
“左大哥,段小姐是个痛快人,嫉恶如仇,她既然决定了,不如我们就尊重她的意思好了,祁大哥,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谢宛儿的声音温婉,目光却始终没有再看向左景风和段雨烟两人。
“你懂什么,她还未嫁人,如果真的传出去,对她名声造成了影响,到时候就晚了。你也是女孩子,为什么就不能设身处地替她想一想呢?”
左景风皱眉看着谢宛儿,第一次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提出了责备。
谢宛儿只觉得眼睛酸涩得难受,她看着对面那两个站在一起无比和谐无比亲密的人,心里像是刀割一般的疼,却又只能生生地忍受。
旁边的许不语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握住了她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许不语在心里将左景风给骂了一顿。
“左大哥,宛儿姐她不是这个意思……”
“不语,你什么都不用说,左大哥,是我没有考虑清楚,饭盒给你们放这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谢宛儿说完,就松开了许不语的手,转身离开了房间,除了许不语,没人看到她眼底的受伤。
“哎呀,你看你,这明明是我自己的主意,你干嘛要去说人家姑娘。”
段雨烟使劲拍了一下左景风的后背,眉头皱得死紧,她又不是傻子,从谢宛儿一进门时,她就看出谢宛儿对左景风的清晰,一个人若是爱另一个人,她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谢宛儿看左景风的时候,眼睛里的光,亮得惊人。只是左景风就像是一个呆子一般,半分不给人家回应。
“我……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
左景风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他反应过来自己话说的不对的时候,谢宛儿已经离开了。
不过他倒是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谢宛儿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孩子,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经常会惹怒谢宛儿,可是每一次谢宛儿都是自己消气,等他再哄哄她,说些好听的话,这件事情也就那么过去了。
许不语瞪了左景风一眼,心里满是无奈,人真的是种奇怪的生物,对自己好的人不要,却偏偏喜欢看不惯自己的人,只是希望,左景风能够早日醒悟过来,知道谢宛儿对他付出的这一切,千万不要等到那天谢宛儿被他伤够了心,选择离开的时候,他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你如果确定自己要告李云舫的话,那我就将他收监。”
祁言蹊看完这一出闹剧,心里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想,对于他而言,左景风是他的兄弟,可他同样也是独立的自我,他的年龄,早就已经不是父亲和他给他做选择的时候了,不管他最后选择谁,过得是否幸福,都是左景风自己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这一点没有人可以强迫或者是代为选择。
“当然,我要告他,如果他不肯认罪的话,我可以当庭指证。”
段雨烟的语气很是郑重,祁言蹊点了点头,头一次对这个娇纵爱发脾气的大家小姐有了改观。
“你放心,只要他做了这件事,我六扇门自然也就有办法叫他吐口。”
许不语看着祁言蹊,祁言蹊虽然没有回看,可也能够察觉到许不语的目光,他心里清楚,许不语同样也不希望李云舫就这么无事一般的活着,不过他身为六扇门总首领,绝对不会因为个人的喜恶去制裁一个人,可同样,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他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坏人逃脱。
*
长乐公主府,正是春暖花开,到处生机盎然的模样,公主府的花园很大,种满了各种珍奇花木,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坐在花园旁边的亭子中,闭着眼睛小憩,四周鸟语花香,气氛安谧。
站在男子身边的仆人面色纠结,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道:
“驸……马……”
“驸马,您还是去房里睡吧,小心着凉。”
杜云澜被声音惊醒,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一切,竟有一种不知身在何时何地的感觉。
自吟霜走后,他再也没有梦见过她,而今日,他居然难得的在梦中见到了她,她仍是年少的模样,单纯美好,语笑嫣然,可无论他如何想要去触碰那张带笑的脸庞,却始终触碰不到,那种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的滋味,让杜云澜的心里,满满都是怅然若失的心情。
他明白,不管吟霜如今是生还是死,她都不会原谅他了,他也不值得被原谅……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自己待着。”
杜云澜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地对着下人吩咐,可周围的仆人却都是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要你们下去你们难道没有听到?”
停顿了一会儿,杜云澜抬起头才发现,周围的仆人压根没有走,他只觉得心里一阵厌烦,皱着眉说道:“我说过了想要自己待着,难道你们听不见吗,我要你们赶紧走,给我滚。”
“驸马,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公主要我们几个人寸步不离地看着您,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不光是我们,甚至是我们的家人,都要跟着一起受罪。”
“呵呵,公主……”
杜云澜想到长乐那张脸上的表情,心里又恨又怨,最后积攒为极度的怒意,他猛地起身,抓住其中一个仆人的衣领,俊逸的五官扭曲,冷冷地吼道:“她是公主,你们都听她的,我还是状元郎呢,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对我的话就是不屑一顾?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那仆人被杜云澜推搡的前后摆动,神色惊慌地回道:“驸马爷,您是状元郎,可您不也是驸马吗,在这公主府里,不管您以前是什么身份,都不如公主身份高贵啊,您说,您虽然是主子,可您和我们这些个仆人一样,都是要听从公主安排的。”
仆人说完之后,杜云澜的手在仆人胸前停顿了片刻,便仰天苦笑了两声:“对,听公主安排,听公主安排。”
“可笑啊,可笑啊,枉我苦读诗书数十年,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杜云澜的语气悲愤,又哭又笑,他的神色太过于癫狂,旁边伺候的几个仆人看着他的这副模样,都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摇了摇头,神色既惋惜又无奈。
最后,还是当头开口的仆人又劝道:“驸马爷,您还是回房去歇息一下吧,小心身体。”
杜云澜平静了一下,最后将面部表情放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好,我这就回房。”
围着的几个仆人听到这话都松了一口气,如今驸马爷虽然身体有恙,可是公主对他仍很是重视,如果他这边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被公主知道的话,他们几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驸马爷,原来您在这里啊,奴婢都找您好半天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女子稍带沙哑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还未等亭子里的几人反应过来,一个身着深紫色长裙的中年女子小跑了过来。
她的步伐很快,脸色明显带了惊慌,“驸马爷,公主找您,让您尽快跟我去一趟。”
“咦,这不是公主身边的宁嬷嬷吗,她可是公主的奶娘,一般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做跑腿的活的,这次让她出来,事情看起来不简单啊。”
“好了,不要再议论了,如果被驸马或者是宁嬷嬷听到了,只怕我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的两人从紧紧靠在一起,在被发现之前迅速地抬起头看了看那中年女子和杜云澜,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杜云澜在中年女子身后,走过花园,穿过走廊,他的身姿仍是那么的飘逸超凡,衣衫随风而舞,可外面明明是春光明媚,杜云澜却觉得自己内心满是阴霾,他同样有种预感,今日长乐找他,像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可是思考过后,他却又是苦涩一笑,现在对于他而言,还有什么是不能够看开的。
“公主,驸马爷来了。”
宁嬷嬷小心翼翼地走进房中,对着长乐公主汇报道。
长乐的身体倚靠在铺了软垫的靠椅上,她今日穿了一袭水袖红的长裙,宽松的衣裙掩盖了腹部的隆起,除了圆润了一些的面部,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她是一个孕妇。
“哦,来了。”
长乐低头玩弄着手上凤仙花汁染的指甲,娇艳的眉眼里,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