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陆战霆会左手画个龙，右手再画一道彩虹，直接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秒了。
没想到他竟然笑眯眯地说：“阿曼，看到你现在有这么好的归宿，我也是打心眼里替你高兴。对吧？像石先生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一表人才的。一定比我这样的人更有前途。你要好好珍惜，另外告诉你爸一下，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把乘龙快婿给吓跑了。”
我站在一旁，尴尬得快死翘了。
我可真是不习惯这样的陆战霆，难道他这是肋骨被打断了不止，脑子也给打坏了？ 陆战霆在后面戳戳我，低声说：“怎么？难道只有萧陌才有本事不战屈人之兵么？”
我气得心脏疼：“你倒还挺会乱用成语的？”
这时候，已经在旁边听了一脑袋尴尬的导购员，弱弱道：“那个，几位……这衣服还要不要？要不，还是先试试好么？只剩这一件，可能有点大呢。”
我哪里还有心思试衣服，她恨不能立刻就把陆战霆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在这里遇到徐曼，真是比踩了狗屎还晦气。
“不用试了，我买给我朋友的。”
我对导购员说，帮我包起来就行。
我把萧陌之前送我的那张卡递了上去，徐曼顿时得意洋洋地尖叫：“陆战霆，你现在可比以前小气了好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没有要我付钱的习惯吧？”
石华站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冷笑：“这位老兄，没钱就别带女人来这种高档的地方。听兄弟一句劝，这打打杀杀的营生做不久的。还是踏实点过日子才是真的？”
我仿佛能看到陆战霆头顶上的buff加满了。
心想今天这两人是不掉一层皮，不会停止作死是不是？
不过，萧陌之前已经警告过陆战霆，不能再惹徐曼。
既然是放长线钓大鱼，那么总要有点卧底的气质。
可是陆战霆不能惹她，不表示我也不能惹。
于是我笑眯眯地看着石华，我说石先生啊，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呢，一向都是我管钱。
你还记不记得了，上次你来我那个店里做婚纱的，那么大的店面都是我男朋友投资的。
徐曼是没什么脑子，但不是聋子。
一听这话，她怔怔转过脸去，看着石华：“什么做婚纱？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么？怎么，你以前还有未婚妻？”
石华当时就懵了，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这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能搅和他一次，就能搅和他第二次。
看着石华满脑袋冒汗，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份上。
我赶紧又帮他圆场道：“徐小姐别误会，石先生是做这个生意的，呵呵。在我店里下了好多设计订单呢？怎么，没给徐小姐也买一两件？”
“谁看得上你那三脚猫的水平啊？我想买衣服，还不是整个商场随便挑？”
徐曼狠狠瞪我一眼，抬手就指着我手里那件蓝裙子。
“我就要这件。”
导购员也懵了，可能是年轻，性格也直爽。
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她怔愣一下，竟然说：“不好意思女士，这件只有一件尺码了，您身高可能不合适。”
徐曼比我还要矮一点，而阮棉比我高半个头。
这件衣服，给阮棉正合适。
如果是徐曼穿上，大概就会像个麻袋了。
结果这话一出，徐曼直接就炸了，上手就给抢了过来。
“你少废话！不合适我也要！”
见徐曼进试衣间了，我冲陆战霆说，要么算了吧。
咱俩该去哪去哪，别跟这个没脑子的女人扯王八犊子了。
“干嘛，多好的热闹啊，不看白不看。”
丫的，陆战霆这是来劲了。
于是我只能陪着他——
不，其实我不是必须要陪着他的，我自己也想看热闹好吧？
几分钟后。徐曼出来。果然，后背的地方十分宽松，脚下的裙摆拖在地上好大一截。
她的身材娇小玲珑，确实不如那模特撑得起来。
我差点笑出来，然后不厚道地对导购说：“你们VK品牌的首席设计师，不是正好在门店么？”
“就让他把这条裙子改成徐小姐的尺寸好了。”
徐曼咬咬牙，恨恨看向我：“用不着你管，我就喜欢穿大的。”
陆战霆饶有兴致地靠在轮椅上，侧头咂嘴：“也行，看着就像一个瘦弱不堪的*，套了个尺寸很宽裕的套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只有我能听见。
这一下，差点把我笑漏尿了。
石华赶紧上来打圆场，没事没事，那什么设计师的既然是高端大师，就让他给我女朋友改改。
钱不是问题！
金发碧眼的设计师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我大大方方走上去，跟他自我介绍。
我与劳伦斯认识，是在三年多前了。
虽然那时候我还叫susan林，现在又整了容貌。但我相信，只要我开口说话，他就能知道我是谁。
我们交流用的语言并不是英语，我相信徐曼是肯定听不懂了，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
然而石华亦是一脸懵逼。
于是，那位金发碧眼的设计师开口说起了生硬的中文。
“你好，徐小姐小姐，我是VK首席设计师劳伦斯，我跟susan在法国认识的。这条裙子很适合你的肤色，能为你这么漂亮的女孩量身剪裁，是我的荣幸。请这边来，我帮你量一下尺寸。”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徐曼早已骑虎难下。
这时候，导购小姐再次上前。端着个pose机，左看看，右看看。
“请问，谁买一下单？”
“这边！”
石华不适时宜地冲上前，在女神面前，他可是做足了面子。
“没关系，石先生可以刷个预授权先。”
导购员笑眯眯说。
石华刷卡的一瞬间，我脸上那丝诡秘的笑容被陆战霆给捉了个正着。
“纪晓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丫这么坏呢？”
“我哪坏了？她喜欢那个裙子，我帮她搞定么！这还是看在她是你前女友的份上。”
陆战霆瞪了我一眼：“你别以为我听不懂法语，你刚跟那个外国佬说的呵呵，改修工时费，一小时720美金，你想弄死这个姓石的胖子啊？”
“哎呀，徐曼这么好的女人，值得任何男人一掷千金嘛。”
我笑得越发不厚道了。
石华和徐曼已经签完了单，走了过来。
我以为今天这事已经算是很出气了，但没想到的是，石华竟然主动提议一起去吃饭。
说是要好好感谢下我们两个。
“毕竟以前，对阿曼照顾了那么久，是不是？”
陆战霆哈哈大笑：“那么久倒是算不上，我身边的女人没有能超过一个月的。当然这是以前，认识晓萝以后就不一样了。”
我：“……”
石华的脸色很不好，一旁的徐曼就更是恨不能咬牙切齿了。
可是面子这种东西，怎么丢的，就得怎么想个办法捡回来。
否则一整天心情都不好，很容易憋出内伤。
走到我面前，石华假惺惺道。
“走吧，这附近有家非常地道的法国菜，我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我有贵宾卡，不用等位。”
石华话音刚落，我便轻描淡写地睨了他一眼。
“石先生在法国留学过？那刚才我们说法语的时候，您怎么一句没听懂？”
“这……”
石华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
一旁的陆战霆却开口道：“石先生听不懂是正常的，因为你发音一点也不准哈哈哈。”
“呵呵，我没仔细听嘛。偷听女士谈话，是不太好的。”
石华摸了摸脑袋上的虚汗，一边就坡下驴，笑容也是极其尴尬。
“石先生这么盛情难却，我们就不拒绝了。”
石华带着徐曼先走了，我只能推着陆战霆往两条街外的餐馆走过去。
立春的傍晚稍微有点冷，我俯身把陆战霆膝盖上的毯子紧了紧。
风吹过细软的发梢，掠在精巧的鼻尖上。
我猛一抬头，却见陆战霆正盯着我。
我脸颊一红，抿唇小声道：“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病？”
我自己的生活一塌糊涂，满地都是烂摊子的。
居然还有心思跟你出来玩大冒险。
“难道人的本质就是觉得虐渣打怪很爽气么？其实这个徐曼也挺可怜的，肯定是因为上次说的，被你用狗吓得抑郁症精神失常。否则怎么可能会找一个像石华那样的？”
陆战霆笑眯眯地打了个呵欠：“这个嘛，在心理学角度上讲，叫应激性创伤弥补情感需求。因为我太不把她当回事了，所以她现在就想找个舔狗。哪怕猥琐一点，下做一点。只要能把她捧在手心里——”
“可你不觉得你很过分么？”
我施施然道：“徐曼骄纵了一些，但人又不坏。你接近她，也不过是为了对付她老爸。”
“头发乱了。”
陆战霆突然转了一个话题，口吻淡淡地说。
我尴尬地用手捋了下鬓角，低声说：“哦。”
轮椅咯吱咯吱地作响在人行道上，梧桐叶偶尔飘落。
沉默须臾，他又说：“晓萝，其实你也一样。我说的是应激性创伤弥补的情感需求。经历过顾青裴之后，你也一样需要一个对你真挚对待的男人。萧陌做不到的，我却可以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