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着这是,我的电话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上的号码,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是温之言。
我看了江启年一眼,然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进程还满意么?”
温之言的声音传来。
我的心泠然一震。
“你什么意思?”
“有朋自远方来,我以为你不会那么孤独。”
我咬牙切齿:“温之言,我说过这一次只想靠我自己。你把所有人都弄到天蓬市,你究竟想干嘛!”
“你觉得我会安排得动萧陌和他身边的人?”
温之言明确地辩解,我无话可说。
“OK,那你告诉我,江启年到底是什么身份?袁梦,丁超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任鹏飞带着徐曼过来找袁梦,无意中透露出袁瑞山的真实经济实力。如果你足够警惕,现在就应该已经查清楚袁瑞山的身价背景了。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是第一批带人进入裕丰乡,像村民们主张卖血的血头。”
听了温之言的话,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血头?”
我脑中顿时浮现出三个可怕的大字——艾滋病。
“比这个可怕。”
温之言表示:“血液能够贩卖,其他的东西利润就更大了些。天蓬市督马明磊与袁瑞山,是连襟。当年特批他在裕丰乡的一切活动,是谁打的掩护,早已不言而喻。”
我说我明白了。
袁梦接近江启年的目的,是受他父亲的嘱托。就是想看看江启年到底是哪条船上的。
因为无论是马明磊还是宋振宇,已经板上钉钉地与当年的裕丰乡脱不了干系了。
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是将要被军方灭口,还是将要被异己铲除的命运。
与其说,他们是在处处给我使绊子,还不如说他们是在想办法判断,谁才是能抱的大腿。
现在江启年当着袁梦的面,说我是他女朋友,那么宋振宇他们只能把目光转向剩下的那根救命稻草——
萧陌。
萧陌是萧天扬的外孙,是老司长退休后的嫡系接班人,是凌副总统未来的女婿。
他们一定以为,萧陌是过来擦屁股的。
可却只有我知道,萧陌是过来挖坟的。
否则,他不会把陆战霆甄珠,甚至萧鸿渐都拉扯进来。
萧陌是准备背水一战,我想。
就算不是为了纪晓萝,他只想要永远摆脱那种连自己想要的女人和孩子都守护不了的命运。
对于这个一辈子都强大到只会对别人发号施令的男人来说,这才是一辈子的污点。
挂了温之言的电话,我在洗手间前站了好一会儿。
我想先回去,把今天这些情况跟宋哲君分享一下。
没想到,我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人!
“你是,刚才那个包厢的——”
陆战霆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惊奇与好奇。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我叫顾忘。”
“你就是顾忘?”
陆战霆恍然大悟的样子,让我整个人顿觉不知所措。
我以为是萧陌跟他说起的,没想到陆战霆怀着狐疑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
“是于桃告诉我的,说自己刚刚的身份差点暴露,所以先走了。可是没想到,一个叫顾忘的女人突然跳出来给她解围,于是我想,她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啊?”
我:“……”
我有一年多没见陆战霆了。
他比以前看着似乎稍微瘦了点,头发也剪得很短。
比起那个带点油腻妖孽气质的夜场老大,这一刻的他,仿佛多了几分自律与内敛。
“我只是觉得于小姐跟我以前一个朋友重名,不自然地就对她有些好感。没想过什么解围不解围的。”
我转过脸,一个萧陌还不够,再来个陆战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招架了。
于是我只能死磕着不承认,反正除非温之言透露出去,否则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是谁。
陆战霆见我不说话,径自无趣地咂咂嘴。
“好吧,既然顾检长不愿多说,就当我没来过。你也不过就是跟她一样,长了双很相似的眼睛。”
陆战霆转身离去的时候,我的心小小地疼了一下。
咬过嘴唇内侧一抹柔嫩的腥甜,我努力地上扬着嘴角:“陆先生,我觉得于小姐人很不错,或许——”
陆战霆转过脸,脸上的表情依旧沉静,半晌,他轻轻启唇,勾起一抹令我熟悉的微笑:“啊,等我们过了三十五岁,她未婚我未娶,要么就凑合凑合过吧。呵呵,如果我能活到三十五岁。”
我:“……”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但陆战霆确实看着比之前瘦,人也没那么健康。
我突然觉得,在我和萧陌之间一段又一段的感情无疾而终之后,我却始终没有把陆战霆当做过备胎与退路。
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合适的。
我是那种细腻到,恨不能让别人捧在手心里都得不到安全感的矫情男人。
我需要的男人,是那种——
我闭着眼,他也知道她眼里有泪。
我咬着唇,他也知道她嘴里有血。
陆战霆能带给我的快乐,像是摩托车后面的蒲公英,风一吹,飘得特别漂亮,可最后又能剩下什么呢。
沉默袭来,气氛直降冰点。
陆战霆高大的身影被顶灯投射在正墙面上,我只觉那种压迫似乎穿透了多年以来的庇护与熟悉。
两人前后回了包厢,各自去了各自的。
我进门,见大家已经开始玩起了气氛。
邱叶子正拿着个麦克风,演唱一首难度挺高的英文歌。
虽然她嗓音还不错,可选歌多少还是有点自不量力。所以虽然不算难听,但也绝对让人不想欣赏。
而常聪则和另外一个女孩俯身在点歌台那,我觉得常聪这人就有点像傲慢与偏见里面的考林斯,虽然自己的条件也不算差,但感觉就好像,一定要急着找到一个姑娘来门当户对。
于桃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沙发角落,端着一杯红酒,偶尔小口抿一下,神色恬淡自若。
我吃了一吓——
她怎么又回来了?
突然想起隔壁的那四个人,我猜想,今晚萧陌那边应该是有行动的。
这会儿我猛地一低头,发现手机里穿过来一条短信。
【早点回酒店】
果然,是萧陌发给我的。
我暗暗咬牙,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来决定。
那边邱叶子仿佛有点醉意了,这会儿正跟依偎在丁超的怀里索吻呢。
我觉得,虽然这两人看着不怎么登对,但玩起来还算放得开。不过邱叶子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当兄弟收了也不错。
“你咋才回来?掉厕所了啊!”
邱叶子冲着我招手,笑道:“过来陪我挑个歌,咱俩上去吼一嗓子!”
我面有难色地嗔怪她:“算了吧,要唱你自己唱吧,我又不会。”
“怕什么啊!大家本来就是为了开心么?你不会唱,有年哥帮你吼嘛!”
江启年向我走过来,倒是不含糊。
那感觉,就好像女的吃不下了,又觉得剩菜浪费,于是男人自告奋勇过来帮她吃完一样。
我十分别扭,因为我真的不确定,江启年这样的男人也会唱歌? 仿佛只要是我的要求,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哪管自己那一副天生跟颜值成反比的五音不全,唱出来可绝逼是车祸现场。
邱叶子在一旁拍手起哄:“啧啧,你看看年哥现在这一脸老婆奴的样子!顾检长,你真是好福气。”
而我却始终笑不出来,因为我总是在江启年的举手投足中,看尽了太多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也可能是因为包房里的灯光太美丽,回忆才会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你会唱什么?”
江启年问我。
我摇摇头,我的嗓子做过手术,别说唱歌了,连诗朗诵都不成。
“那我来唱。”
江启年走到点歌台那边,说,帮他悠闲一首《我愿意》。
熟悉的旋律响起,我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我想起了顾青裴。
想起顾青裴在跟何婉晴分手后,一个人躲到KTV里去唱这首我愿意的时候,哭哭啼啼烂醉如泥。
我查了叶城所有的门店,最后找到了神志不清的他。
我知道,那时的他,眼里只有何婉晴。
所以我就在他连名字都叫不对的状况下,把自己送给了他。
那是我的第一次,无怨无悔,到如今也是。
江启年唱的很好听,我一直相信,唱歌好听的男人一定都是有故事的。
可我已经过了能被故事感动的年龄了。
想着想着,我端起桌上那杯抹茶拿铁。
刚想放到口边,却发现已经空了。
“你喝完了啊?”
我看了眼邱叶子,不好意思地表示,这杯我已经喝过了。
“是啊。”邱叶子站起身,摩拳擦掌地从我膝盖前蹭出去点歌,同时回答,“饮料垫垫才好喝酒啊。”
“要不我再去帮你买一杯吧?”常聪坐在旁边,殷勤地看了我一眼。
我摇头并道谢:“没事,我喝橙汁就行。”
几首歌下去以后,气氛稍微好了一点。
好像每个人都忘记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
直到这时,突然有个人跳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