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伤害过你的一个女人了,不在乎再伤害一个。”
甄芳眯着眼,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说着,她抬手扣了下保险。
萧陌上前一步,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急速动作之下,她一枪放空。
没有声音,呵呵,其实她的枪里,并没有子弹。
“萧陌,你真的以为,我还会再毁你的幸福么?”甄芳一闪而过的伤感,推开了萧陌的手,重新捡起枪。
这一次,她对准了萧陌的头。
“你知道么,我一直以来都希望能有一天,若是可以一颗子弹结果了你,然后再一颗子弹结果了我自己,该有多好?可惜,当年你为什么不会为了我而与你的家人,与你的信仰和义气翻脸。如今,却为了别的女人,大义灭亲?”
甄芳脸上的泪水落下来,那一瞬,我看到萧陌竟然转开了头,仿佛不忍直视。
我是女人,出于强烈的第六感,我以为,萧陌应该是爱过甄芳的。
甄芳动了动唇,没说什么,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萧陌缓了缓,才赶紧转身奔到我身边。
“对不起晓萝,让你一个人受到这么大惊吓。没受伤吧?”
“我没事,你呢?你刚才还在发烧,这会儿怎么样?”我轻柔道,眼里同样满是关心。
“我还好,这个药物作用一阵阵的。”
萧陌将我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同时目光一下子偏移了过去,落在我们身后的石头上。
他看着那个白色的小瓷瓶,问我:“这是什么?”
“这是甄芳留下来的,说是王倩的血浆样本。如果你真的用了TND1990的药物,她的血浆对一般人来说有传染力,但对于用了疫苗的实验者来说,是可以解毒的。”
“我不需要,我已经解过了。”
萧陌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什么解过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昨天不是还发烧么?”
“没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欲言又止。
但我感觉得到,萧陌应该是有事在瞒着我的。
外面的阳光又出来了,我们两人把木筏拉出来。
萧陌说,我们先到上面再找个山洞,如果今天晚上不再下雪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爬上去了。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不希望我太担心太颓丧。
但不管怎么说,能跟他在一起有个目标往前闯,我总觉得希望始终是大于恐惧的。
“刚才,甄芳都跟你说什么了。”
这会儿,萧陌的状态还是不错的,而我的脚也没有再像昨天那样疼。
于是我们就这样搀扶着,一步步往前走去。
“没说什么,她就说了些裕丰乡的事。她说这里有钻石,是当年那几个老家伙打劫了一个商船,然后霸占了人家的钻石,偷偷藏在这里的。没想到,被这里的居民发现了。”
说到这里,我看了萧陌一眼,问他,这件事你知道么?
村上的那些人不是死于泥石流,而是被屠杀的。
萧天扬和凌中一打着病毒传染的旗号,来围剿王倩,同时进行封村。
毕竟是那么大的一笔财富,谁也不愿意袖手旁观啊。
我说了这么多,萧陌的态度却是平平的。
“这些都是甄芳告诉你的?”
“嗯,她说,王倩曾经救过她的妹妹甄珠,所以她才放了王倩一马。”
我说, “甄芳让我告诉你,她是被冤枉的,现在在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你不要追缉她。”
见萧陌始终不说话,我沉了沉呼吸,终于大喘一口气。
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我实在是不吐不快。
“甄芳她,真的是甄珠的姐姐么?”
“嗯。”
萧陌字鼻腔里嗯了一声。
“我就说,我怎么觉得她俩那么像。连品位都差不多,姐姐一心爱你,妹妹也差点——”
“你想说什么?”
萧陌冷冷地反问。
我看得出来,他在尽量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没想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萧陌,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困扰的。”
我说,甄珠以前很擅长的武器,是不是一种很灵敏的钢丝。就像她姐姐一样? “是。”
我倒吸一口冷气,突然觉得有块压在自己心口的大石头,突然一下子就——
压得更瓷实了!
“萧陌,那,你们军区的特种女兵里面,会用这种钢丝的,还有谁呢?”
“不多了,因为手段太过残忍,而且容易留下痕迹。除了甄珠两姐妹之外,也只有我外公那边的几个特勤女兵会用。你怎么了?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哦了一声,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
“我想,如果甄珠最近也用过这样的——”
“纪晓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萧陌为什么突然有点不耐烦,但我了解他。
就算我换了一张脸,也依然了解他。
他只有在hold不住的时候,才会突然地提高分贝。
我感觉到出来,他并不想让我继续甄珠的话题。
“我没想说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看到甄芳在用一根细钢丝 ,想起那天凌中一搜身的时候,我在甄珠的拇指上看到了这样的勒痕。而今天甄芳又提起了甄珠是她妹妹——”
我极力的辩解,却似乎并没有让萧陌的心情好一点
他转过脸,没有忽视掉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烦躁。
于是我沉默了,垂下了眼眸。
如果我说的话对方不想听。那么这里面再夹带私活,或者旁敲侧击,都没什么意义。又何必多言,让自己难堪?
我没有再说话,一个人登着山。
萧陌发完火,似乎立刻就后悔了。
他说抱歉,他刚才找不到我,很心急。心情不好,不应该对着我的。
我不是他的军人,不是他的士兵,更不是他可以发脾气的对象。
萧陌看向我,拧起了眉头,:“晓萝,我是很真诚地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火的,我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甄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以后注意。”“不是,萧陌。我不是在生气。” 我扯了扯嘴角,长长叹了口气。
“我只是有点害怕,我们两个人在想的事同一件,回避的也是同一件事。”
我以为,我们两人在一起,确认过心意,就再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这一路,我们爬得很用心。
奈何老天爷也不那么作美,还以为很快就要逃出生天了,没想到临近傍晚的时候,又开始纷纷扬扬下起了雪。整座雪山就像被丢进一个千年冰窖中一样,冷的异常。
“休息一会儿吧。”
萧陌看我体力不支,提议道。
我说好,我们再去找个山洞吧,今天,应该可以再熬一晚上了。
我们的水已经喝完了,饼干和糖果在第一次滑下去的时候,也弄丢了。
就算想死,也只有一颗子弹了。
我依偎在萧陌怀里,感觉整个人已经开始僵硬了。萧陌亦是没有力气再行走,静静的把我搂在怀里。
讲实话,如果走到这一步,我们两个却还是不得不面对绝望的困境,我是很不甘心的。
“萧陌,今天是不是不会出太阳了?”我开口,声音都是颤栗的。
萧陌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眼底暗了暗。
“傻瓜,已经是傍晚了。”
“喝点热水吧。”萧陌无奈的说道,说完他也才想起来,我们没有水了。
“把手给我。”
我依他的话,把手给他。
萧陌解开衣服扣子,直接将我冰冷的手揣进怀里。
一股温暖传入我的手心,但我整个人却更加战栗。
“萧陌,你别这样……”
我要将手抽出来。我能感觉得到。萧陌身上的温度在渐渐散去,而我却将冰冷的手揣进他怀里,就等于在他失血过多的时候抽他的血?
我知道,或许他在用这种方式来向我表达,今天甄芳的出现,并不会给我们之间带来任何问题。
但我读出来的画外音,却是另一重寒意。
“萧陌, 你愿意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么?”
“别乱动!”萧陌摁住我的手,却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眼眶红了红,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问他,“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萧陌将我搂的紧了紧。但我觉能感受到他的一颗心跳,宛如刀绞一样。
我嘴角扬了扬,“你在骗我。”
“其实我不怕死,我就是有点遗憾……“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去做,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还有好多话没来及去说……”
“没关系,一样一样来。”他安抚着我。
我苦笑,如果还有机会一样一样来,那该多好!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他们的生命也在一点一点的跟着消失。
“萧陌……”我的意识已经开始迷糊了,在浑浑噩噩中唤着心里最留恋的两个字。
“我一直都感觉得到,你心里,其实还有别人。不是凌琪,是甄芳对不对?”
“她,跟你之前,到底有怎样的故事啊?”
我眯了眯眼,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