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兄弟啊。”
王东尼立即换了一副万般无奈的口吻:“我让步?我不让步能有出路么?老哥哥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想当你的慈善家,你孑然一身高风亮节,我拦不了你。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不能把我往泥坑你拽吧?文豪影视下半年投资了七八个档剧,各个都是当红的IP。我王胖子是磨破了嘴皮,掉光了头发,好不容易打开的资源,你萧大少爷就打算为这么一个女的跟投资方撕破脸么?”
还当自己是萧家得势时候的那个大少爷么? 王东尼话里话外的,皆是讽刺。
“你要是这么说,干脆就拆伙!”萧鸿渐简直气炸了肺,“小欣用得着去找刘赟么?我组建团队花了几个月时间给她们培训,这个B角本来就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我早就已经跟制片方导演沟通过了,试镜那天她表现的也没有偏颇。就算凭自己的本事,十有八九她也是拿得到的。刘赟是个什么货色你不清楚么?打着他老子的旗号,骗过多少无知少女?
这背后是不是有人牵线搭桥,你我心知肚明。可怜小欣那脖子烫的,跟狗熊舔过似的,全都毁了!”
萧鸿渐不能忍受这一切。
为了唐韵,也为了甄珠。
为了他从没来得及兑现的诺言,没来得及坚持到底的守护。
每个人在别人的故事里,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配角,但对萧鸿渐来说。
有时候,哪怕自己依然还是无能为力的纨绔子弟。
至少,能拉一把的,那些姑娘们就可以再少演出一场悲剧。
虽然,叶西也劝过他。
说唐韵的事,并不是潜规则所致。
说甄珠的事,也不过是命运阴差阳错了可惜。
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找点理由坚持一道原则。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跨越过去。
眼看着萧鸿渐发飙,王胖子也不再示弱了。啪一声,他直接甩出一叠照片,当场就把萧鸿渐给镇住了。
照片上,香艳的肌肤,迷离的表情,不堪入目的主体一下下撞击着萧鸿渐的脑神经——
“这是……”
“这是小欣的裸照。刘赟那小子,就怕我们不依不饶的,先发制人拍了小欣的裸照。
鸿渐,你知道哥有多难么?你要去跟人家打官司,人家只要说,是你们艺人主动送上门来投怀送抱的。开水烫伤不过是个意外,要找去找夜店服务员啊?
到时候,星尚的名誉还救不救得了?你敢保证小欣完全是被强迫的?她也是个成年人,就没想过主动,没有投怀送抱?
只要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报不负责任地一开口,说我们星尚文娱为了争资源,不惜指派艺人色诱。还有没有人敢过来我们这儿签约?
所以今天我跟刘总谈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不追究,他们也息事宁人。小欣的药费,交给保险公司就是了。一些基础医疗都能保障,对员工和其他艺人,也只能这样交代。现在人家刘总也让了一步,说愿意帮我们保留这个B角,再送个姑娘过去。已经是天大的情面了。
你要跟我拆伙,我没问题啊。反正只要你萧鸿渐良心过得去,在你们萧家出事的时候,人走茶凉患难见,是谁依然挺你,由着你任性胡来的啊?”
萧鸿渐咬了咬牙,将拳头往办公桌上狠狠按了下去。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萧先生么?是我,杨校长。”
葵花福利院的杨校长? 萧鸿渐反映过来对方是谁,立刻换上了一副冷静而礼貌的语气。
“杨校长您好啊,是我,什么事么?”
“哈,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上次你过来这边,咱们谈的说要给孩子们捐几台电脑的事......”
“哦对,我记得呢。这几天有点忙,回头我就叫人送过去!”
“那好那好,等着您哈!”
萧鸿渐挂了电话,王东尼在一旁冷眼看着。
“鸿渐,你是不是真以为,全世界就我一个坏人?就我一个人在吸你的血啊?”
萧鸿渐皱紧了眉头,厉声提高了一个八度:“我乐意!”
“你乐意可以啊!你乐意你别把手伸到我的口袋里掏钱啊!”
王东尼也不示弱,反讽的口吻更是一浪高一浪的。
“你们萧家当初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就当你现在做这些慈善,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可我们呢?我们就是来混口饭吃的,真的没你萧大少那么高的觉悟!”
王东尼哼了一声,整了整被萧鸿渐扯歪的领带。
然后再次堆了一副苦口婆心的面容,抬手拍拍萧鸿渐的肩膀:“做慈善不要钱啊?你手里养了那么多孤儿,谁会说你一个好字?人类本性一个贱,都觉得你这样做,只是为了给你们萧家赎罪。都这个地步了,瘦驴拉硬屎的,你是打算继续找朋友借钱,还是干脆找个富婆把你给包了啊?”
“你!”
萧鸿渐扬起拳头,却终究没能理直气壮地落下。
王东尼话糙理不糙,以前他做星尚的时候,完全是因为拿着家里的公司当个营生玩了。
里面那些漂亮又年轻的新鲜血液,归根到底还不都是圈子里的玩物?
她们明知道自己贱如草芥,却还是趋之若鹜。
有些人生活所迫,有些人命运坎坷,但也有些人是真的自甘堕落。
萧鸿渐觉得,或许王东尼的话没有错。
他无数次想要挽救唐韵和甄珠那样的可怜姑娘,其实只不过是不希望自己还像以前那样束手无策的无助。
“就让summer去吧。”
summer是半年前刚签的艺人,以前是野模出身,走走秀拍拍硬照还可以,但演技基本为负。
萧鸿渐不太看好那个女孩的气质,但她已经不止一次地跟自己表达过不想再做冷板凳的意愿。萧鸿渐觉得,两权相害取其轻,至少能让自己的负罪感——
没有那么重吧。
这娱乐圈是什么地方啊。心灵纯净的乌托邦?培养一群纯洁无暇的白天鹅往天上放?想的太简单了。
王东尼点点头:“行,我去安排,先走了。”
转身开门转个弯,还没等王东尼收起嘴角得意的笑容呢,君越怡的身影就突然跳到了王东尼的眼前。
“哟,这就是你新招进来的造型师啊?”
王东尼一早听说萧鸿渐招了个人过来,本来还有几分警惕。然而这番一打量下来,彻底不用走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