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我只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女孩而已。”
君越怡抬了下眼睑,表情依然是那么温和而口吻依然不徐不疾。
萧鸿渐觉得情况有点不妙,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找回了很久以前才有过的那种感觉。
对一个女孩子开始产生兴趣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对她好奇。
进而想要靠近——
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能对这样的感觉维系多久。
有些事,真的不敢轻易定性。
“是啊,小欣确实太可怜了。大家都是*做人,凭什么有的人就注定了要付出,有些人就注定了要获利?”
萧鸿渐坐在了副驾驶上,看君越怡不声不响地发动车子。
今天早上,他为了给君越怡让车位,已经叫人把他的车子开了回去。
这会儿一路上都在坐副驾驶,也不知怎么的,竟有一种拿错了男女主剧本的既视感。
可能真的是因为,身旁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大了吧。
虽然看起来长着一张乖顺的娃娃脸,但那种不跟随的气质,还是能从她的举手投足中散发出来。
“但也有些人,偏偏放着优渥的生活弃之不顾,要选择一些注定付出的路。”
君越怡看了萧鸿渐一眼,后者微微一愣。
“嗯?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被人这样赤裸裸地认可,萧鸿渐还是有点难以招架的。
君越怡轻笑一声:“我在说我自己。”
“哈,难道君小姐也喜欢做这样的事?”
“帮助些有需要的人,本来就是很让人高兴的。如果萧总愿意,以后也可以带我去那些福利院看看。”
君越怡的笑容,开朗又明媚。
或许正是因为得到过太多爱的人,心里才会又这样阳光的东西存在吧。
有时候君越怡也会奇怪,为什么萧鸿渐明明也是那么优秀而自信的男人,却很少能在他身上看到与之匹配的阳光? 直到今天下午,她打电话为了桃子和陆战霆,才明白......
“好啊,我周末就准备去一家附近的。那边校庆两周年,我要给孩子们办联欢会。”
萧鸿渐眯了眯那双漂亮的眼睛,大方地提出了邀请。
“好啊,我会化妆,化个孩子们喜欢的白雪公主或睡美人,都不成问题。”
“那我要化成王子么?”
萧鸿渐脱口而出,气氛瞬间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人都没再说话。
最后还是萧鸿渐的肚子先叫了一声,他们才意识到,很晚了,该去吃饭了。
“那个,君小姐,我们去餐厅吧。”
萧鸿渐尴尬地说:“能不能不要叫我君小姐?”
“哦,那......越怡?”
“嗯。”
“那你也别叫我萧总了,这么落魄的总,我实在惭愧。”
“我觉得你不是落魄,只是善良。”
君越怡转过脸,看着萧鸿渐。
气氛再次落入一个莫名色彩的莫名光圈里。
萧鸿渐恍惚着扣安全带,扣了几下都没插进去。 君越怡帮他,不经意地碰触了指尖——萧鸿渐觉得,她的手竟是那么的凉。
而且,虽然看起来修长洁白,但指腹上似乎还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手凉——”
“你是不是想说手凉的女人有人疼?”君越怡又想吸烟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瘾特别大,“呵呵,别对我说毒鸡汤了。我最不吃这口呢。什么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之类的,我觉得都是放屁。运气太差的女孩是根本笑不出来好么?哈哈哈!”
萧鸿渐笑了,一手捏着快揉烂的烟卷,笑得咯咯咯咯的,跟吸了笑气似的。可是眼圈很快就红了。 他都快忘记了,自甄珠走后,自己多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直到君越怡突然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本来应该是个很阳光很帅气的男人?”
萧鸿渐侧头想了想:“上高中的时候吧。”
要说男生这个东西也真是可怜,上高中的时候吧,长得好看有人喜欢,唱歌好有人喜欢,成绩好有人喜欢,会打篮球也有人喜欢。
但是,一旦过了三十岁,没钱就没人喜欢了。
想起那些本该无忧无虑的年华岁月,萧鸿渐顿时觉得心情有点怪。
“我突然不想吃西餐了。”
君越怡说。
“哦?”
“有大牌档么?”
“我高中附近有。”
萧鸿渐说。
“可你高中时候不是应该念得贵族学校么?那附近有大排档?”
君越怡奇怪道。
“你怎么知道?”
萧鸿渐很是奇怪。
君越怡只能搪塞说,是猜的,她总不能说自己从萧陌那里拿了完整资料吧。
萧鸿渐叹了口气:“本来是,后来高二的时候,为了追一个女生,转到菜场高中了。”
君越怡:“.......”
这个笨蛋男人,倒还很坦诚。
她想。
两人在大排档那里点了些小龙虾和炒蟹,边吃边聊到凌晨。
就好像这时间一下子停留在轻松之中,再也没有人打扰了。 “我送你回家。”
君越怡发动车子,同时拧开了车载音响上的一首外文民谣。 萧鸿渐靠在副驾驶的座椅,徐徐晚风伴着眠,一会儿就睡着了。 到楼下的时候,君越怡没有忍心立刻叫醒他。而是稍微调亮了一点灯光,取出座椅后面随时携带的素描本,用一支碳素笔涂抹了一副速写。 五分钟完工,很熟练。
以前在警校,她选修了一门人物肖像。
君越怡本来就很有艺术天赋,这一点,像她妈妈。 后来萧鸿渐醒了,有点尴尬。
君越与更加尴尬,赶紧把素描本给藏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啊?”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萧鸿渐微微笑了下,“真不好意思,怎么不叫醒我呢?”
“没关系,我正好在check邮件。”
君越怡把素描本扣下来,不想让萧鸿渐看到里面的内容。
“check邮件?”萧鸿渐睁眼睛。
“你才刚上班,outlook都没装呢,哪来的邮件?该不会是——嘿,投简历是不是?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可不能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啊!”
“我已经是……?”
“不不,我是说你是我公司的人了!” 君越怡笑笑,拉开车门下去。转到另一侧,再帮萧鸿渐开门。
“放心,我就是战死都不下火线。”
萧鸿渐:“……” 他发现君越怡偶尔也会开玩笑,毫无预兆的,就像从口袋里变出糖果的惊喜。
头顶高层公寓的寂寞,没有一盏灯的等待。 但萧鸿渐突然觉得,有个活人送自己回家的感觉,也挺好。 君越怡坐在车里,一直等萧鸿渐阳台的灯亮起来才放心。
“君小姐,人已经到了。”正要离开前,阿泰的电话打进来。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我需要带多少人?二十个够不够?”
“又不要我们动手,带那么多人干什么?”君越怡看了看时间,九点过一刻。
“前门后门和北门,一边守两个堵住路就行。另外——”
“还有什么吩咐?”
“再帮我带份炒饭。”
“蛤?”
“蛤什么?我没吃晚饭不行么。”
“你不是跟萧先生出去的,难道……”
“要你废话!”
小龙虾什么的,在君越怡的认知里——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特工,这种剥起来的时间远远胜过吃下去的时间的食物,基本上是不能用来当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