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府里一片阴霾。
纳兰卿把自己关进房门三天了,不吃不喝,就躺在床上,时而坐起来,倚着窗,她喜欢这样想事情。这几天,她想了很多,有关于慕云清的,有关于秋水的,有关于自己的。她都有了一个规划。规划好了,便在屋里叠纸飞机,千纸鹤,小纸船,小花篮,有时叠着叠着,想起几句歌词,还把它们写在纸上,边写边唱,比如:
船
有一条小小的船
漂泊过东南西北
西北东南
承载了多少憧憬
承载了多少梦幻
来来往往无牵绊
春去秋来
时光荏苒
美丽的小船
不复昔日的光辉灿烂
经过风暴涉过险滩
憧憬已渺梦儿已残
何处是我停泊的边岸
何处是我避风的港湾
写着唱着的时候有时候会哭,有时候会笑,她真的想家了。想她在前尘的美好,风光,上的节目,拍的电影,如今化作另一个人,要经历这么多苦痛,还有别离。
她想到了秋水,那个总为她着想,事事为她着想的姑娘。她知道过两天,秋水便要出殡了,她不能再逃避了,她必须去看看秋水,打开房门,阳光照进来,有些刺眼。一直守在门口的王爷终于看到她出来,有些欣喜,有些安慰,他这几日看她如痴如狂的作诗作曲,真怕她会疯了。她并未理会他,一步步向前走着。王爷小心的跟着,只见她走向灵堂,王爷紧跟上来。
她看到秋水的冰棺,偌大的灵堂,只有孤零零的秋水,和几个被派来职守的侍从。她感到悲哀,为这个时代的小人物们感到悲哀,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间死了,却连一个家人都没有。在这个年代,有多少这样的人啊。
她定定地看着秋水的容颜,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每天都是主子长主子短的小丫头,“小姐那首歌好好听,回去能教教我吗?”那是她对自己最后的请求,她还没来得履行承诺。纳兰卿痛苦的闭眼,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首歌,特别适合唱给她听,便俯身唱道:
秋意浓
离人心上秋意浓
一杯酒
情绪万种
离别多
叶落的季节离别多
握住你的手
放在心头
我要你记得
无言的承诺
啊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伤痛
怨只怨人在风中(哽咽)
聚散都不由我(哽咽)
啊不怕我孤独
只怕你寂寞无处说离愁
舞秋风
漫天回忆舞秋风
叹一声黯然沉默
不能说
惹泪的话都不能说(哽咽)
紧紧拥着你
永远记得
你曾经为我
这样的哭过(哽咽)
啊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伤痛
怨只怨人在风中
聚散都不由我
啊不怕我孤独
只怕你寂寞
无处说离愁
啊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伤痛
怨只怨人在风中
聚散都不由我
啊不怕我孤独
只怕你寂寞
无处说离愁(哽咽)
“呜呜呜,小姐别唱了,呜呜呜”秋波已经大哭不止。……纳兰卿旁若无人的一直唱,重复着她也不知道的歌词……眼泪止不住的流。
一曲终了,她已经泣不成声,中间有几句她唱的哽咽,幽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跟前,轻抚她的肩,她如芒在背,向前一步甩掉他的手,目光中充满怨恨,道:“秋水死了,你没什么好说的吗?”
王爷知道她心中一直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只是他即便懊悔千万遍,也改变不了现实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她就这么死了,因为你的刻意安排,王爷,若死的是我,你也会这般坦然么?”说完,自己也苦笑了:“我说了一个多么愚蠢的话题,王爷苦苦安排,不就想让我死么?可却害了秋水太枉死,这样大费周章,值得吗?”
王爷骇然地望着她,因为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似哀怨,又充满仇恨。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几天他最怕的便是她仇视自己,因为自己的失误,已经把她害得这样惨,还搭上秋水的一条命,他自知欠她太多,无言以对。
纳兰卿怆然离去,其实她只想要个解释,为什么却那么难!“秋水待我如姐妹,我要她的葬礼规格,以我妹妹的名义。”这是她的要求,不是请求。
王爷心里有一丝宽慰,对自己还有要求,太好了,他只怕她再无所求。
纳兰卿依旧把自己关在屋里,只在秋水出殡下葬那日出去过。
她一身素衣,跪在秋水坟前,心里一直默念:“秋水,我的好妹妹,一路走好,来日我们再见!愿你的天堂里永远没有伤痛!”
老天总是会配合人类的情绪,当你悲伤时,他便会非常合时宜的下起大雨,大雨淋湿了在场所有人,王爷飞奔过来护住王妃,纳兰卿推开他,道:“不要碰我!”
王爷不顾她的排斥,一定要为她遮雨。雨越下越大,瓢泼般从人们头上浇下来。纳兰卿哈哈哈大笑着,“下雨了,听说雨水最是纯洁,它能洗刷掉人们身上所有的屈辱,罪恶。我们都需要雨水的洗礼,不是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哭过笑过疯狂过得人最易疲倦,连续七八日的苦痛终于释放出来,纳兰卿也终于撑不住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