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铺洒向大地时,王城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卖早餐的小摊贩,将食物整齐地摆放到木质展柜上,用它们或浓郁或清新的香味,吸引着一位又一位匆匆路过且饥肠辘辘的顾客上门。
没有受雇于商会的马车车夫们,三五成群地在街上游荡,主动询问来往的人们是否要坐一趟车,他们能比商会便宜一些,速度也快。
卖花的姑娘们,怀里搂着好几捧还沾着露水的花束,面带笑容用她们甜甜的嗓音来回走动,试图将手中芳香扑鼻的花成功售出。这种无本生意不好做,但如果成功了,几天之内,她们的早餐还能加一片夹心面包。
仅仅只是清晨,街道上就已经是人潮涌动。
工人们忙着去工作,管家仆人们争抢着新鲜的甜点和菜品材料,学生们结伴而行,有上普通学校的,还有上法师学校的,虽然他们大多都打着哈欠,完全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罗摩一如既往的起得很早,他得知管家先生每天早晨也会亲自去集市逛一逛,盘算着梅丽法师还没那么早起来,便期望跟着出去看看,莫托哈德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如果时机正好的话,顺便回来还能帮梅丽法师做份早餐。
莫托先生带着两个仆人和罗摩一道出发,先是采购了些许必要的材料,然后便是散心般的四处游览。
“别看我这样,其实每天清晨都是我出来散步的时间。”
莫托先生笑着说道。
“总不好一直闷在家里,从小姐醒来到睡下,我都得在她身边,她没醒的时候,就是我可以自由活动一番的时候。”
“以前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上了年纪,才发觉每天多活动活动确实是有益身心健康的,因为实在放心不下小姐一人,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多工作几年呢!”
“你呢,罗摩先生?你又是为何跟随在梅丽法师的左右?”
顿了顿,头发花白的老爷子管家望向罗摩。
“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以成为合格的管家为目标的人,再加上现在的身份也仅是一位魔法学徒。”
在异世界,魔法学徒确实不太受人待见,在成为正式法师之前,他们总是被人看不起的,就像结茧化蝶之前的毛毛虫。
罗摩听了也没感到生气,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和这位管家在一起逛街聊天,同样是沾了梅丽法师的光。所以也只是笑了笑,然后回答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有从各方面竭尽所能地锻炼自己才行。”
莫托哈德轻抚自己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赞同地点点头。
“我的祖上当年也是为了回报小姐曾祖父的恩情,才立下誓言,发誓我们家族代代都将成为最忠实的管家。”
“老爷也曾对我有大恩,所以哪怕拼上这条老命,我都要让小姐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念想。”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聊,莫托管家还会给罗摩指明街道的名字,还有比较重要的建筑。
像是通往国王城堡的国王大道呀,通往贯穿王城的母亲河呀,还有传说中的红灯区和奴隶市场,罗摩全都远远地观望了几眼。
望了望逐渐升起的太阳,两人决定往回赶。时间已经不早,劳拉女士和梅丽法师差不多也得醒过来了,得尽快回去。
----------------------------------------------------------------------------------------------------------------------------
“今天天气不太好,空中乌云密布,可能要下雨。”
一个面容沧桑的卫兵说着,将手里的弩放在脚边。
“幸好我们这一批快换班了,就算有倾盆大雨也轮不到我们去淋,只是要苦了崔斯坦那小子,过会就要在城墙上战到天亮了,哈哈!”
“确实,他运气不好,又年轻气盛,会被守备长针对是很正常的事情。”
另一个卫兵附和着。
“等挨尽了现实的毒打,他就知道应该怎么正确做人了。走吧,是时候换班了。”
“等等,不是还有一会儿吗,怎么现在就换班?”
“哈,放心,也没提早多久,守备长不会责怪我们的,他正忙着生气呢。”
两个卫兵勾肩搭背地边聊天边离开岗位,有说有笑地渐行渐远。
大概一刻钟之后,才有个顶着红色短发的青年快步走来。他全身着装轻甲,背上背着把木质长弓,胸口还斜挎了个护心镜。
本来早上已经站了一轮岗,因为出言顶撞了长官,现在又轮到他站岗了,而且是一人守一面墙,简直算得上悲惨至极。
他的名字叫做崔斯坦,目前的身份是一名哈兰德城的守备卫兵,其职责就是负责看守城墙。
哈兰德城位于兰歇尔王国的较北方,是兰歇尔王国第二座座和其他国家接壤的城市,也可以把它当做兰歇尔王国的第二前哨站。最北方的第一前哨战是诺德斯城,两座城市一内一外遥相呼应。
如果有外敌准备将侵略之火燃烧到兰歇尔王国的话,它就必须得经过这两座城才行。所以兰歇尔王国屯兵最重的两处地方,就是诺德斯城和哈兰德城。
但是兰歇尔王国作为一个中立国,向来是喜欢隔岸观虎斗的,它已经远离战火太久了。最近一次举国关注,还是四十年前的一场小打小闹,双方加起来的人数都不超过五百,完全可以归类为小摩擦。
这么多年来,都是另外两个人类王国在相互征伐,连天的杀喊声完全波及不到诺德斯城。性格再坚韧的人都难免会有松懈的时候,时间长了,边关士兵们也大多都抱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心态,度过一天又一天。
夜风宛如刀子一般,总是喜欢找准人们身上薄弱的缝隙,然后狠狠地扎进去。
虽然穿的并不少,但崔斯坦仍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几个小时过去,他终于体会到了得罪上司的苦果。主要是他很穷,没有钱去贿赂管理他们这一队士兵的守备长。
其他人都点头哈腰,并承诺以后有了钱少不了上供的。唯有崔斯坦,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守备长隐晦的“结交”方式,并且还直接和对方说,没有钱就是没有钱,你守备长这辈子一个子都别想从我这里扒拉走。
在场的所有吃瓜群众顿时惊为天人,纷纷在心中为崔斯坦捏了一把汗。
报应也是来得很快,他现在就只能陪同月亮一起守城墙了。
不对,今天貌似都没有月亮。
崔斯坦眯了迷双眼,望向头顶密布的乌云。虽然本身就是个重度眯眯眼,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天气变化能下一个准确的判断。
马上要下大雨了,他没有带任何雨具,城墙上也没有任何给他遮风挡雨的地方。为了防止崔斯坦偷懒,那个守备长甚至还把相邻的两座城楼全部锁了门,就算崔斯坦要睡觉,也只得“天为被,地为床”。
没办法,擅离职守是死罪,如果他敢这么干,干脆就见不到后天的太阳了,甚至活不过明天中午。就算天上要下的不是大雨,是刀子,他也得硬着头皮在这里守着。
还在各种纠结喝什么药草汤容易让感冒快速消退的时候,崔斯坦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凉。
他下意识偏过头去,只看见一支通体漆黑的箭从发丝间的缝隙中穿过,带着锐利的锋芒,直直钉入身旁的墙壁里。
“什么东西,哪来的箭?”崔斯坦惊魂未定。
好险,要不是刚刚直觉告诉他有危险,这时候恐怕死相十分凄惨吧。
他连忙往下张望,只看见黑夜中数不清的黑色身影朝向城墙,飞奔而至,宛如黑色的浪潮。
“?!”
崔斯坦来不及多想,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石,踉踉跄跄地奔跑到填满了干草的烽火台上,试图将火焰点起,提醒城中的其他人。
“敌袭!敌袭!”
崔斯坦不断地大吼着。
一道紫色的闪电刺破云层,传出沉闷的巨响。
倾盆大雨,随后而下,将刚燃起的烽火瞬间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