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钱康看着金宿海递过来的包裹一头雾水。金宿海见他不接,三两下拆了包袱皮,漏出里面黄澄澄的马蹄金来。
“是因为我的办法?”钱康心中已经猜到。
“小先生就是聪明,跟你说话不费劲。”金宿海嘿嘿笑道。
钱康拨了一下包袱里的金子,五块马蹄金,看起来每个都有几两重,这古代的金银属于货币,其价值不能按照现代的首饰去估算,但是钱康觉得,这五块马蹄金应该也不是一笔小钱。
“其实你不必给我钱,我只是说了一个可能。”钱康看向金宿海:“是金先生将这个可能变成了办法。”
“但是你要不告诉我,不是连这个可能也没有啊。”金宿海朗声说道:“我金某人是个粗人,做事只认道理,我金某是个工匠,你教会我了一个技法,以后我会用这技法赚钱,那我就得先付给你钱,买了这个技法,否则这技法我以后也不能用。”
钱康点点头,这些老派的道理,只凭口头约定就算数的做派,在现代社会倒是不多见了,人和人之间为了互相信任,要写合约,要请律师,才能保证不被骗。
所以相比起钱,钱康此时更看重的是金宿海这个人,只凭他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要送上重金的行为,这个人就是可托付之人。
钱康点点头:“好。”
“好?那你就把钱收下。”金宿海说着把钱又递了过来。
“我说好,是认可你说的道理,不过钱我是不要的。”
“你看你这个孩……额……这个人,道理都说明白了,为什么不收呢?!”金宿海说着话嗓门不自觉的就大了起来。
“喂!门外的铁匠!”寮房里的九戒忽然喊了一声:“我说你莫跟我的小恩公叫嚷,要不然我拼着受伤也要出去揍你。”
钱康失笑,这九戒看来并没有安心休息,耳朵支棱着听着门外的动静呢,赶忙对里面提高声音说道:“你再不睡,我进去给你施针了。”
“不要,不要,扎了针板人的很,我睡就是了。”九戒急忙闭了嘴,再没了声音。
金宿海倒不在意,依然举着手里的包袱等钱康说道。
“你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钱康转回来,放低声音道:“不过,我也有我的道理。”
“啥道理?”
“我问问你,我们虽然到今日才见过两次,但是不知道以后江湖相见,是否算的上朋友?”
金宿海一愣,忙欢喜的说道:“小先生见多识广,不嫌我大老粗,我当然愿意和小先生做朋友了。”金宿海虽然和钱康只见了两面,但是对这个长相俊俏的小公子,还是颇有些佩服的,他一句话让金宿海突破了多年的瓶颈,技艺再进一层,对于有能耐的人,金宿海都是极佩服的,不管对方只是个孩子,还是白发垂髫。
“嗯,我觉得也是,那既然是朋友,你用朋友一个技法,便也不算什么了。”
“这……”金宿海面容有些做难,犹豫了一刻,似乎想通了什么,抬起头来爽快说道:“好,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金宿海的朋友了,还未请教小先生尊姓高名?”
“钱康。”
“得嘞,这个东西你收好,以后但凡有难事拿这个来见。”金宿海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摸出一条铁质的龙鱼,鱼头龙尾,下面是托举的海浪,倒是合了他名字里的海字。
钱康见惯了现代的各种装饰品,对这个东西精巧的做工倒没有太过在意,看了以后点点头握在手里:“多谢金……兄抬爱了。”
金宿海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比起前世已经六十几岁的钱康来说,叫他金兄有点难以启齿,但谁叫自己现在的身体小呢,想要在这个世界联络人脉还是嘴甜些吃香。
“嘿嘿嘿,那我就托大了,兄弟。”金宿海果然开心,两人在院内石桌旁坐下,闲聊起来,金宿海虽是粗人,但是见多识广,说起风土人情侃侃而谈,钱康笑着倾听,适时问上两句引领话题,很快对这个所处的世界又多了几分认识。
钱康现在所在的国家名为安国,历经三朝,已有百年,国内分为南六北三一共九州,此外还有国都颖都在这九州之外。
北三州为胶州、涿州、燕州,青山寺所在地界就是涿州,与胶州紧邻,而金宿海的居所和千机巧阁则在涿州,一年里他有半年在涿州定居,另外半年便四处寻找铸造巧器所用矿石、水源、炭火等等材料,顺便也四处寻找能人异士,为他提供技巧器具的图纸。
这次来到青山寺便是为了看看青山寺后山的隐龙泉水,这隐龙泉是山泉,平日不可见,只在秋季暴雨后现身,据说这隐龙泉水虽然是山雨形成,可是清澈见底,甘甜润滑,即便与泥水相混,也清晰可辨,是为奇谈。
两人相谈甚欢之时,在与之相隔不远的住持方丈之内,了空正躬手立在觉心身旁。
“师父,既然钱康并无不妥,今日便让他也为师父疗伤吧。”了空急切的说道。
“不急。”觉心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空儿,我这次出关看你达摩心经似乎又进一层。”
“是!”提起这个,了空还是很高兴的,不过想到师父平日教导自己要时时静心,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喜悦缓了一缓,这才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昨日看钱康为师弟所绘腧穴,忽然想通了一些关节之处。”
“嗯。”觉心点点头:“你也看出来了?”
“师父的意思?”
“这孩子救人之法虽然古怪,但是我见他昨日所绘墨迹,都在奇经八脉之间,他这个医术……恐怕追根溯源,是跟武学有关。”
“武医?”了空恍然:“这个弟子倒是没想到,那师父想到他用的是哪家的秘法了么?”
觉心摇了摇头:“天下武学,浩如繁星,或许有未现世的遗珠也未可知啊。”
了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师父,你的伤……”
“不急。空儿,这孩子,孤身在外,要多加照拂,有时间,多和他聊聊天。”觉心话中有话的向了空交代一句,又闭上了眼睛。
“是。”了空轻轻应了一声,躬身退出方丈室。
才走出院子就看到了明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看到了空有些尴尬局促,但还是硬着头皮过来给了空施礼道:“师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