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刚开始,汪恒意外地收到了运凯网络的邀请函,作为预备网络工程师在运凯进行一年的实习,条件开的很丰厚,而且实习期过后直接签订长期的合同。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所有同级生都投来羡慕的眼光。这也意味着他离自己的生活更近一步了。
上班的第一天,网络运营的总监巫海国亲自跟他谈了一次话,那是一个只能在网上和杂志上看到的焦点人物,汪恒倍感压力,本以为会特别紧张,然而跟他面对面的时候却感觉到跟长辈一样的亲和。
除了他身上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阅历散发的气场之外,脸上的笑容和谈吐都没有一点显示他是一个商人。也没有长篇大论的说教,有的只是一个长者对后辈的关爱。
汪恒不禁肃然起敬,他的团队之所以能那么有凝聚力,不仅仅只是有能力,更多的是作为一个领导者的领导力。这场谈话只进行了短短的半个小时,谈话结束之后,汪恒仍然意犹未尽。这个近五十岁的人给了他一个更加明确的方向。
公司给他安排了一个独立的住所,虽然不是什么高档的公寓,但是较之以前的民房实在不要好太多,这是位于市中心一个标准的白领公寓,刚刚搬进去的时候,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巫海国跟他说:“如果想要成为成功的人,就要先学会过成功人的生活。”
工作的强度非常大,所幸的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和谐,他喜欢这种生活,虽然一个实习生无法亲自去操作一个项目,但是不服输的精神让他快速适应了新环境的新生活。偶尔听到同事羡慕地说:“巫总只有对一个能作为接班人的员工才会特别重视。”他都会感觉到特别自豪。或许这就是为一直的努力而得到的生活馈赠。
陈剑锋再次来到他的面前,是在一个月之后,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健身房的老板了。但是他好像对汪恒能得到运凯的赏识并不感到惊讶。
“好歹你也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以示对我的尊重吧。”汪恒打趣地说道。
“一个月不见你变得虚荣啦。”陈剑锋故作惊讶。
“开玩笑的,你知道我不好这一口,再说了,你要真说了就虚伪了,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被商业化。”
两人相视而笑。再次的见面一如从前,两人早已把对方当成是一生的挚友兄弟,互相倾吐不快,互相分享开心,只要在一起就会觉得无比的轻松,他们都明白很多事情可以客观地去看待,只不过身在其中的时候往往都会被带入另一个胡同,比如说陈键锋对陈桦的感情,比如说沈钰对汪恒的执着,如若想要表现地天衣无缝,那只能说剧中的演员在自欺欺人,现实的生活给了他们太多的无奈,只留下曾经值得回忆的东西让自己细细品味。
原来这一切,都不在自己控制的范围之内。
“我觉得真正地去接受生活了。”陈键锋的话里多了一份成熟。
“那你是要接受陈桦,给她幸福?”汪恒望着他,希望从他的眼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我是想让她更自由,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得到过她给我的这种关心,也没人真正在意过我,在别人的眼里我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而在我的心里,也就只有你们才能让我真正地做回自己。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因为她已经在我心里了。”陈键锋喝了一口红酒继续说道:“爱情可不是球赛,打倒对手就可以了,而是当你身在其中的时候,你要不顾一切地制造机会让对方赢你。”
“我可以把你说的话当作一种借口吗?”汪恒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语气去问他,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他仿佛听到了沈钰在耳边说“你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吗?”
冷场一分钟,两人四目相对,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的意思,不用说得太明白。
第二天醒来,汪恒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他努力地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周围弥漫着一股百合的香味,粉红色的被子,整洁的书桌,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蓝天,太阳温和地照了进来。周围一切都很陌生,只有书桌上放着的一张合照,那是沈钰第一次靠在他的身边与他的合照。他好像明白了,昨晚沈钰在酒吧门口艰难地把他们塞进计程车,可之后却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对了,当时沈钰似乎还穿着护士服,他突然努力地寻找着记忆,当翻到手机里的童话记录时,他明白了,自己迷迷糊糊地喝醉了,打电话给沈钰,沈钰接到电话的时候只问了他地址在哪便请假出来了。
“剑锋呢?”汪衡不知该说什么,随便问了一句。
“他说要回去开会,一大早就走了。”沈钰把做好的玉米饼和粥端到桌上。
汪衡见她满头大汗,忙里忙外,心里生出一道温暖的感觉,就好像家人一样,他更好奇一向不进厨房的沈钰居然能够做出一顿丰盛的早餐,他很清楚是什么改变了她,很久以前就是如此。
他忽然感觉心里很愧疚,站在那里看着她来来回回,眼睛里多了一丝看她时从未有过的温柔。
早餐很快摆了出来,沈钰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她沉下脸对汪衡说道:“刷牙洗脸去,浴室里杯子上写了你的名字。”
汪衡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一笑,在洗漱台,一套洗漱工具,刮胡刀都静静地摆在那里,汪衡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就已经存在的,但是看看包装估计不会是新买的吧。
他低着头,把冷水不断地浇到脸上,现在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汪母曾经对他说过,当一个人懂得去爱的时候,会处处为对方着想,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对方更加认真地去对待,包袱也会更多。
他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以前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走在前面的时候在想什么。他忽然想到了布莱克的名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对于这一点,他和陈剑锋还不如沈钰和陈桦。一生为一人的勇气,他们都没有,又或许是对自己的否定,苏兰的离开,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没有说爱就爱的勇气,如何寻找自己的幸福?多少次觉得,沈钰只是一厢情愿,可爱情来的时候是骗不了内心的,就算掩饰得再好,总有一天都会悄无声息地从一个角落里出现,让人措手不及。
直到沈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汪衡才被拉回了现实。他缓缓打开了门,看到沈钰一脸着急的表情他笑着说道:“我没事,吃早餐吧。”
这是沈钰和汪衡在一起吃的最安静的一顿饭,没有打闹,没有互怼,只有一片祥和宁静,两人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又或许,这时候的他们已经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吃了早餐过后,汪衡让她早点休息,自己把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碟收拾好,经过一夜的折腾,沈钰也已经精疲力尽了。她也没有客气,跟他说道:“这是你应该的。”
汪衡笑了笑,生活中应该有那么一个人提醒自己要去为一个人付出,不是尽自己的责任,而是当你欣然接受之后还会感到快乐,那这个人就是你心中永远存在的另一部分。陈剑锋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他也明白爱是什么,所以他才对陈桦如此的决绝。
等到沈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她打开房门,见到客厅收拾地干干净净,有被打扫过的痕迹,知道肯定是汪衡做的,而且桌上还留着字条:“晚饭准备好了,吃的时候记得热,冰箱里没用的东西都丢了,出门记得关气阀。”
沈钰知道,在他休息之后他几乎忙了一个上午为她收拾还给他做饭,这种关心,比以往都要深入内心,她自语地笑道:“看你还骗我。”
在运凯实习的日子,汪衡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虽然不能接触到高端的项目,但是巫海国也会通过将一个项目转换成模拟经营的方式让他接触到,这是他的一种新颖的管理方式,这样做既能够培养新人,又能够给每一个人展示自己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发现人才,对于这种方式,汪衡很是欣赏和赞同,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希望来这里实习了,尽管巫海国在工作上异常苛刻,他也会觉得是一种磨练。
第一个月,汪衡领到了第一份薪水,虽然实习期间不多,但是也比其他的工薪阶层要好上很多。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汪母在电话中听到他激动的声音非常欣慰,她知道孩子长大了,自己这手上的老茧再多也是值得的。可是他却看不到孩子的那张脸,这是唯一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