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男人未有半分动摇。
屈辱与不甘涌上心头,激得周小粒的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你要逼死我吗?!”
她颓败地皱着眉,一张脸已经白的无一丝血色。
环着她的怀抱一松,令她的呼吸都通畅起来。
心却似乎更痛了。
“郑祁渊,”她仍旧背朝着他,不肯看他一眼,“把和离书给我。”
和离书……
这三个字,听得郑祁渊的眼中弥漫起一丝痛苦。
转瞬之后,却是决绝。
“我不会给你。”
“为什么?!”
周小粒怒极转身,苍白的脸上涌出几分病态的红晕,
“你还要折磨我到几时?”她狠狠心,“就算你不肯给我和离书,也休书一封吧!”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似已下了万般决心。
“休书与和离书,我都不会给你。”
他冷冷开口,面上的温柔余留不多,眼底已浸上了一层愠怒。
周小粒却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之人。
“很好,”
她点点头,“就算你不给我这些,我将来也可以嫁人生子,永永远远地离开你!”
她的眉眼微挑,面上的冷硬与妩媚交叠,看得苑祁正更是暴怒。
“周小粒,别挑战我的底线。”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叫她的名字。
没有温柔,没有欢喜,甚至没有一丝怜惜。
只有威胁,只有恐吓,甚至夹杂万分怒气。
可是……
底线?
周小粒哀哀一笑,看得郑祁渊面上的冷酷褪去几分。
“你不许我触碰你的底线,难道我就没有底线吗?”
“你欺瞒我,利用我,”她牙关紧咬,“事到如今,你非但不知己错,甚至还以此来威胁我!”
她死死地盯着他,希望用狠话来逼他厌弃自己,由此妥协。
可她到底失望了。
“不必激我,”他冷冷地看着她,“除非你即刻便嫁人生子——
但在那人距离你半米之前,我会掰断他的脖子。”
“郑祁渊!”
周小粒恨意翻涌,泪痕斑驳,下意识便要拉着他去书桌跟前。
可他却是侧身一躲,轻轻松松地便捏住了她的手。
眉眼之中,是她看不懂的风起云涌。
“不要再胡闹了!”
“我在胡闹?”
周小粒怒极反笑,抬脚便朝他袭去。
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捉住脚踝,逼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立在原地。
“你……你放开我!”
周小粒还想上前,却听得门前突然传来一阵“笃笃”地敲门声。
“少爷!”
是冷旋急切的声音,“时间到了!”
如此之言,听得周小粒和郑祁渊同时停了动作,一齐朝着门外瞧去。
周小粒在他的眼中,看见了几分焦虑和担忧。
但转眼之间,那复杂的情绪便被他隐了回去。
“你先退下。”
“少爷……”
冷旋似是更急了,“他已经在那等了大半个时辰,若少爷再不去……”
“住嘴!”
郑祁渊陡然发怒,浑身散发的暴戾令周小粒和门外的冷旋同时顿住了。
周小粒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推他,倒是把他推得一个趔趄,朝后退了两步。
“不许去。”
她捏紧拳头,“你若是去了,我们便再无机会了。”
门外的冷旋却是更不甘心。
“少爷!”
急怒攻心之间,周小粒却见那郑祁渊面上露出一丝她分外熟悉的冰蓝之气。
那气息幽幽直上,衬得他眉眼更是深邃幽暗,看得周小粒愣住了。
她是想让他说出实话,却并不想他死。
若是他因此发病……
周小粒的心里涌上一阵寒颤,下意识便后退了半步。
再抬起头时,面上已恢复了平静。
“对不起,”
她低语出声,“我不该逼你。”
说罢,她捏紧衣角,步履又朝后探去。
“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她垂眸摇头,“我太任性,不够懂事。希望……”
她突然垂泪,“希望你的下一任妻子,可以懂你的所有克制与悲喜。”
再抬头的时候,她的眼泪已如断了线的珠子。
那眼泪落在地上,温软湿润的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响,听得苑祁正面上的冰蓝逐渐褪去,终于隐去了那潜藏的怒气。
如此,她便再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了。
周小粒咬紧了嘴唇,下一刻,便回身打开了门。
犹豫了一下,她直接夺门而去。
一旁的冷旋只见到了她微白的侧脸。寒风凛冽,吹在她柔润的面上,瞬间便将眼泪吹得消失无踪。
她的斗篷遗落在房里,就这么身量单薄地消失在了寒风之中。
冷旋心中还想着郊外那等着的人,刚要进屋,便见郑祁渊抬步欲追她而去。
“少爷!”
冷旋拦住他,面上已是拼死的表情,
“您若是再不去,宫里来的人就真的……”
“放肆!”
郑祁渊暴怒至顶,抬手便扼住了冷旋的喉咙,“你敢拦我!”
说话之间,拳头已朝着他的脸飞去。
冷旋面色一紧,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等了半晌,却未见那拳头落下来。
冷旋再睁开眼的时候,郑祁渊已垂下拳头,面上透出几分灰白之色。
“少爷……”虽然心脏仍在狂跳,冷旋却勉力安抚,“夫人不过是一时小性儿,等少爷得了空去哄哄,也就……”
“不……”
郑祁渊摇了摇头,“她的性子非同一般妇人,若是如此,她会连夜遁逃,让我再也找不到她。”
“可是……”
冷旋面露担忧,“陈壁当时传出五只信鸽,只有四只被属下的人拦下,剩下的一只……此信鸽必然会落入大皇子的手中,以陈壁查探到的情况来看,只怕……”
这也正是郑祁渊最担心的。
若是被宫里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只怕这多年的苦心经营,就要付之一炬了。
他深吸一口气,微闭了双眸,似在权衡其中利弊。
再抬眸之时,眼中到底还是多了几分果决。
“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可是……少爷!”
冷旋懊恼至极,却不敢伸手阻拦,眼睁睁地看着郑祁渊出了房门,直奔院外而去。
他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刚要再劝,却见一道人影自院墙而落,直接疾行至二人面前。
“休要挡我道路。”
郑祁渊面色冷酷,看得那人影微微一滞。
冷旋却仿佛看到了机会,立时厉声喝道,“说!发生什么事了!”
“是……”
那人犹豫一下,面上露出几分惊惶,“是老庄主!老庄主被大皇子的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