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说话的人似乎很是恼怒,“你到底卖不卖这女子,若是没诚意,我就走了!”
“卖!卖卖!”
小二有些慌了,疾步行至男子面前,一时拦住了他。
“我这人爱开玩笑,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吧……”
“少废话!”那人似乎并不领情,“你再说一会儿,就把她吵醒了!”
“那怎么可能?”
小二赶紧朝着床铺的位置过去,“我下的药可是百发百中的那种,任凭她……”
话未说完,小二便愣住了。
人呢?
明明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见她躺在这里,怎么现在找不到人了?
他慌不迭地在床上摸了半圈,却连周小粒的头发都没摸到一根。
“怎么了?”
身后的男子有些狐疑,“你什么意思?”
小二欲哭无泪。
“那……那姑娘……好像跑了……”
“什么?!”
男子大喝一声,转手便将桌上的烛台点燃了。
可确如那小二所说,眼前的床铺上空荡荡的。别说姑娘了,他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你……”
男子一时怒极,抬手便把小二按住了。
“你在玩老子?”
就着暗幽幽的烛光,男子脸上的表情甚是吓人,看得小二一时魂飞魄散。
“大爷……大爷饶命!”小二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她方才明明在的,小的真的……”
“放你娘的屁!”
男子照着小二的脸就是两个巴掌。
“跟我走!看我们爷会不会砍掉你的两条腿!”
话音未落,男子便拖着连滚带爬的小二走了。直到他们下了楼,小二惨烈的嚎叫还未消散。
而空荡荡的房间里,终于添了些粗重的喘息声。
“还不下去?”
房梁上头,虞千鹤皱眉看着正倚在他身前的周小粒,“我是要救你,可没想你占我的便宜!”
这话听得周小粒浑身都颤了一下,下意识便往前迈了半步。
可她忘了自己处的位置。这一动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
“啊!”
周小粒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可下一刻,便觉自己整个人都压在了一个软乎乎又颇有弹性的东西上。
“啊……”
这回,换成虞千鹤尖叫出声了。
“你这个死肥婆!”虞千鹤的眼睛瞪得滚圆,面上尽是痛苦的表情,“你压得我要断子绝孙了……”
周小粒这才睁开眼睛。
毫无意外地,又是虞千鹤在下头接住了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扶虞千鹤,“你哪里疼,我帮你治疗一下……”
可虞千鹤却仿佛触电一般跳开了。
“别碰我!”他龇牙咧嘴地捂着身前,“我发誓,我要是再救你一次,我就不姓虞!”
周小粒瞧着他龇目欲裂的样子,却是有些不高兴。
她这么瘦,虽没称过体重,可最多也不过八十几斤的样子——
这虞千鹤至于这么夸张么?
“谁让你救我了?”她嘴硬道,“这大半夜的,你是怎么到我的房里来的?我还怀疑你图谋不轨呢!”
这话气得虞千鹤差点吐血。
“我图谋不轨?”他止不住地冷笑两声,“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就该让刚才那两个人贩子把你抓去当夜伎!”
夜伎?
周小粒有些疑惑,“夜伎是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虞千鹤厌恶地瞧了瞧她,“夜伎,就是供这些药材商们出门在外时的取乐之物!”
听了他的话,周小粒不由得呆了。
半晌才又问道,“那这些女子……最终会到何处?可会被那药材商人带走?”
“带走?”
虞千鹤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异想天开。他们能干出这样坑蒙拐骗的事,你还期望他们把人三媒六聘的娶回去?”
他扶着桌角站了起来,“玩够了,左不过把人往这驿站的地窖里一扔,让驿站老板再寻机会,一起把人卖到青楼去罢了!”
他这番话,差点令周小粒震惊到怀疑人生。
原来,这种贩卖女人的事,竟能追溯到这么久远的时期。
那若是她方才真的被迷晕了,岂不是就……
周小粒后怕到死。
“多亏他们的迷药没有迷晕我……”她胆战心惊地道。
虞千鹤却更是不屑。
“若不是我随身带着解药,你以为你能逃过这一劫?”他又开始喋喋不休,“这荒郊野岭的,你也敢穿着女装出门,还随便吃用别人给你的东西!就你这种智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家待着去吧!”
说罢,他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尘,转身便要走。
周小粒却是一把拦住了他。
“你要去哪?”
“跟你有关系吗?”虞千鹤皱眉。
周小粒却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
“你不能走,”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咱们要去把他们劫持的姑娘都救出来。”
“什么?!”
虞千鹤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唇都忍不住颤动起来。
“我凭什么救她们?她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救我?”
周小粒狡黠地眨了眨眼。
虞千鹤一时语塞。
趁此机会,周小粒赶快将门前瘫倒在地上的袁会扶了起来,又将他拖到了床上。
瞧着虞千鹤嫌弃的眼神,她忍不住撇了撇嘴。
若不是没有别的帮手,她才不屑求这种嘴碎又不知好歹的人。
“好了!”她拍拍手,“我们走吧!”
“去哪?”虞千鹤瞪大了眼睛。
“去救人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周小粒却是耸了耸肩,独自朝着楼下走去。
“你不去,我就自己去救她们。”
“你……”虞千鹤追上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拦住了她,“你不要命了?万一这驿站有打手怎么办?”
“若是真有打手,我就不会这么容易脱险了。”
周小粒绕开他,继续朝前走去。
她知道,虞千鹤一定会跟上来。
虽然她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这虞千鹤对她一定有所图。可不知怎的,她在看他的眼睛时,却未在其中看出过一丁点的爱慕或贪婪之情。
对她来说,只要不涉及男女之情,别的都是可以等价交易的。
果不其然,虞千鹤在原地犹豫了半晌,还是一脸不情愿地跟了上来。
“我真是倒了霉……碰见你这种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嘟嘟囔囔地道,“若有下次,我一定……”
话音未落,便见周小粒在前厅的柜台下东敲西敲,又蓦地将一块发空声的板子掀了起来。
果不其然,下头竟藏着一扇褐色的带着锁的小门。
周小粒没有迟疑,抬手便取了身旁的一把锤子,猛地朝着锁头敲了上去。不过三两下,那锁便应声而落,小门也被她拽开了。
一处黑洞洞的地窖映入眼帘,周小粒拿起蜡烛探了一探,立时便看见了数双亮闪闪却有些呆滞的眼睛。
周小粒和虞千鹤不由得同时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