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虞千鹤的话未说完,便见周小粒掌了灯,不顾一切地跳进了地洞里。
“你……”虞千鹤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你不要命了!”
“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
周小粒立在地窖中央,被潮湿而又奇怪的味道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身边是唏哩呼噜的逃窜的声音,周小粒捂着嘴定睛看去,便见十数个脏得乌漆嘛黑的姑娘们瑟缩在一个角落里,正满面惊恐地看着她。
如此惨烈的景象,令周小粒震惊得都无法呼吸了。
“你怎么不出声了?”
虞千鹤担忧的声音自头顶而来,听得周小粒回过了神。
“你们别怕,”她试探着往那人堆里走了两步,“我不是坏人,你们可以相信我。”
可这话却似乎并不让人信服。
姑娘们仿佛被关了很久,已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全部的信任。任凭周小粒劝说得口干舌燥,她们也是浑身发抖地抱在一起,面上都是认命的表情。
周小粒无奈至极。
“你们难道不想逃走吗?”
她又走近几步,把油灯也提得近了些。
似乎见她长得慈眉善目,也实在没什么恶意。坐在最前头的那姑娘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哑着嗓子开了口。
“我们出不去的……”
“为什么?”周小粒皱紧了眉。
那姑娘却是小声呜咽起来。
“我们已经好多天没吃过东西了,早饿得没了力气……这地窖太深,我们根本就上不去的。”
周小粒听了这话,不由得朝着地窖的入口处瞧了过去。
她有功夫在身,方才跳下来还不觉得。可如今一看,这地窖足有两米深,实在非同小可。若非有轻功能飞跃上去,或踩着东西一层层地爬上去,否则是绝不可能逃出这里的。
“周小粒,你有完没完了?”地窖口传来虞千鹤不耐烦的声音,“天就快亮了,若是这驿站的小二回来,我看你还能不能逃得了!”
瞧了瞧还在地窖入口的虞千鹤,她想了想,便朝着他开了口。
“给我一根麻绳!”
“干什么?”
虞千鹤冷哼一声。
“我在她们的腰上系好绳子,你一个个地把她们拉上去!”
“什么?!”
虞千鹤大叫一声,“周小粒,你是不是想累死我?”
“怎么会累死?”周小粒让眼前的姑娘们站起来,又挨个扶着她们到了地窖口,“你有功夫在身,又是心善的人,你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卖去青楼?”
这话倒是听得虞千鹤的心里舒服几分。
只是,说归说,这工程也实在浩大。虽然这些姑娘们已瘦得皮包骨,可要虞千鹤一个个地将她们拉出地窖,也还是累得他叫苦不迭。
“周小粒!”虞千鹤咬牙切齿地拉着第七个姑娘,“我若是再信你的鬼话,我就不姓虞!”
直到将最后一个姑娘拉出地窖的时候,虞千鹤已累得汗如雨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周小粒费力爬上来,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也有些歉疚。
毕竟是她提议来救这些姑娘的,虽然是好事,可虞千鹤不愿意,她就算是强人所难。
“你没事吧?”
她拍拍虞千鹤的胳膊,又给他递了杯水。
虞千鹤却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没事?”他喘着粗气,“你来试试,看有没有事!”
言毕,他不肯再看周小粒,倒是一骨碌站了起来。
“你们!”他没好气地指指缩在角落的女孩们,“从后门逃,往东走半里路,我的人和马车在那等着,你们报我虞千鹤的大名就是了!”
说完这话,他又去后厨翻了些不太新鲜的干粮和水,一股脑地塞进了女孩们的手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走!”
虞千鹤的脸皱巴巴的,眼见着那些姑娘们千恩万谢地搀扶着朝后院去,方才一屁股坐下来。
一旁的周小粒已经呆了。
这虞千鹤看似吊儿郎当,做起事情来,却是比她还要周全许多的。
由此,她的心里倒是莫名地对他生了几分好感。
“她们会感激你的。”
周小粒朝着他低身见了一礼,“我也很感激你出手相救,只是眼下事情已了,我也该叫醒袁会上路了。”
说罢,她抬脚便朝着楼上走去。
虞千鹤却在她身后叫住了她,“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周小粒有些疑惑地回过了头。
虞千鹤迟疑了一下,“算了,”他摇摇头,“你走吧,但愿我不会再遇见你了。”
这话听得周小粒有些不舒服,可想想他对自己的帮助,到底没再吭声。
到楼上的时候,袁会已经醒了。
他呆滞地坐在床上,见周小粒回来,还有些惊惧地摇了摇头。
“我……我怎么睡在床上?”他似乎误会了什么,“周大夫,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瞧着他那副样子,周小粒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昨天被人迷晕了,”她拎起床角的包袱,“放心,你并没有侵犯我。”
“真的?”
袁会很是惊喜,立时精神抖擞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周大夫,那咱们现在要去哪?”
话音未落,便听得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振聋发聩的大叫。
“你是何人?”
片刻过后,那声音又大喊起来,“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姑娘们都被人放跑了!”
这声音听得周小粒心头一颤,下意识便要往楼下跑。
想了想,又回身抓住了袁会。
“你会功夫?”
她盯着袁会,呼吸也急促起来。
袁会吓坏了,似乎有些不自信地点点头,“小的从小习武,多少还是会点儿……”
“很好,跟我走!”
周小粒无暇顾及其他,抓了袁会就往楼下跑去。
果不其然,到了楼下时,虞千鹤竟已和一群小二模样的人缠斗起来,打的不可开交。
“就是她!”
刚被暴揍一顿的小二发现了周小粒,立时大声嚷嚷起来,“我下了迷药她还能逃走,恐怕是来捣乱的奸细!一定是她偷偷地把那些姑娘放走的!”
这话一出,竟引得所有人都朝着周小粒看了过来。
“抓住她!”
不知是谁大喊一句,除了与虞千鹤正打得激烈的两个人,余下的人都朝她扑了过来。
袁会挡在周小粒的前面,一把将最前头的两人踢翻在地,又拦了后头的两个人。
只是他们少说也有十数人,便是袁会拼尽全身力气,也保护不了周小粒。
电光火石之间,离着周小粒最近的人突然目露凶光。
他狞笑了一下,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恶狠狠地朝着周小粒比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