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点点头：“好。”
江清月的死，让武威王府之案，从一百二十九条人命，变成了一百三十条。
而且她是里边最无辜的一个，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要是说唯一做错的，就是她爱错了人，注定了她一辈子的悲剧。
“所以你来找江清月，是为了报恩。”顾辞听她又道，“虽然她替你求了情，但是终究没能改变什么。”
“这已经够了。”顾辞看着她，“那种绝境之下的唯一一点儿温暖，是你给我的，弥足珍贵。”
“不是我。”江清月摇摇头，“是以前的她。”
“你们是一体的。”
江清月笑了起来：“好。”
“所以我回来找你，是想将你从齐王府中救出来。但是不曾想，你异世而来，直接换了个人，都不用我救你，你自己就紧锣密鼓地筹备和燕礼和离了。”说到这里，顾辞也没忍住露出了一抹轻柔的笑容，“当时见你那样，我还很欣慰。”
江清月摸了摸鼻子：“是吧，我早便觉得靠不住。”
不是她发现燕礼这个人怎样，而是死皮赖脸呆在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身边，这个行为靠不住。
“那你喜欢以前那个江清月吗？”她又问，“你不是在浮生山画了好多她的画像？”
“不是喜欢，只是感激，画画像只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曾经的恩情和仇恨。”顾辞直接回答，“当时想的是，回来之后将你从齐王府捞出来，可能会和你成为一辈子的好友，但是不曾想，被你如今的性格给吸引了。古灵精怪与众不同，这是我心仪你的原因。”
他解释得很明白，江清月听得也舒服。
她很喜欢和顾辞这样在一起的状态，有什么说什么。
江清月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上辈子，成亲了吗？”
顾辞下颌骨动了动，似乎是在磨牙。
他垂下眼睫，从喉间“嗯”了一声。
江清月瞪大眼睛：“你娶了谁？”
“卢玉容。”
江清月的嘴巴不由得张大，机械地“啊”了一声：“以前她对你苦苦纠缠，原来在你上辈子，还是被她给得逞了啊……”
一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顾辞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我中计了。”顾辞耐心地给她解释，“你还记得卢玉容为什么会嫁给燕礼吗？”
“记得。”
“上辈子，不是燕礼，是我。”
江清月瞬间明白了：“上辈子和卢玉容滚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然后你就不得不娶她了？”
“嗯。”顾辞颔首。
“原来如此！”江清月忍不住一拍桌子，“怪不得来看戏那天，我还问你你平时一直都在瑶台这个房间呆着，为什么那天会换去岸芷，你当时也没给我解释，原来你知道那天那个房间会出事啊！”
“对。”
“那你为什么又要将燕礼给设计进去呢？”江清月又问，“你直接让卢玉容扑个空不就好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顾辞更加恶心了。
“为了成全他们。”顾辞垂眸道，“上一世，卢玉容嫁给我之后不久，便和燕礼勾搭到一起了。在我被关进天牢的时候，她直接入了燕礼的后宫成为了燕礼的宠妃，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们的私情。”
不光如此，卢玉容成为了燕礼的宠妃之后，还特地去了天牢看望他，亲口给他讲述了这些事情，还狠狠地嘲笑贬低奚落了他，最后一点儿尊严都没给他留。
江清月被顾辞的描述，惊得目瞪口呆。
说得直白点儿就是……
上一辈子，卢玉容把顾辞给绿了……
这真是有点惨了。
江清月扯了扯唇角，不太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摆出怎样一副表情才合适。
“她不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吗？”
“喜欢和想要得到，是两个意思。”顾辞扫了她一眼，“得到之后，就未必喜欢了。”
江清月有些尴尬地扯扯唇角：“从现在卢玉容和燕礼这么量看两相厌的状态来看，还真看不出她上辈子是燕礼的宠妃。”
“是啊，这一世，到底有很多和上一世不同了。”顾辞的声音云淡风轻的，仿佛风一吹，就会直接散了。
江清月表示可以理解，这一世会有很多变数，导致事情的运转轨迹会和之前不一样。
比如说她，她就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我也将我的秘密告诉你，彼此交换，坦诚相待。”顾辞看着她，“江清月，你放心了么？”
“放心。”江清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然后拍拍他的胳膊，“放心，你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像上辈子那么惨，姐姐会保护你的。”
“姐姐？”顾辞眉梢一扬，“你多大？”
“你知道啊，现在十八。”
“我说你原来。”
“哦，二十二。”
一说就心酸，正是她金牌杀手的黄金年纪，结果也英年早逝了。
“那我和一样大，收回你的姐姐。”
“……”她就是随口扯了一句，这人竟然还这么较真。
“故事讲完了，还有什么需要解答的吗？”顾辞问。
江清月认真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暂时没有了，什么时候等我想起来，再问你好了。”
前世今生，这些事情想起来，有些奇妙。
正靠在榻上准备休息的江清月，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又坐了起来，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感觉：“上一世，皇上是什么时候驾崩的？”
“这个是个变数。上一世没我，这辈子我给他调理着，他自然要活得比上辈子要长。”
江清月“哦”了一声，的确。
“其实我还希望他能活得久一点。”江清月侧目看着顾辞，“他是个好皇帝。”
“嗯。”顾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江清月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却能感受到顾辞炙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你别这么看着我。”江清月道，“我睡不着了。”
“害羞？”
“是的。”江清月没有睁眼，“毕竟我的脸皮这么薄。”
“是，从你这句话中就能看出你的脸皮有多薄。”
江清月懒得理他。
在她第无数次翻来覆去之后，终于忍不住从榻上坐了起来：“你不困吗？”
“看着你，不困。”
“你又不是没见过。”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顾辞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以前你是江清月，现在你是我女朋友。”
江清月翻了个白眼，这人学话学得是真的快。
然后便听他斟酌着又道：“睡不着？那我上去陪你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