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车越来越近,白煞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
当初约定好的是他们挥斧砍向元吏的脖子时顾贤正好撞见,利用暗器打下他们黑煞手上的斧子,接着假装打斗一番,顾贤放倒所有人带着元吏逃跑。
可眼下情势变了,他们又该如何回头是好。想着想着,白煞悄悄回头望向黑煞。
黑煞沉思片刻,提起杀神镰冲着马车喊道:“哪个不要命的?都给我上!别留活口!”
众人听懂黑煞的意思了,一个个冲了上去。只见马受了惊吓,跑得飞快,顾贤从车厢里飞身而出,最后平稳的落在地面。
“在下只是路过,诸位这是何意?”
涌上来的属下毫无收敛的意思,看样子是要打一架了。顾贤两臂向下一甩,指缝中夹着二十四根银针,蓄势待发。
听着像是顾圣贤的声音,于是元吏对着他高呼道:“圣贤先生!他们要杀我!”话还没说完,白煞就将他捆在树上并脱掉李寻桃的一只袜子塞进了元吏嘴里。
三十多号人将顾贤围住,各个剑拔弩张巴不得下一秒就要将其剁成肉泥。顾贤用余光瞥了一眼元吏的方向,小声嘀咕道:“待会儿忘我身上在添点伤,我们逃走之后追到城门就行。”
黑白煞点了点头,随后抡起杀神斧对着顾贤砍去。
他们下手虽然不重,但是这么多个人一起对付他一个,还是有些吃力的。
尚孜煜不知道顾贤这是在演戏,拿着皮鞭不停抽打着飞驰的骏马匆匆赶了回来,对准这些黑衣人就要从他们的身体上碾过去。
顾贤一看大事不妙,随手抓起身边一人的后衣襟向周围一抡,把人散开之后跳上马车直奔元吏。
“快!元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这帮人居然把局面闹成这个样子,尚孜煜将元吏扶上了车,顾贤亲自下去把李寻桃横抱了上去。
黑衣刺客特意晚来一步,盯着马车渐行渐远之后才下令追赶。
“多谢圣贤先生了!”元吏作揖致谢道。
“元大人不必客气,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元大人。”顾贤还礼,目光又移向昏迷不醒的李寻桃。自己明明下令不让伤人了,他们怎么还是没个轻重。
“她是我的侍妾,见她有了身孕之后天天被闷在府里想着带她出来散散心,结果在这山林里就被人埋伏了。也都怪我,让她挺着个肚子跟我逃命,跑了几步就要生了。”
元吏一边解释着一边心疼的攥着李寻桃的纤纤玉手,要不是自己一时兴起,此刻他二人还平安无事的躺在府里赏着秋色一角呢,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原来是如夫人。”
“老尚,去元府。”
顾贤对着车外的尚孜煜吩咐道。
到了元府,元吏先跳下车对着府里一阵乱叫,接着涌来一堆丫鬟家丁,众人手忙脚乱的抬走奄奄一息的李寻桃,顾贤也随着人流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又来了几个接生婆,各个都摆出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元吏听着屋里的喊叫声止不住的徘徊,灰头土脸的狼狈极了。
眼看着天就沉下去了,屋里也传出婴儿的哭泣。
“生了,生了!”接生婆佝偻着身子踩着小碎步跑了出来,露出一嘴焦黄色的牙齿对着元吏说道:“是个少爷!恭喜大人,母子平安!”
元吏听见喜讯终于露出笑容,转过身来看这顾贤不知道该说什么。顾贤示意让他进去,这才喜出望外的跑进门去。
今儿再晚来一步,可就是喜剧变悲剧了。
襁褓里的婴儿比寻常婴儿小了不少,想来是因为早产。元吏抱着孩子坐在李寻桃身旁,轻声呼唤道:“寻桃,寻桃你看,这是我们的儿子。”
李寻桃早就没了力气,为了看儿子一眼强撑到现在。见元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的倦容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随后睡了过去。
“大夫!”元吏将孩子交到接生婆手上,又对着门外喊道。大夫听令立马赶了过来,为李寻桃号脉之后,歇了口气。
“大人无需担心,如夫人只是精疲力尽了,待老朽开几副汤药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如此甚好,劳烦你照顾了。”
救命恩人还在门外侯着元吏也没有久待的道理,留了几句话他就出去把顾贤带到客厅去了。
“多谢圣贤先生的救命之恩!”元吏说着就要跪在地上,可被顾贤拦住了。
“这都谢一路了,怎么还要谢。如夫人平安无事即可,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
顾贤一再客气道,按照剧情的发展元吏就该留自己吃饭了。
“今日圣贤先生的恩情元谋没齿难忘,累了一天您也一直没吃饭,不如随我广胜楼一聚如何?”
果然,元吏的心思被顾贤看得透透的。请客吃饭都是些惯用套路,他动动脚趾头就能猜到。
“如夫人刚生产完,大人还是留在身边好好陪着吧。”
“无妨无妨,府里自有人照应,还请大人赏个光。”
元吏执意如此顾贤也不再好推托,半推半就的也就到了。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儿,广胜楼生意火爆,就连大厅里也坐满了人。
“二位爷,小店爆满,请您稍等些时候。”
招呼他们的是广胜楼新来的伙计,顾贤这个常客都不认识不说,就连旁边的礼部尚书也没认出来,真是有啥敢说啥。
元吏今天心情好也就没说什么,要是换在平常早让人把这没眼力见儿的杂役当街打一顿了。老伙计瞥见门口站着的二人心中一惊,飞快的跑了过去。
“哟!元大人和顾公子来了!这是新来的什么也不懂,您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开间天字号雅厢去。”
老伙计笑脸相迎,唯唯诺诺了几声后便拽着新来的伙计的后脖领子就速速爬上楼去。
“天字号不就六间吗?我看这三楼的所有雅间门口都站着人了,还能从哪儿腾出地方?”顾贤仰着脖子环视四周,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广胜楼一共天地人三楼,每楼六间雅间招呼富商,还有六间藏在里边的雅厢招待官吏,除非情况特殊,不然不会启用。”元吏解释道。
顾贤来广胜楼不下十次,雅厢之说居然是头一回听见。第一次来的时候人少,还借了晏勋的光才进了雅间,再后来全是自己来吃饭所以只能坐大堂。
老伙计收拾好了,哈着腰跑来领路,对着二人客客气气的说道:“雅厢收拾好了,请二人随小的来。”
随后,顾贤跟着伙计上了三楼,心想这三面墙壁都是屋子哪儿还有暗室。伙计轻轻推开最南侧一处雅间,对着屋里的还在用餐的富商们行了一礼。
顾贤看这正是八宝琉璃阁,心里更加疑惑。
“见过元大人!”
看见伙计身后跟的是元吏,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元吏笑着让他们坐回去,又随便和一人寒暄了起来。
顾贤不解,目光又移向了伙计。
他先是转动了几处的奇石,又打开柜子正中央处的一只琉璃宝盒,盒里装着些不值钱的香囊,拿出来后掀开盒底的赤色琉璃板就是一个钥匙孔。
用钥匙打开锁之后伙计再将宝盒移走,藏在后边的是一个挂在墙上的椒图门环,拉动之后琉璃柜开始旋转,沉闷的响声传出来后,墙后出现一条走廊。
“元大人,可以进去了。”
伙计恭恭敬敬的对着还在闲聊的元吏说道,元吏听着点了点头,告辞之后走了进去。
阁与间果然大不相同,本以为雅间已经足够奢华,没想到雅阁更是别有一番天地。
这间天字号雅阁名叫海瓷舫,上下共有两层,以瓷建筑一艘巨轮。
屋里放的都是来自海底的宝贝,最引人注目的是被安放在整间屋子正中间八尺长的琉璃鱼缸,二十余条金龙鱼简让人大开眼界。还有三尺高的红珊瑚犹如一团绽开的火焰、“五十两”中曾记载过的的白砗磲、还有海盐雕刻成的海童像以及一大堆闻所未闻的深海宝物。
虽不及琉璃阁富丽堂皇,却足够奢靡。
“圣贤先生请坐。”元吏背手站在一边,脸上挂着笑。
顾贤强忍住心底的好奇,坐在瓷制的交椅上。昱国的贵族当真会消遣,就连椅背上都用嵌了羊脂玉。
“就上甲字宴吧。”元吏对着身后的伙计说道,却被顾贤拦住了。
“甲宴八十八道菜,你我二人实在没必要如此铺张浪费,随便点几个菜即可。”现在昱国的达官贵族的最高待人礼遇应该就是在广胜楼天字号的屋子里点上满满一桌的甲字宴,五百多两银子说花就花,他们不心疼顾贤还心疼呢。
“原来圣贤先生也常来广胜楼,那就劳烦先生拿主意吧。”既然顾贤知道甲字宴共有八十八道菜就应该吃不着新奇的了,不吃也罢,还能省些银子。
“在海瓷舫不如吃点海鲜,也算称景。”顾贤翻动着手中厚厚一沓菜单,仔细查看着,又说道,“绣球乾贝、凤尾鱼翅、金蟾玉饱、油攒大虾、佛跳墙、锅贴鱼片,再来两例小米炖海参。”
一连点了七道菜看起来是多,可广胜楼的菜量少的可怜,七道菜算下来能吃到肚子里的也就不到二斤肉。
“圣贤先生就吃这么一点?恐怕不太够吧。”元吏说着,又接来了菜单又追加了几道菜,才肯罢休。
伙计走了之后,屋里只剩下顾贤、元吏和尚孜煜三人了。要是没有猜错,这老谋深算的家伙要开始说正事了。
“看来圣贤先生也是广胜楼的常客啊,还是元某来得不够勤快,不然就能早些认识圣贤先生了。”
元吏自从知道顾圣贤就是财神转世之后对他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客气,顾贤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就逢场作戏的笑了笑。